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孙昭训实为元狩奸细。”
容琅目光冷淡：“竟不知元狩国三公主实是男扮女装，三王子竟敢孤身来我大晏皇宫，当真是艺高胆大。”
独孤千月早先已经受过刑，他唇角血迹半干不干，挂在线条流畅柔和的脸上显得异常狼狈。
他似是男生女相，因而扮起女子来毫不违和怪异。
眼下他如玉微瑕的脸上挂上灿烂的笑，声音虽虚弱却十分不正经：“早就听闻大晏朝人杰地灵，皇宫庄重威严，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我们随手一个布置，便能破坏了呢……”
容琅沉声：“至少四个月前，你就来了大晏，江北那场瘟疫，实则是你所为？”
独孤千月清浅一哼：“不过是我心血来潮，送给贵国的一个小礼物罢了。”
见他口气随意，仿佛不将人命当一回事，是个不易操控、一切皆由己心的疯子。
容琅眼睛一眯：“昨夜李家失火，使你觉得暴露，决定谋划进宫刺杀？”
“为何要多此一举掳走我东宫奚良娣？她与你有何特殊之处？”
一连几个问题，独孤千月神情散漫得听过，勾着唇，吐出两个字：“你猜？”
容琅顿了顿，他仿佛也并不是非要得到答案，只是想将问题问出，以此捋清其中逻辑。
他继续道：“乾清宫与东宫皆是守卫森严之地，尔等竟然出入仿若无人之境，想必宫中必定有内应。”
“那内应除非地位极高亦或是潜藏久远，久远到足够摸清皇宫守卫巡逻规律、能精准而迅速得完成刺杀，甚至让刺客全身而退……那个人是谁？”
独孤千月语气有些怪异：“此时皇帝已经受伤中毒了罢？你身为太子和皇帝的儿子，竟一句都不提我身上是否有解药之事，你难道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容琅面色不改：“这不劳烦三王子忧心。”
独孤千月闻言，笃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哈哈笑道：“大晏皇帝自诩仁孝治国，大晏百姓自傲礼仪之邦，却也有你这等不救君父的心狠之人，难怪边医之徒会跟随在你身侧，你们果真相像……”
边医之徒？
容琅想到，奚令仪曾拜一医者为师，那人似乎就姓边，当年他在北疆见过其一面，人们皆称呼他为边大夫、边神医。
那是个医术高明之人。
思及往日元狩“三公主”的种种传闻，喜医擅毒，门下医者众多，容琅：“你要带走奚良娣，是为了引出边医？”
独孤千月笑嘻嘻：“你猜？”
容琅还欲说什么，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一身黑衣的男子来到他面前。
是容琅手下暗卫排名第一之人，也是能取代吴心掌控东宫暗卫之人，代号暗一。
暗一拱手道：“主子，奚良娣已经醒来。”
容琅一顿，就听见暗一继续道：“方才武英殿失火，叶废后没能逃出，以及……”
“什么？”
“迎辉苑同样失火，西厢冯昭训早产，东厢孙昭训不见人踪！”
容琅有些意外：“孙昭训？”
“是，孙昭训实为元狩奸细。”说到这，暗一有些羞愧，这么多年，他竟丝毫不曾察觉孙昭训异样，实在失职。
“哈哈哈哈哈——”
牢中的独孤千月突然大笑，“大晏太子，你同我在此死磕，浪费时辰，倒教她们顺利离开了……她们已经离开皇宫！回我元狩！哈哈哈！”
容琅心神微动，看也不看他，挥袖离开。
长长的暗道黝黑静寂，只有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在墙壁之间飘荡。
容琅快步走在其间，目光直视前方昏暗，脑中思绪翻涌。
昨夜承恩公府失火，确实打草惊了蛇，让元狩人冒险进宫刺杀。
……也不一定是冒险。
容琅想着，独孤千月并非刺杀计划的指使者，此人性情诡谲多变，看上去是个随心所欲之人。
因此他参与刺杀途中，顺便想掳走奚令仪这个边医爱徒。
据方才观察，独孤千月确实能做出为了个大夫闯东宫掳人的疯子。
如今身处东宫暗牢之中，依旧肆意随心，仿佛丝毫不曾忧心性命。
而今日之事的幕后指使……应是已经不见人踪的孙昭训，或许还有叶废后相助。
容琅回想孙昭训此人。
这是个十分没有存在感的女人。
容琅发现自己脑中对她的印象都已模糊了。
样貌、身形、性格……都不甚出众，泯然众人。
平日她就待在自己的迎辉苑东厢中，不声不响，像是个胆小甚微、知足常乐之人。
容琅记起，这人似乎是早年父皇示意母妃指给他的侍妾之一，是从宫中年轻宫女中选出来的。
从宫女到秦王侍妾，再到太子昭训，这人在大晏皇宫，潜伏了至少十年！
容琅面色冷冽下来，如此一条毒蛇，他竟然丝毫不曾发觉端倪！
踏出飞星阁，热烈的阳光照了人满头满脸，容琅微微眯眼，避开刺目的光线。
一直候在外头的李都连忙上前：“主子，冯昭训早产，情况不好。”
“太子妃已经在产房外候着，只是，稳婆和太医都问及保大还是保小，太子妃不敢专断，寻奴才来问您一问。”
容琅皱眉：“让接生之人竭尽全力，若实在无法……能保哪个便是哪个。”
李都应下，示意他身后的小太监快去回禀太子妃。
李都则快步跟着太子继续走：“迎辉苑火势已控制住，只是火势太大，东厢孙昭训居所内已被焚烧殆尽，奴才无能，未寻出有用线索。”
容琅边走边道：“无碍。”
李都又道：“武英殿火势依旧凶猛，陛下已经让宫人救火，目前情况如何尚不得知。只是陛下方才暴怒，得知元狩刺客与李家和叶氏有关，要打杀李贵妃和李六姑娘等人，被昭贵妃娘娘拦下了。”
“拦下了？”
李都低头：“李六姑娘似是有了身孕……”
容琅脚步一顿：“如今还在孝贞太后孝期罢？”
“……是。”
容琅哼声：“可惜那一腔对嫡母的深切的孺慕之情。”
李都不敢搭话，说起其他事：“殿下，奚良娣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