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太子的女人?
伴随人声而来的是哒哒的马蹄声,愈来愈近,速度极快。
奚令仪反应过来时,人与马已至她眼前。
“良娣!”随侍众人惊呼。
操马之人挥鞭不停,口中骂骂咧咧,让挡路者滚开。
跟在奚令仪的宫人护卫们甚至来不及护主,自家主子已身处险境。
“小心!”
“良娣快躲!”
危机之下,奚令仪却极为沉着。
她自幼也是跟随父兄练过武的,凭借敏锐的直觉和还算利落的身手,她猛退几步,侧身躲过了冲过来的马匹。
但她并未停下步伐。
脚下侧跨一步,奚令仪抬手抽出旁侧护卫腰上挎着的刀。
“刺啦——”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迈着轻巧的步伐重新上前。
眼看马已擦身而过,奚令仪挥臂劈砍,目标直冲那马的后腿。
一刀下去,又是一刀,血在瞬间飙出来。
“嘶——”
一声凄厉嘶吼后,那马后腿已然重伤,再迈步时马身不稳,跌倒在地。
马上的人自然被甩下来。
那人似毫无招架之力,在落地之后又翻滚几圈,直至后背碰上石头才停住。
“良娣,您可有碍?”
露珠满脸担忧,上前查看奚令仪状况。
“无事。”
奚令仪抬手将染血的刀扔给因她一番动作而受惊的侍卫,转身看向地上的人。
她示意露珠:“去瞧瞧是谁。”
“是。”
露珠抬脚往那人走去,未等她辨认出人脸,后方又有马蹄声传来。
奚令仪侧目望去。
来者气势冲冲,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
那人粉头油面,身形微胖,一身宝蓝色骑装,却并不显英武,只给人不着调之感。
许是荒唐事做多了,那人连下马的动作都十分虚浮。
奚令仪眯眼,认出了来者是谁。
当朝承恩公李家庶出次子李恩鸣,他身后的应该是李府护卫。
那另一边躺着的,应也是李家人。
李家啊……奚令仪心中沉吟。
李恩鸣一下马,凶狠地瞪一眼奚令仪一行,就往地上男子那侧去。
待看见地上人满是鲜血的脸,李恩鸣陡然一惊,不由大喊:“侄儿!”
侄儿?
奚令仪恍然,那人想必是李家嫡幼子李兆业,也是承恩公最喜爱的小孙子。
当朝太后是他姑祖母,当今贵妃是他亲姑姑,而东宫里的另一位李良娣,是他的姐姐。
李家权势滔天,在朝堂上有一众簇拥者。
而后宫之中,三代李家女都进了皇家,先帝、当今以及太子身边,都有李家女的存在。
如今朝堂,承恩公一党气焰正盛,皇帝有心维持平衡,让太子以及部分武将跟其对立抗衡,也算压得住。
可后宫之中有太后存在,与朝堂的势均力敌全然不同。
虽不是生母,但碍于孝道名声,皇帝在后宫颇受掣肘,连带太子也受压制。
比如太后选定的当今皇后,出身清贵但娘家并无权势。
比如太后使力册封的太子妃,父亲只是个从四品国子监祭酒。
皇帝后宫是李氏女的天下,太子的后殿里,那位李良娣同样张扬。
奚令仪经历一遭梦境,将太子意图看得明了。
当日他借机救下落水的自己,给她连续一月盛宠,为得就是让出身昌明伯府的她与另一位李良娣打擂台。
就如浮木两端,一端过重,另一端必定高高扬起。
太子要的是制衡。
而她就是压住东宫后殿这根浮木,不致其因李良娣一端过于势大而被拖入深渊的另一端。
“你们好大胆子,竟敢重伤承恩公幼孙!”
一声暴喝拉回了奚令仪的思绪,她抬眼看向那人。
李恩鸣心中很是惊慌。
他只是李家庶子,平日嚣张皆是依仗父兄威势。
也因此,他对小侄子颇为关切。
更何况,此次湖边跑马是他提议的。
侄儿马术并不精湛,平日长辈们并不愿让他跑马,生怕他受伤。
若是让老父知晓侄儿在跑马时被重伤,他日后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李恩鸣心中一凛,为今之计,只能拿住眼前这个女子,以转移父兄怒火。
思及此,李恩鸣语气愈发咄咄逼人:“一个小女子竟敢纵容侍卫袭击皇亲,以下犯上,简直罪无可恕,给我拿下他们!”
说着,他同身侧公府护卫使个眼色,护卫们见状,齐齐上前,将奚令仪主仆几人围起来。
奚令仪不慌不忙,轻笑一声。
李恩鸣哼声:“臭娘们你笑什么?大难临头,还不快跟爷爷我求饶!”
他一番冒犯言语出口,奚令仪未出声,她身侧的露珠及跟着的东宫护卫已然喝道:“放肆!”
李恩鸣这才正眼看向了那些壮硕护卫。
观其衣着及武器,尤其是腰牌,似乎是……东宫!
太子的女人?
牵扯到东宫女眷,李恩鸣心中一慌。
随即他想到嫁入东宫的侄女,又稳下心来,扬着下巴:“任是太子的女人又如何?伤了我李家人,便是东宫之中,我侄女儿也能让你活不下来!”
面对威胁,奚令仪云淡风轻:“怕是活不下来的人是你叔侄吧。”
她睨着李恩鸣:“你这侄子,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纵马伤人,本良娣不寻他麻烦就不错了。”
李恩鸣闻言一顿,上下打量奚令仪,心道,她就是那个夺了自己侄女儿宠爱的太子新宠?
长得还不错,挺勾人。
“至于以下犯上……”奚令仪漫不经心扫他一眼,见他一脸垂涎相,眼底眸光冷意乍现。
“本良娣为皇帝亲封正三品太子良娣,入皇家玉碟;尔等无官职、无封爵、无品级,竟敢威胁于我,以下犯上的,该是你们才是!”
话罢,奚令仪示意护卫出手,将公府那群被她一言惊住的废物打伤,省得围在身前碍眼。
李恩鸣见状,心中到底怯懦,不敢阻拦。
他只高喊道:“太子良娣又如何,敢惹我李家,你们昌明伯府就等着完蛋吧!你可知道……”
“知道什么?”
男声自侧后传来,低沉醇厚,带着几分煞气。
在场众人齐齐转头望去。
太子容琅身着杏黄衣袍,面冠如玉,神情冷凝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