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酸的家底

    “殿下说的是传国玉玺吧。”杨彪面露得意之态，进前一步说道，“殿下被贬为弘农王之后，我们就想出这个盗窃玉玺的计划，没想到董卓在没有传国玉玺在手的情况下，依然另立新帝。”

    刘十三听完，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他初见那块宝玉时，只是初步判定它价值不菲，但真没想到它竟是由鼎鼎有名的和氏璧打造的传国玉玺。

    如此富有戏剧性的经历，恐怕足以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评价了。刘十三在短短两天时间内，不仅跨越了一千八百多年的时空，身份和地位更是经历了上天与入地般的起伏变化。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昨日九五尊，今朝阶下囚”。

    这些概率极小的事情，统统落在他的头上。

    黄琬走到门口，向外边轻喊了声：“请夫人将殿下的东西呈来吧。”虽然刘十三名义上已没有藩王和侯爵身份，但他仍坚持以“殿下”相称。

    不多时，一位古韵古香、娉婷玉立的少女手捧一个精致的锦盒，缓缓从门口走到刘十三身旁，躬身行完礼，取出玉玺交到他手中，含羞带泪地说道：

    “谢天谢地，殿下总算醒过来了！”

    传国玉玺之所以让这位女子保管，刘十三大概知道原因。在封建帝王时代，它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如果没有皇帝的授权，普通男子触碰或私藏玉玺，会被当作篡逆之贼遭受戮身灭族之刑。

    刘十三的目光没停留在玉玺上，而是完全被身旁的美人吸引。

    “你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两颗玉珠从少女的眼角滚落，她用眼神将房内的人扫视了一圈，伤心地哭道：

    “殿下连臣妾都不记得了？我是唐瑛啊。”

    “呃，我没事，倒是让爱妃跟着我受累了。”刘十三神态自若地安抚着身旁的美人，他读过的历料中，对唐姬的介绍寥寥无几，只知道她是刘辩当上弘农王之后纳下的唯一妃子，所以一听到这位美人的自我介绍，他便立刻进入到角色中。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们的殿下。”刘十三之所以再次强调这句说过的话，一是担心董卓知道少帝未死，必然要追杀自己以及身边这群死党，二是他还不适应这种被人虚捧着的感觉，“我的名字叫刘十三，你们今后称呼我‘刘公’即可。”

    刘十三心想，自己占据着刘辩的身体，虽不能明目张胆地以王侯自居，但身体里毕竟流淌着皇室血液，像历史上的刘备那样以“公”的身份来彰显皇家贵胄地位应当是可取的。

    唐姬见刘十三并未忘却自己，少女心立即使她由悲转喜，高兴地说道：

    “妾身才不在乎殿下是少帝还是弘农王，只要殿下身体安泰，就知足了。”

    唐姬依旧固执地以“殿下”相称，刘十三不想也不打算予以纠正。

    见唐姬旁若无人地当着杨彪和黄琬两位老臣的面撒起了狗粮，刘十三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将玉玺递回唐姬手中，问道：

    “我肚子有些饿了，不知有什么吃的没有？”

    刘十三并不是为了缓解尴尬，而是真的已经饥饿难耐，只是先前不好意思索要食物，现在既已完全弄清状况，就变得随意起来。

    唐姬欣喜地回答说：“殿下请稍候，我这就去取。”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糜粥就送到刘十三跟前，扑鼻的香气惹得他食欲大发，恨不能接过碗来一口气就灌进肚腹。

    唐姬连忙护住碗筷，面带不悦地说道：“还是让妾身服侍殿下吧。”

    古时候的王侯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这真是让刘十三有些无所适从。他只得抱着入乡随俗，不对，是入世随俗的心态，顺从唐姬的请求。

    唐姬用木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不停地将香唇贴近碗边吹气，刘十三只能干巴巴地望着、等着，腹中咕噜噜响个不停，口中馋涎欲滴。

    一碗粥下肚，刘十三只垫了个底。他知道，如果再让唐姬以这样的方式喂自己吃一碗，恐怕半天时间就虚耗过去了。他假说已经吃饱，便将唐姬支开。

    精神和体力得到恢复，刘十三的思维也活泛起来。只需稍事分析，他便知道眼前的境况非常糟糕，随便哪里出点差池，就可能全盘皆输，甚至游戏还没开场，自己就被扫地出局。

    他面临的最大风险，就是捡回的这条命还没有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一旦董卓知道他还没死，调动西凉大军来个千里大追杀，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事。

    简单捋了一遍思路，刘十三向杨彪和黄琬问道：

    “请问二位，眼下我们身边还有多少人手？”先弄清自己的实力，是刘十三认为最当紧的事。

    黄琬答话道：“回禀主公，除了我和杨彪之外，还有三十余名壮士跟随左右，现今就候在屋外。”

    黄琬不再称呼刘十三“殿下”，而是立即改口以“主公”相称，真不愧是在朝堂做过大官的人，上道就是快。

    这点家当也太寒酸了！刘十三如此思忖道。

    但回过头来一想，自己本来就是赤手空拳来到这乱世之中，眼下手头还能调动三十来号人马，这结果已不算太差。

    “烦请二位将中国地图取来。”刘十三有些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杨彪和黄琬互相对视，大脑中涌出一万个问号。

    刘十三见没人作出反应，才意识到频道不对，立即改口说道：“取我大汉堪舆图来。”

    要是没点历史常识，在这汉末乱世与人交流都成困难，刘十三真后悔当初没把《后汉书》《三国志》这些史书嚼烂了。

    不多时，杨彪如奉至宝一般，将一张兽皮铺到几案上，那就是东汉堪舆图，图上粗略地画着一些线条和不同的标记，标注着主要的城池、道路、港口、关隘、河流、山脉等信息，其详尽程度虽无法与后世的卫星地图相比，但满足日常使用还是不成问题。

    刘十三趴在堪舆图前，仔细研究了老半天，将整个汉末疆域的大致情况记在心中。

    在这之前，万里江山在他心中还只是一个概念，但当它被描绘在地图上、映入眼帘时，他的内心难免会受到一股神奇力量的撞击。

    刘十三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是权力，至高无上的皇权，一种能主宰天下苍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力。

    但这广袤的大汉天下，共计十三州一百零五郡，却没有属于刘十三的一席之地。

    他的这身肉躯，曾经短暂拥有过这万里江山，只是它居庙堂之高时，刘十三还被关在学堂里跟浩瀚题海搏杀，或者节假日被爷爷吆喝着在田间地头挑粪担肥。当它在死亡线上挣扎，像囚徒一样被困于枯井中时，刘十三却鬼使神差地附身上来。

    点背不能怪社会，刘十三该怪谁呢？

    “我们在什么位置？”刘十三饶有兴致地向黄琬问道。

    黄琬伸出手指，熟练地戳向堪舆图上的某个点，“回禀主公，我们在这个地方。”

    刘十三大吃一惊，双眼鼓瞪得像铜铃一般，张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拢来。

    原来我穿越了一千多年时间，空间却原地未动！刘十三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如此离奇之事。

    他所在的位置，竟然位于爷爷家所在的三门峡北边的深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