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出兵匈奴（二）

    自从上次率兵帮助刘十三抢下右北平回到匈奴草原之后，呼厨泉单于就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安稳日子。按正常的逻辑来看，他带着匈奴兵马大肆斩杀乌桓和黑山军的举动足以让他在匈奴各个部落的威望骤增，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匈奴右贤王去卑在帐下臣僚的撺掇之下，率先向呼厨泉发难，指责他德不配位，明火执仗地逼迫他交出匈奴单于之位。

    去卑的父亲为匈奴人、母亲为鲜卑人，这类人群在匈奴部落中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部落群体，号称匈奴铁弗部。

    按照匈奴的单于继承制度，老单于去世之后，左贤王自动递补成为新一代的单于。但是自从呼厨泉接任于夫罗的单于之位以后，他并没有单设左贤王这个职位。

    匈奴人一致认为，呼厨泉是想将这个让人垂涎的重要位置留给年幼的阿迪—那个完全长着一副汉人面孔的小男孩。

    跟袁绍一样，去卑也感觉到时间对他的威胁正在与日俱增。眼见匈奴单于之位与自己无缘，他便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这条逼宫之路。

    匈奴单于庭里，呼厨泉穿着一身戎装，独自一人背对帐门伫立了很长时间，他的脸上和手上还留有血迹，显然是刚从前方的战场上退下来。

    蔡文姬领着两个孩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们的动作和脚步很轻盈，但还是被呼厨泉察觉到。呼厨泉转身向蔡琰说道：“昭姬阏氏，你赶紧带着阿迪和阿眉撤到后方去吧，这里马上就要成为战场了。”

    “不，我们娘仨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单于庭里。”蔡琰紧紧搂着两个孩子的肩膀，脸上的态度很冷峻，“卢水胡和铁弗部落觊觎单于之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这一次让他们逼宫得逞，我们就算苟且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可以去找刘十三，他有能力帮助你们重新夺得单于之位。”呼厨泉长出一口气，很不情愿地提出这个建议，“你给他写去的求助信到现在也不见回音，想必是他已经猜到了我会主动将你奉还。”

    “以我对刘十三的了解，他的援兵可能已经在路上了。”蔡琰对自己的判定很自信，但表情却没有一丝轻松，“我倒是希望他不要出兵相助，我相信你能理解我说的话。”

    “哎！我恐怕要成为匈奴的罪人了。”呼厨泉长叹道，“就个人感情而言，我希望刘十三率军前来整肃我们的匈奴，但从部落的长远发展来说，我倒是不希望他的援兵到来。”

    就在呼厨泉和蔡琰一家人正谈论着匈奴草原的未来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个传令兵的声音响起，“禀告单于大人，并州来的张辽已经率大军来到我们的辖地，已将去卑的叛军击退至到阴山南麓。”

    “该来的还是来了。”呼厨泉并没有因为部落叛军的撤退而高兴，反而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了看蔡琰和她身旁的两个孩子，“我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他说完之后，便急匆匆地走出帐外，骑上他的大宛宝马向前线奔去。

    在出兵帮助匈奴平叛内乱这件事情上，刘十三采取了一贯的雷厉风行的做法。张辽和慕容平的援军快要抵达匈奴草原的时候，从并州呈往朝廷的奏书才刚刚送达许都。

    彼时的曹司空正在官渡港前迎击袁绍的大军，根本无暇顾及匈奴的平乱之事，不过他在得到刘十三出兵匈奴的讯息时，还是向对方表达了赞许和钦佩之意，许都的献帝也立即下达了准许刘十三为朝廷平叛匈奴内乱的诏书。

    朝廷的诏书对刘十三以及其他地方诸侯而言，等同于一张上等的绢布，其实际效力要远逊于其象征意义。就算朝廷否决了刘十三的陈请，他也不可能放弃既定的计划。只不过这种向异族出兵之事，一旦有了朝廷的旨意，便算得上是师出有名了。

    呼厨泉和几名手下急匆匆地赶到前线时，张辽和慕容平已经让马步兵扎好大营，他们手下的十五万兵马早就被分成数支小队，扼住阴山南麓的各个紧要隘口。

    “感谢文远和慕容两位兄弟前来相助，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击败了叛军，看来刘使君的治军水平真是不一般呐！”呼厨泉一边下马，一边恭维张辽和慕容平，脸上堆起了匈奴人故有的欢迎贵客时的那种笑容，“还望两位将军移步到我的单于庭，让我尽地主之谊为你们接风洗尘。”

    “单于阁下不必客气，我奉朝廷和我家主公之命前来扫清匈奴内乱，所有的礼节仪程一切从简。”张辽脸上的神情一直保持着冷峻和严肃，很敷衍地向呼厨泉拱手还了礼，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张辽的名号在匈奴部落中几乎人尽皆知，他曾经在雁门关前让匈奴骑兵们吃尽了苦头，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匈奴人南下抢掠大汉时都只能选择从渭北和河西南渡渭河与黄河，而不敢直接跨越并州的领地。

    虽然呼厨泉以雇佣军首领的身份在并州为刘十三打拼多年，但他却跟张辽之间没有任何交情，甚至两人之前还未曾见过面。见到张辽冷峻的表情，呼厨泉就知道这是刘十三有意为之，张辽的态度就代表了刘十三的态度。

    “有了文远将军坐镇，想必去卑再也翻不起浪头来。”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呼厨泉一脸窘相，强作欢笑地向张辽再次说道：“等会儿我就让属下给大家送来酒肉，一定要厚谢你们……。”

    “单于阁下，我都说过不用客气了。”张辽急忙打断呼厨泉，不给对方留下任何拉拢感情的机会，“你如果想早点结束草原上的混乱，那就赶紧派一个得力的向导来让我们尽快熟悉情况。”

    进门三碗马奶酒、行碰面礼那套热情好客的流程在张辽身上根本行不通，呼厨泉只能无奈地蔫耷着脑袋向张辽说道：“我的辖地内的情况自然是我最清楚，愿意随时为文远将军汇报匈奴草原上的情况。”

    “你作为大汉的匈奴单于，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种候在帐下听令调遣的事怎好劳你亲自出面？”张辽主动抬高自己的身份和气势，拒绝了呼厨泉的要求，“你找一个既熟悉匈奴局势又懂得我大汉朝仪的人来，以方便我们之间的沟通交流。”

    “我这就下去安排，还请文远将军向朝廷和刘使君转达我和匈奴子民们的谢意！”呼厨泉很敷衍地说完客套话，便无可奈何地带着他的随从们返回单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