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奚氏，你敢！”
奚令仪用过早膳，重新梳妆，换上一身桃红宫装，出了玉华殿，往太子妃的撷芳殿去。
今日天气倒是好，天朗气清，暖阳熠熠。
奚令仪一路欣赏着两旁花木，一路到了撷芳殿前。
门口正巧有人，看样子也是刚到。
奚令仪看着那边石榴红身影，眯了眯眼。
这般张扬的颜色，想必是李良娣。
太后寿辰将至，太子看着慈宁宫面上，开口免了李氏的禁足。
李氏不负嚣张之名，前几日刚刚解禁，便在西花园内惩戒了怀有身孕的冯昭训。
得亏太子妃得知消息赶来，拦住了为所欲为的李良娣。
事后太子安抚了冯昭训，对李良娣却只有几句不轻不重的训斥，倒是叫她气焰愈发嚣张。
奚令仪近日不乐意出门，倒是还不曾与李良娣碰上。
今日太后寿宴，倒是她二人难得遇见。
奚令仪脚下不停，眨眼间走近撷芳殿，早就到了门口李良娣却始终不曾进门。
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奚令仪心底生出几分不妙，停下脚步。
那侧，身穿石榴红宫装的李良娣转过身来。
她为人张扬，可却生得一副娇柔身姿，甚至有些纤弱。
此时李氏正眉目盈盈，眸光灼灼，直直看着奚令仪。
奚令仪：“……”
很明显，是在等她。
她却不欲与眼前之人纠缠，抬步继续往前走。
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李良娣突然开口：“刁奴大胆，竟敢以下犯上！来人，给本良娣掌嘴！”
“是！”
奚令仪一怔，猛地转身。
那位领了命的宫女已然快步上前，在朝霞还不曾反应过来的时候，扬起巴掌就要扇过去。
“啊——”
奚令仪眼疾手快，伸臂拦住那宫女的手，裙摆翻动间，竟是腿上一抬，将人直接踹倒在地。
奚令仪将朝霞护在身后，扭身看着李良娣，语气泛着冷意：“李氏，你这是何意？”
李良娣见教训不成，倒是有些恼怒，本该娇柔的声线因音调过高而有些尖锐：“区区一卑贱宫女，竟也敢胆敢在本良娣跟前穿石榴红绣鞋，本良娣不允许！”
奚令仪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对李氏的无理取闹有些不耐。
她垂眼瞥过朝霞脚上的红石榴色绣榴花的绣鞋，仅仅鞋面上一层红意，与今日李氏身上的衣裙颜色如出一辙。
当下有正室外不穿正红的规矩，是为彰显妻妾之间的地位尊卑。
后来为不扎人眼，宫中女婢们也少有穿与正红相近的颜色。
但女子爱俏，平日里在衣角、鞋面上等不显眼处用红色点缀，这是常有的打扮。
更何况石榴红也不是某些人专属，李氏一番发难，是为苛责。
她是在刻意找茬。
李氏在东宫仗势跋扈，太子妃在内的其他妃妾避其锋芒，可奚令仪却不会怕她。
奚令仪当即冷下脸：“既如此，你这宫女行事张狂，扰了本良娣心神，罪无可恕，朝霞，代我狠狠地打！”
朝霞闻言，应一声，走至方才要打她巴掌的宫女眼前，扬起右手。
李良娣在一旁见状，气得不行，高喊道：“奚氏，你敢！”
“啪——”
朝霞巴掌已然落下。
奚令仪仪态端方，立在光影之下，勾唇笑得轻蔑：“我怎么不敢？”
“啪——啪——啪——”
“啊——”
几息间，朝霞连打了几个巴掌。
她用了全力，那宫女两侧脸颊显现深红印记，开始红肿。
眼看朝霞没有停下的意思，李良娣只觉自己的面子被落了个结实，气急道：“快给本良娣拦住她！”
奚令仪扬眉：“我看谁敢！”
她身后的宫人闻言，纷纷上前几步，挡住李氏身后的人。
双方冲突，气氛紧张，奚令仪却丝毫不惧。
且不说今日之事便是闹到太后跟前，她也有理。
就单看这么长时间，撷芳殿内竟没有人出面劝阻，奚令仪就知太子妃打得是什么主意。
无非是想叫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李氏落了面子。
谁叫这段日子里，除了规矩里的初一十五，太子进后院，都往玉华殿里去了。
太子妃周氏是想借李氏之手敲打她呢。
奚令仪想通其中关节，知道自己今日不可能退。
退让了，便是堕她奚氏脸面，让李良娣将自己往地上踩，叫阖宫之人看笑话。
可若是事情在太子妃居处闹大了……
周氏兜不住，事后要遭挂落的可就不是她了！
思及此，奚令仪转了转手腕，摆出一副要出手的架势。
李良娣见状，拧眉威胁道：“奚氏！你敢动我，小心我父兄和姑祖母饶不了你！”
奚令仪闻言冷哼一声。
忽然，她正色看着李氏及其宫侍，神色冷凝，不卑不亢。
“奚家一门乃忠臣武将，祖祖辈辈为大晏江山立功无数。”
“我奚家上下，无论尊卑皆是铁骨铮铮之辈，不容得尔等这般践踏、更加不惧你李氏这番无理挑衅！”
“今日之事，便是李家权势滔天，我奚氏也决不妥协！”
她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已然将李良娣起初的故意找茬之举，当成了李氏对奚氏的挑衅。
事情涉及两个世家大族，便有些严重了。
即便奚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不比李家的承恩公，却也是底蕴深厚的伯爵之家。
何况，奚伯爷受命镇江北，在皇帝眼中绝非无名之辈，实是一员肱骨猛将！
朝中和民间不满李家之辈也不少，若是今日争端被传出去，李家仗势欺人的名声恐怕又要垒上一层厚瓦！
李氏虽蠢，却也不傻。
她顿时明白，奚令仪这明显是将她架在火上！
可若是让她立时偃旗息鼓，她咽不下这口气！
一时间，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气氛开始僵硬起来。
就这时，撷芳殿内有人快步走来，带着温和可亲的笑意来到二人眼前。
“奴婢见过二位良娣，太子妃娘娘好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