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推迟的袁曹大战

    按照既定的历史走向，袁绍和曹操之间应该有一场足以改变整个河北未来的大战。

    刘十三和高干奔赴宛城行刺曹操的事件中，由于曹昂身中冀州军士所用的箭矢而丧生，导致袁曹两派势力之间的矛盾被激化，但双方也仅仅是在边地之间发生一些小摩擦，像官渡之战那种规模庞大的战事迟迟没有发生。

    看着自己对历史走势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刘十三终于激动了起来。此时的他并不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样热衷于傍某位诸侯或朝中要臣的大腿，更没有为急着抢夺某个勇武的将领而犯险。

    他宁愿靠着自己的能力慢慢发展壮大，也绝不想凭借那些已经崭露头角而且在乱世中有了话语权的大佬们的光环来让自己的事业进入快车道。

    在刘十三忙于在河北攻城掠地的时候，南边的各个州郡势力之间早已打得不可开交，他从邸报上看到曾经朝思暮想的吕布被曹操擒杀在白门楼，而那个曾经差点被慕容平和徐福刺杀的刘玄德也被曹操赶往南边的荆州，正式开启他的独立创业之路。刘十三时刻关注着这些动态，但并没有介入这些纷争之中。

    抢夺冀北四郡之后，袁绍不仅没有向刘十三发起反击，反而主动向他投来了示好结盟的信函，而亲自前来求和的人就是长期与他保持亦敌亦友关系的高干。直到此时，刘十三才意识到袁曹之间的大战只是在自己的影响下被推迟了而已，它终究还是出现了爆发和苗头和趋势。

    “袁本初为何要与我结盟？”刘十三在衙署大堂上，一边仔细审阅袁绍亲笔写下的信函，一边问高干，此时的整个衙署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高干难得地露出虔诚的微笑，“我家主公志在匡扶汉室，但现在的献帝还在南边的曹操手中，若奸贼一日不除，主公心愿便一日难了。为消除后方忧患，愿意与刘使君携手共御曹贼。”

    “你就不怕我假意与你们结盟，然后暗地里偷袭你们的大后方？”刘十三知道这是袁绍最关心的问题，所以索性开门见山地将其摆到桌面上，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诚意。

    高干冷笑着摇了摇头，“刘使君既然能提出这个问题，想必你绝不会这样做。”

    “如何见得？”刘十三紧紧追问道。

    “虽然刘使君的战略计划一直是机密，但这种事难保不会走漏风声。”高干故作神秘地看着刘十三，似乎在为自己洞穿了对方的心思而感到洋洋自得，“你要为大汉征服北方草原，而我家主公志在南图中原乱贼，大家自此结盟对双方都是有益无害之事。”

    结好南边的袁绍，完全符合诸葛亮在锦囊遗计中提出的策略，所以刘十三没有反驳高干所说的这些理由，而是向对方进行了点头确认，同时向他说道：“如此甚好，袁绍本就是先皇在世时敕封的西园八校尉之一，他能有匡扶汉室的忠心，我自然鼎力支持。你回去禀报你家主公，只要他执掌冀州一天，我绝不主动侵犯他的辖地。”

    高干在完成袁绍交给他的重任之后，便将角色转换到与刘十三的个人私交上来，踌躇了半天才向对方问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刘使君，你觉得我家主公有那个能力拿下中原吗？”

    刘十三很果断地摇了摇头，“既然元才兄向我问起了这个问题，我也就不妨直言了，想要以冀青两州之兵吞下整个中原，恐怕难呐！”

    “哎！”高干在长叹一声之后，顿时就泄了气，“我和众多臣僚苦口婆心地劝了主公好多次，但他就是不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恐怕是一条自取灭亡之路啊！”

    “你是说袁绍清楚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中原？”刘十三突然大吃一惊，将目光看向蔫耷耷的高干，“那他为什么还如此着急地要南下用兵呢？”

    “按说这种事我不应该跟刘使君说的，看在你已经答应跟我家主公结盟，而且我们一起合作共事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我也就不妨跟你透露一二吧。”高干在做了一番铺垫之后，像是在卖关子似的向刘十三问道，“你说我家主公目前最大的敌人是谁？”

    “当然是南边的曹操啊！袁绍口口声声说要拯救汉室，而汉室就在曹操手里，除了他还能有谁？”刘十三回答道。

    “刘使君，都说你是大汉天下最睿智的人，但这个问题你却猜错了。”高干露出一脸无辜和自嘲的笑意，“我家主公最大的敌人是时间，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前几年我在蓟城见到袁绍的时候，他还强壮得跟头牛似的，怎么他的身体垮得这么快？”刘十三当然清楚高干的话中之意，如果一个人把时间当作最大的敌人的话，那只有一个答案，就是此人可能命不久矣。

    “人怕精神倒啊！”高干显得很失落，在发表完感慨之后，他对袁绍的一生做出了如下的总结：

    “自打十常侍祸乱朝政开始，我家主公就忙于在这乱世奔波，先后经历了平叛黄巾乱贼、诛除董卓、入主冀州、讨伐黑山军、讨伐公孙瓒等诸多战事。他的大半辈子都在马背上拼杀，上苍也总是眷顾他的辛劳，让他在大大小小的战事中几乎未尝败绩，但眼下的他明显感觉到了这种状态正在发生改变，所以才想拼着一口气在大限将至之前扭转这种局面，为三个子嗣赢得足够的折腾空间。”

    高干的这番总结让刘十三受到了感染，他知道对方作为袁绍的属下兼外甥，此时的评价是客观而中肯的，但他还是很好奇地问了一句，“既然袁绍想给子孙后代打拼出一块生存空间，为什么不把目标放在我的属地和北方广袤无边的草原呢？”

    “你说的是我家主公早年的想法，也是我和许多臣僚到现在一直都在坚持的想法，而我家主公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高干显得很坦诚，他毫无保留地将袁绍这些年的思想状态发生的变化展现给刘十三，“这也就是之前刘使君主动向我家主公求和却遭到拒绝，而眼下他却主动前来向你示好的原因所在。”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袁绍为何要执意征伐曹操的原因吧。”刘十三走下大堂，来到高干的身旁，“你家主公平时最看不起、最不服气的人恐怕除了曹操，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来了吧。你好好想想，他跟曹操较量了这大半辈子，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就是这简短的几句话，却让高干茅塞顿开，他再结合自己的处境一想，这不就跟他被朝廷敕封为并州刺史，却被刘十三完全架空，而自己却并不痛恨对方的道理一个样吗？刘十三本来就是从天子之位下来的人，就算他重新坐回到天子之位，自己也未见得就会眼红。

    人的本性是恨那些后起而居前者，而不是厌恶那些本来居前而一直居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