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刘辩？
“殿下，你受苦了！”
刘十三在呼唤声中醒过来。
此时已是次日早间，他正躺在一张床榻上，身旁站着两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除了衣着看起来有些奇怪，其他方面并无异样。
刘十三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发现可以感觉到疼痛，他便知道这不是在梦境中。
眼前这两位明显不像阴曹地府里当差的人。但是他们为什么要称呼我“殿下”？刘十三感到纳闷。
此时，他的神智已完全恢复。
两位年长者见他苏醒过来，连忙跪伏在床前，而且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使得刘十三惊愕不已。
从小到大，爷爷一直教导他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的道理，他哪敢承受这般待遇。
“两位大叔快起来，你们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刘十三准备起身扶起地上的两位老者，但明显感到身子还很笨重，所以动作显得有些迟缓。
未及起身，那位脸色白净、长相富态、发髻高束的老者涕泪纵横地说道：
“罪臣杨彪愧对先帝，愧对祖宗，让殿下受这等屈辱。”
另一名肤色黝黑、蓄着八字胡的老者紧跟着补上一句，“罪臣黄琬，见殿下躲过这次劫难，虽万死亦无憾。”
看着两位素昧平生的老者一唱一和，刘十三觉察到一丝异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十三强撑着坐起来，看着两位老者依然跪伏在地，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他极有礼貌地说道：
“你们先站起身来，我脑子还有些发懵，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杨彪和身旁的黄琬对视了一眼，一齐做了个拜谢的动作，然后起身侍立一旁。
名叫杨彪的老者，口齿明显要伶俐些，胆色也更大一点，他以一种恭谨的态度和语气问刘十三：“殿下真不记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了？”
刘十三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哎……！”杨彪摇头长叹一声，“老天让我大汉国祚不永，无论谁遇上这事也承受不住啊。”
“是啊，我等老朽已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倒是死不足惜。殿下年纪轻轻就遭受这般打击，如今看来，我大汉怕是回天乏术了。”黄琬以一种无限惋惜的口吻补充道。
重复的唠叨剧情再次上演，刘十三的头脑转得飞快，但两位老者的双簧表演将他绕进云里雾里，他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失心疯或者暂时性失忆了。
“我不疯也不傻，只是你们说的那些殿下、国祚、大汉之类的东西搅扰得我头疼，你们就从我是如何掉进井里开始讲起，看我能否回忆起一些事情来。”刘十三指着看起来不那么善于表现自己的黄琬说道，“就你一个人来讲吧，别再一唱一和的了。”
“殿下不是掉进井里，而是我和杨司空特意将你藏在枯井中，才得以逃过一劫。”黄琬连忙澄清受到误解之事。
“什么？是你们将我藏到井底的？”刘十三觉得不可思议，心中升起一丝怒意，“咱们别开玩笑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是爷爷亲自用轱辘吊着我……。”
刘十三突然中断了继续争执下去的打算，他似乎猜到发生了某些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离奇事件。
我回到古代了？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突然闪过。
“你继续讲下去，越详细越好。”刘十三向黄琬说道。
“殿下的爷爷孝仁皇……。”
“不要提我的爷爷，就讲我的事。”刘十三差点气得一口鲜血喷出，他对眼前这个小老头的憨态和执拗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琬略微停顿了片刻，似在整理思路，随后才按照刘十三的要求娓娓道来：
“自从董卓那贼进京以来，罔顾我大汉威仪，倒行逆施、暴虐不仁，擅行弑臣废君之事，在胁迫董太后废除殿下的皇位之后，其篡汉之心已昭然若揭。前几日，我和杨司空因为反对董卓迁都长安，均被贬谪为庶人，现今，我们的身份和殿下一样了。”
“等等，容我稍微整理一下思绪。”刘十三打断黄琬，他好像摸着了苗头，能解开一些疑团了。
虽然刘十三高中还未毕业，成绩一般，但所有功课里边，唯一还能说得过去的就是历史。这还缘于他的爷爷喜欢听评书，总在他跟前讲述那些足以让他耳朵磨出茧子的前朝英雄故事。
我这是到了东汉末年！刘十三再次做出判断。他曾经做过类似的梦，但当它成为现实的时候，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请问现在是何年何月？”刘十三想验证自己的推断结果。
杨彪似乎觉得光是这样静静地站着，未免有些尴尬，便抢先一步答道：
“回禀殿下，自去年以来，已经换用过中平、光熹、昭宁、永汉这些年号，而眼下刚改元为初平元年。”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然而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简短的一问一答，刘十三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年代。一年多时间内使用四五个年号纪元，除了东汉末年的乱世，他再也想不起第二个来。
“我是刘辩？”
洪亮的声音从刘十三的口中奔涌而出，恍若一声惊雷划破苍穹，但是这声惊雷劈中的却是旁边站立的两人。
杨彪惊恐地说道：“殿下不敢直呼名讳，我二人的性命现在完全系在殿下身上。”
“我堂堂大汉君主，连自己的名号都不能提，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道理？”刘十三感到莫名其妙。
“殿下，你以前确实是大汉国君，但现在不是了。”杨彪觉得事情已经到了无法回寰的地步，便直接挑破最后那层窗户纸，“四个月前，董太后已经降旨，废除了殿下的君主之位。”
惊雷又劈回刘十三头上。
“我是弘农王？”刘十三不假思索地将他掌握的历史知识融进现实。
“那是昨天之前的事。”杨彪回答道。
“那么现在呢？”刘十三怀疑当年的史官一定是在工作上存在失职，将这么经典而又奇葩的一段历史进行了篡改。
杨彪低头不语，而是将这个问题甩给身旁的黄琬。
黄琬的心里估计有一万个草泥马在蹦跶，但还是毅然跳进了同僚给他挖好的坑里，从容地回答说：
“殿下昨天已经喝下董贼送来的毒酒，薨了。”
“什么！我已经死了？”
天下还有比这更狗血的事吗？刘十三心想：
我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汉末乱世，竟然变成了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