第三百四十六章 炽焰千里化浮屠

    冲过火海就是一锤子买卖了，黄忠看了一眼火势，心中估计一下，三万大军，至少得有两万葬身火海。

    吕蒙一个俘虏都没留，全都一刀砍死，这实在是怪不得吕蒙狠毒，他们两个人手下只有三千兵卒，能抓几个俘虏，而且穿过火海的兵卒也差不多都身上带伤，还要给他们治伤吗？吕蒙就是想，他也没那个能力。

    说实话，在芦苇荡里面防火真没什么技术含量，现在还没开春，满地的芦苇十分干枯，一点火苗就能引起燎原大火，关键是防放火的方向问题。现在风向变换不定，除了南风，什么风都有，吕蒙和凌统二人确实有点抓瞎。

    能造成多大的战果，两人就靠天吃饭了，毕竟不是谁都会推衍天气的。反正再不济，大火也是从东往西烧，就算烧的速度再慢，一把火也能把黄忠烧回秣陵。

    众所周知，庞统这人长得不咋地，但就和越丑的女人越愿意化妆一样，庞统总喜欢把自己打扮的风流潇洒一点，峨冠博带、青袍白马无疑是个很好的道具。

    也算黄忠倒霉，这一天夜里正好东风呼啸，吹的芦苇荡嗦嗦作响。凌统和吕蒙乐的差点没背过气去，把漫天的神仙都跪拜了一遍。

    最后，周瑜也有借机会锻炼一下二人的意思。

    心思电转，最终还是刚烈性格起到主导作用，黄忠厉声高呼：“全军听令，所有兵卒脱下衣甲灭火……给我冲过去，现在刮的是东风，想要跑的话，你们谁也跑不过老天……”

    夜色之中，吕蒙和凌统带领的三千军队埋伏在芦苇荡之中，屏住呼吸，等着猎物上钩。

    最后两个人一商议，选了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芦苇荡的东部放火，就算风向不对，也烧不到自己不是。

    周瑜派两个小将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一是迫于无奈，现在两面开战，能用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这时黄忠陷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境界，逃跑还是拼死冲过火场。逃跑的话就是赌风向了，要是刮上两个时辰的东风，兵卒没有可能有那么悠长的体力，肯定跑不动了，全都得葬身火海。

    和周瑜猜想的一样，刘备采取了庞统的计谋长途奔袭攻打吴县：李严带着五千兵卒和朱桓在大将南岸纠缠，黄忠、刘封、庞统带兵三万东进，消失在大江南岸的茫茫旷野之中。

    吕蒙和凌统破口大骂：奶奶的，黄忠老匹夫，你会不会查数！

    看到兵卒的情绪渐渐被挑动起来，黄忠举起大刀，振臂喝道：“冲过火海，我们就要和东吴的兵卒厮杀了，不过我们不用怕他们，前面只有一千兵卒而已，只要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杀败他们……”

    凌统抛去繁琐的战略策划，直指人心，也算是一语中的了。

    千里突袭要求的就是一个快，磨磨蹭蹭的人家早就做好准备了，指望庞统的三千军一举攻克无锡那是不现实的，黄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古代行军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也别是在野地里行军，一直都有军队迷路的情况出现，悲催的明成祖朱棣就是典型代表。所以黄忠这次带兵奇袭吴县，当作先锋的并不是老将黄忠，而是庞统。

    这种情况别说是庞统了，就是黄忠来了得考虑一下受伤的可能，刹那之间，庞统还没摸到剑柄，就被射的跟刺猬一样，一头栽到马下。

    一连跑了半个多时辰，荆州兵卒终于发现不对了，身后的火光不仅没有变远，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而大多数兵卒已经跑的两腿发软、汗流浃背了，谁也不知道该死的东风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停下来，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绝望、恐惧的情绪渐渐在军队中蔓延。

    吕蒙和凌统就要轻松多了，两个人带着三千兵卒拉开一条数里长得战线，拉网一样前进着，将个别逃过火海的荆州兵卒一一解决。这个任务很简单，能鼓起勇气穿越火海的兵卒并不多，成功的更是寥寥无几，也都被烟熏火烤的头晕脑胀了。

    黄忠刚见到逃回来的荆州兵卒，还没等问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到眼前火光冲天，心中大叫不好。

    如果风向转变，火势的蔓延速度就会慢上许多，全军而退也不是不可能。

    这不是说庞统的领兵能力有多强，而是庞统有一个谋士必备技能，观星！就是拿星星算卦，准确率就不说了。但有一点庞统还是可以做到的，就是根据星星的位置判断方向。

    黄忠暗骂一声老天不开眼，运气大喝：“全军止步……全军止步……”

