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两位殿下还在元狩余孽手中寻得了四九散的解毒药方！”
傍晚时分，乾清宫来人，道景隆帝传召太子。
容琅这才从书房桌案前起身，手上依旧捏着端详半晌的那张解毒方子。
只是出门前，他并未带上药方，而是顺手将其压在了一摞折子底下。
夕阳西斜，落日余晖染红天边云霞。
漫天红意接连着高大的红色宫墙，暮色沉暗，更显几分深宫苍茫。
容琅迈进西暖阁，见景隆帝倚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神态倾颓，丝毫没有前几日的意气风发模样。
“儿臣见过父皇。”
景隆帝收回了虚浮在空中的视线，侧首瞥一眼太子，声音低沉道“起罢。”
容琅顺势起来。
景隆帝淡声道：“听闻东宫也进了刺客？”
容琅闻言低头道：“是，也是元狩国人……为得是救出儿臣后院一孙昭训，此女为元狩奸细，只是被协助其入宫的李良娣误导，一部分人进了怀有身孕的奚良娣殿中。”
“可将人拿下？可有审出有用之事？”
心知肚明此时父皇迫切想得到的是什么，容琅面色带上犹豫。
顶着景隆帝审视的目光，容琅低头继续道：“东宫护卫及时将人拦下，而那刺客被拿下后，自尽身亡。”
“故而，不曾审出什么。”
景隆帝闻言沈默。
西暖阁内气氛一时凝滞起来，景隆帝神情莫测得看着容琅，半晌，冷不丁问道：“朕闻东宫有妾早产，情况可好？”
容琅：“劳父皇关心，尚安，儿臣前来见您时，孩子还不曾降世。”
景隆帝也只是随口一问，闻言颔首。
突然，他抬手轻轻一挥，候在一旁的刘全德公公会意，领着宫人一并退了出去。
“今日事端接连而至，李氏一族谋下犯上，勾结元狩贼人入宫刺杀，武英殿失火……哼，想必叶废后也参与了此事。”
“还有李氏女……昭贵妃虽为景仁宫李氏姑侄求了情，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李家和叶家今日的案子，便交由齐王主理……眼下宫中混乱，守卫的禁卫实在不合朕意，太子，不如你随禁卫统领一同，重新调整皇宫防卫布控吧。”
景隆帝将皇宫禁卫布控之事交给太子，明面上是将宫中安全交予太子，这是极大的信任。
可容琅知晓，知晓禁卫防卫布置，并不意味着掌控或能指挥禁卫军。
他手上并无令牌。
容琅此差，其实是协助禁卫统领而已。
可承恩公意图谋反、通敌叛国，以及勾结叶废后、元狩刺客刺杀皇帝之事，才是真正令朝堂动荡的大案子。
景隆帝却有意将太子排除在外。
其中心思，不可深究。
容琅闻言怔了怔，似是有些不可思议，而后在看见君父不容置疑的目光时，启唇道：“儿臣遵旨。”
声音掷地，带上几分一切皆由君父做主的信任与仰赖。
景隆帝见状，心下满意。
他叹口气，语气中带上几分颓意道：“你为太子几年，也经历一番朝堂历练，手腕与心性日渐坚韧，朕心甚慰，尤其你仁孝良善，心胸宽广，不吝用人，这是为仁君者必定具备的品质……”
他这话说得悠远，像是在夸赞，更像是在交代。
容琅抬头，唇角嚅喏：“父皇……”
景隆帝长舒一口气，道：“四九散，毒性几乎不可解，七日必死，朕不得不认……”
容琅面上孺慕，也有几分焦急，连声道：“必定还有其他法子，父皇您……”
景隆帝打断他：“朕并非不抱希望……吾儿，为君者当深图远虑，做最坏打算，若是朕当真撑不住，尔当继位，延续我大晏统治！”
容琅眸光坚毅：“儿臣知晓！”
“承恩公一系以不足为惧，朝堂经此动荡，日后必将否极泰来，成清风朗月之势。勋贵武将、文臣清贵、寒门孤臣，当做制衡，该用或当舍者，小心斟酌……”
“地方藩王，西南王与镇北王此时偏安一隅，未必一直苟且图安，一旦朝廷散漫，二者势必兴起，吾儿当谨慎。”
“皇亲宗室中亦不乏有才干者，齐王……”
容琅不由抬头。
景隆帝停住，轻喘一声，说了这番话，他有些累了。
容琅转身拿起旁侧桌子上的茶壶杯盏，倒了一杯茶。
小心端至景隆帝嘴边，喂他喝下去。
景隆帝缓了缓，道：“齐王肖似你昭明皇兄，才能出众，堪当大任，可做你臂膀。”
容琅眼睑微敛，掩去眸光中的深沉之色，静默不语。
“另还有小四小五小六他们，虽年纪尚幼，却也皆非平庸之辈，你身为兄长，也当好生照拂。”
“……儿臣知晓。”
景隆帝语重心长交代了半晌，将前朝后宫、地方藩王、皇子诸王等该嘱咐的，都叮嘱了个遍。
口口声声，皆是权衡与隐忍，施以仁政，才可君臣相得、开继盛世。
性格外圆内方、擅忍善谋，却手腕锐利的容琅，不会赞同景隆帝的施政理念的。
他想要辩驳。
权衡与隐忍，得不到百官真心臣服。
仁政虽好，却不能让大晏腐朽的僵化之处得以重焕新生，更不适合将要与敌国开战的当下。
至于齐王与几个即将长成的皇子……
对他而言，是不得不防的大患。
可眼下情形，他张口想要辩驳，却在看见君父消沉的神情后，一时哑声。
景隆帝看着他：“方才朕之所言，你可谨记？”
容琅：“……”
他一直沉默。
就在景隆帝欲再问一遍时，门外传来声响，吸引了二人注意。
刘全德公公突然快步进了门，面上带着欣悦之意，似是遇上了大好事般，脸上的褶皱几乎挤在一堆。
乾清宫大总管来到龙榻前，喜气洋洋，尖着嗓子道：“陛下，齐王与明阳公主在康福街找到一元狩人窝点，将躲在那处承恩公世子以及元狩余孽尽数逮捕！”
景隆帝淡淡一笑：“齐王和明阳？倒是有能耐。”
刘全德提高了音调：“不止如此，两位殿下还在元狩余孽手中寻得了四九散的解毒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