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是太子妃做了什么事?”
“咳——”
莫名心虚的太子殿下轻咳一声,打断了殿内言辞辛辣的奚良娣。
奚令仪话音顿住,而后偏头看向窗台。
容琅静站在窗后,面色瞧着有些不好,一身杏黄衣袍,瞧着似乎仍是宴会上那身。
奚令仪起身笑道:“殿下还不曾沐浴更衣?”
容琅颔首,转身往殿门处走。
奚令仪趁这空档,叫人备水,再去拿太子的换洗衣物。
容琅走进殿内,抬手想将她揽进怀中,碍于身上带着仍未散尽的酒气,便悻悻作罢。
奚令仪见状,柔笑着拉着容琅的手,坐在圆桌前。
她随意问道:“殿下怎地还是一身酒气?”
回宫这半晌,他是忙了何事?
容琅握着奚令仪如玉般莹润的手,轻轻摩挲着,温声道:“去见了东宫牢里的元狩四王子。”
奚令仪一顿。
容琅:“元狩来使,他身为二王子与三公主亲弟阖该知晓此事。”
这话冠冕堂皇,奚令仪听得一笑。
此前两国交战,用得就是四王子在大晏身亡的由头。
如今独孤千枷在暗牢中,活得生不如死,容琅再以二王子与三公主风光来使的消息刺激他,想必另有用心。
说是告知,更像挑拨离间。
其实奚令仪原本疑惑,为何战起时容琅不曾将四王子交出来。
后来她沉心思考,意识到两国交战,四王子身亡是元狩出兵的理由,却绝不会因其还活着而就此退却。
元狩真正的目的,是中原幅员辽阔的土地和土地上富饶丰茂的资源。
土地、粮食、矿藏……
倘若容琅放了四王子,非但不能阻止元狩大军入侵,还会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毕竟此前他同景隆帝交代,闯入东宫的奸细已自杀身亡。
突然再有四王子独孤千枷露面,只要他暗示几句,景隆帝和满朝文武就可能认为是太子有意护下窝藏,甚至私通外国。
只是,独孤千枷还活着的事,奚令仪也只是猜测,眼下容琅却主动提及。
这令她有了说不上来的滋味。
曾几何时,男人竟对她如此信任,不再隐瞒。
他开始同她说起隐秘的宫廷之事,也开始同她随意透露行踪。
奚令仪竟也下意识出口随意,甚至主动问及。
见她神情怔愣,容琅轻声问:“怎地?”
奚令仪回神,笑了一声:“无事,只是想起些怪事。”
“哦?是何怪事?”
“……殿下还是莫要再问。”这时,外头宫人传话水备好了,奚令仪推着容琅,“殿下,还是快快去洗了一身酒气罢!”
……
元狩和谈,朝中忙碌了几日。
太子容琅却依旧没甚差事,便整日陪伴奚令仪,看书作画,优哉游哉。
直至四日后,方大学士寿辰。
方大学士学识渊博,曾教导当今诸位皇子,容琅也是老学士的学生。
他视方大学士为恩师,素来敬重,师长生辰,他理应到场祝贺。
于是奚令仪得了一日清闲,窝在美人榻上看了一整日话本子。
时至傍晚,朝霞笑嘻嘻站在她面前,一看就知又是得了别处的有趣消息,想来同奚令仪说道。
奚令仪有意捉弄,坏心眼地扫过朝霞一眼,就是不问。
她放下手中的书,扶着露珠的手起身,道:“坐了一日了,随我出去走走。”
露珠笑眯眯:“好!”
主仆二人自顾自往殿外走,余留朝霞在原地跺脚。
最终她追上二人,自己憋不住开口:“主子,听闻今日太子妃与冯良媛对上了!”
因昭贵妃出口,原本的冯昭训母凭子贵,已经是冯良媛了。
奚令仪:“怎么对上的?”
朝霞:“好像,是为了小皇孙之事。”
太子长子还不曾有个名字,平日大家都以‘皇孙’称呼。
景隆帝对东宫冷淡,但在昭贵妃有意无意影响下,他对东宫里的皇长孙却还算看重。
身为皇祖父,景隆帝迟迟不愿为长孙起名,也是考虑到孩子出生时早产,底子天生就比寻常幼儿薄。
景隆帝怕孩子留不住,有意压一压福,日后才好茁壮。
身为父亲的容琅对孩子算得上重视,平日吃穿用度的份例都是前殿出,隔三岔五问及孩子平日身体状况,也时常去看一眼。
以致冯良媛曾拿孩子做筏子,将在玉华殿的容琅截去凌云阁,惹得男人不悦,甩袖离开。
回想起来,太子已有几日不曾往凌云阁看儿子。
甚至有一回是叫奶嬷嬷将孩子抱至前殿,不曾召见冯良媛。
东宫中人都知,冯良媛虽生了大皇孙,却没能母凭子贵,即便成了太子良媛,也始终不得太子爱怜。
奚令仪若有所思:“是太子妃做了什么事?”
朝霞讶然:“主子怎么知道?听闻今日皇长孙身体不适,冯良媛报知太子妃要请太医,太医诊断皇孙是着了凉,太子妃训斥冯良媛照顾不周……还透露话音要将皇孙抱去撷芳殿好生照看!”
奚令仪勾唇笑笑,果然。
早先她观周氏表现,似是有意抱养孩子。
这几日更是日日盯着凌云阁,时时对皇孙嘘寒问暖,意图表现得再明显不过。
太子不知是如何想的,对此事暂不过问,但冯良媛必定不会乐意。
如今终于是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