    荆州兵卒在前面拼命奔跑，身后传来凄惨的哀嚎声，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黄忠根本就约束不了慌乱的兵卒，在马上怒骂几声，带着数百兵卒跟着大部队向后逃去。

    震泽湖畔的凌统和吕蒙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听到庞统已经带兵进入芦苇荡，立即开始布置引火之物。

    战争本来就是一件残酷的事，为了正义更是可笑之及，在胜利和仁义之间，吕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胜利。

    荆州兵卒也是累了，在黄忠的呼喝声慢慢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听黄忠训话。

    这里黄忠和庞统犯了一个错误，前军和中军的距离太近了，没有缓冲的余地，如果火势过快的话，根本就没有抵御的时间。当然也不能说黄忠和庞统没有忧患意识，人家也有自己的想法。

    “冲回去……杀败吴兵……”人群之中有人高声喝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忠安排的托，反正是很成功的挑起了荆州兵卒的情绪，顷刻之间，荆州兵卒就一个个眼冒红光了。有心急的兵卒已经脱下铠甲，准备扑打火苗了。

    现在两个人才感觉到独自领兵的难处，想一想远在牛渚的周瑜，将兵力调度的有条不紊，滴水不漏，心里愈发佩服起周瑜来。

    制定好了战术，两人在震泽北岸拉开一道半圆形战线，专心等着黄忠前来。没过几天，斥候就前来禀告，庞统率领的三千步军已经距离此地不超过三十里了，黄忠紧随其后，估计今夜即可到达。

    庞统正在马上左顾右盼，忽然听到一声大喝，放箭！就见到眼前黑影穿梭，数十支羽箭尖啸着扑面而来。

    逃跑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人高的芦苇荡之中，兵卒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胡乱逃窜。黑暗之中，荆州兵卒相互践踏、拉扯，不知有多少人倒在芦苇荡之中，被随即而来的大火吞没。

    而来周瑜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不是逼到我没人可用吗，那好，我就将计就计，真要是少了韩当、程普之类的大将，刘备和黄忠肯定会倍加提防，还不如让吕蒙和凌统两人带兵呢。

    所以庞统带着三千步军当先开路，一路铺桥修路，赶赴无锡。

    吕蒙一眼就注意到庞统了，谁让这厮骑着一匹白马呢！庞统注定要为自己的风骚付出代价。吕蒙非常清楚，刘备的军中没有多少战马，黄忠手下就更少了，所以骑马的绝对是个重要人物，于是立即低声传令，调集了数十弓箭手，准备射杀庞统。

    经过一番浴血拼杀，黄忠终于攻下了秣陵，切断了牛渚和江南的联系。这次朱桓没有退兵湖熟县，而是沿江岸布防，意图保住周瑜的后路。

    黄忠看了一眼火光，高声喊道：“你们现在知道了吧，跑是跑不过大火的，为今之计只有掉头冲过大火，才有一线生机，再说了，你们就算逃过了今晚，没有了粮草辎重你们吃什么、喝什么？你们能十天不吃饭、不喝水回到秣陵吗？别以为大火有多可怕，我已经派人查探过了，火带的宽度不超过百步（纯属扯淡），只要你们不怕死、不怕疼，就一定能跑过去……”

    这并不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有的人擅长武力，有的人擅长练兵，有的人擅长财政，等等等等。不管怎么说，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当然，超级大傻逼例外。

    火借风势，芦苇又是易燃之物，转眼之间，黄忠的面前就出现一道十余里长的光带。

    这么说吧，急行军，偷袭本来就是很冒险的举动，有时候和冒进是一个概念。比如说邓艾偷袭阴平，赢了邓艾就是就是千里突袭的名将，输了邓艾就是鲁莽冒进的大傻逼。

    所以黄忠的呼喊一点用也没有，除了他身边的几百兵卒，剩下的荆州兵卒都掉头就跑，什么粮草、军械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黄忠的想法是好的，但兵卒是人，不是机器，既然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恐惧之心，指望这些兵卒看着火海还要跳下去，实在是痴人做梦。荆州兵卒要是真有这个勇气，刘表早就吞并东吴了。

    趁着荆州兵卒慌乱之际，吴兵优势一阵乱箭，射杀了上百荆州兵卒。夜色之中，荆州兵卒也不知道有多少敌兵，一个个呼喊连连，乱作一团，吕蒙和凌统带人一阵冲杀，就冲散了庞统的三千兵卒，随即就开始放火烧敌。

    月至中天，挥洒着银色的光辉，远方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庞统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出现在月色之下，身后跟着影影绰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