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脚发软
楚昭昭一下像炸毛的猫,齿关松开眼瞳恼怒竖起:“你还好意思说!”
晏乌很是泰然,没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随意拂开周身水汽,拿起丝帕自然拭去她额间淋到的丁点细雨。
楚昭昭推开他手,他才抬抬眼皮,反问:“夫妻之间,有什么需避讳的?”
他这时提起夫妻二字就这么自然,丝毫不见从前拿这话挤兑她的模样。楚昭昭觉着自己上当受骗,,头侧过去:“又不是什么真夫妻。”
晏乌神色好似淡了些。他指头沾着水珠,慢条斯理把那湿意捻开,低语:“我原以为你昨夜的话都是真心。”
楚昭昭耳朵动了动。
晏乌睫羽低垂下去,他额发眼睫皆浓黑,面皮冷白,垂眼不语时像是从才捞出来的阴湿水鬼,很有种被人抛开后淡然心死的模样。
分明是长削让人倍感压迫的身形,此刻却故意将从前视为耻辱的话吐出来:“想来也是。殿下对条狗何须什么真心,无非一时兴起丢点好话罢了。”
这话一瞬就让楚昭昭想起她从前差点打断人腿,又在人背上刺字这事。晏乌没威胁她,淡淡一句话却让她更加不自在,急急开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很有点坐立不安,细白指头绞在一块,吞吞吐吐想把那话盖过去。
晏乌注视着她的神色。没理会她令人打断腿时同此刻不大相同的神色,只是居高临下弯着腰,细细盯着她每一点表情。而后扯了扯唇,很懒散:“骗你的。”
楚昭昭错愕仰头,愧疚神色还停在脸上,晏乌手掌已经插入她发间,漫不经心压来:“痛么?”
“给你吹吹。”
她还没应,混着雨丝气息的吻已经碾上来,雨丝没轻没重。
楚昭昭呼吸戛然而止。他当真疗伤似的吹吹。有只手勾出楚昭昭越过肩头贴在他背上,让楚昭昭指腹沿着笔画摩挲布料下狰狞的印记,以此佐证他说过的话。
楚昭昭被这三两计谋裹挟的脱不开身,被人搅进去。另只手在她腰窝处拍了拍,她半边身子骤然发软,差点栽进晏乌怀里。
马车绕着王府两圈后才停下,楚昭昭从马车里下来时俨然是两腮绯红,唇瓣分外红艳艳的模样了。
楚昭昭强撑发软的脚飞快走进院里去,决心再不信晏乌鬼话。
楚昭昭在那庄子听到那小儿子之事后,对这消息就有几分上心。
楚莹刚进宫时,楚策宁怕楚昭昭因身份变动不快,相关消息都捂得严实没叫她听见半个字。如今真假公主之事过去许久,少有人将目光再盯在这事身上。
楚昭昭悄悄让知遥仔细去问那件事,若是寻到那人便暗中帮衬一二,这也是她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既然楚策宁遮掩消息,楚昭昭做这事也很小心。
晏乌只以为她是对庄子感兴趣。王府聘礼和楚昭昭的嫁妆中都有好几个庄子,之前都是府上管家帮忙照看着,她既然感兴趣,晏乌就叫管家挑几个简单的给她接手。
楚昭昭白日要做的事一下多了起来。
其实成婚前宫里的两位嬷嬷暗中提点过楚昭昭,女子嫁人后第一件事总是要试探掌家之权的,她在公主府时是有管家照看,嫁人之后那就不一定了。楚昭昭就没认真听过嬷嬷的话,也没想过要沾染这麻烦事。
王妃见她还是个玩心大的小姑娘,不似有些婆婆提防她,只说等她有这个心思了再慢慢放手让她管家。现在正好借这个庄子的事开始教楚昭昭,燕宜莲也在旁一块学。
燕宜莲是个性子稍静的人,她身上有王妃那种淡然气度,学什么都很快。楚昭昭坐在她旁边有点压力,不太好神游,只能老老实实听着。
王妃是家中长女,被宣王爷在归城马上一眼望见前就是管家的好手,现在细细都交给她们。手下庄子店铺一多,难免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除却重用能用之人外,对照账本从细枝末节处抓端倪也是惯用手段。
账本常常盈利来往看不出异常,污垢却都藏在细小甚微处。
毕竟庄子主人不会日日盯着,光是那指头缝漏点油水就够贪的了。因此往庄子铺子里添人要注意,更要细细去对庄里奴仆走动和月俸,各房各处细小的花销。
这可真是太太难了。
楚昭昭白日抱着算盘晕头转脑的,晚上回院里了耳边都好像还是算珠噼啪的声音。
春夏交接,院外夜间已有虫鸣,楚昭昭开着窗通风。
她趴在那,一会惦记白天没算完的账,一会要看王家李家的帖子。
看她们信里说李妹妹又请了次戏班子,结果被她爹逮了个正着训她不像个姑娘家。那台上小生见状愧疚不已,含泪跪拜说都是李妹妹知音闻雅意,赏他们口饭吃,把李小姐古板的爹差点气撅了。
一会又要抓紧时间补白天没来得及看的话本子,恨不得一目十行把玩乐都补回来。
只是越看眼睛里越好像都是数字,搅得她脑子晕乎乎的,连晏乌进来的脚步她也没听到。
“楚昭昭。”
晏乌第三遍喊她,她才有点钝钝仰头,鼻间发出点疑惑声。
天渐热些她就贪凉,寝衣单薄松垮,衬得她人愈发小团,只在腰间积起褶皱曲线。
晏乌在一旁整衣冠取玉佩,见她这副样子皱眉,手掌贴上她额心才开口:“怎么副傻了的样子。”
“你才傻了。”楚昭昭不乐意,推开他的手,“都怪你害得我学来一整天的拨珠子,头都痛死了。”
她白天又要锻炼比划,又要学算账管庄子的,累都累死了,好可怜的。楚昭昭膝盖并拢,往他跟前凑近点:“你说,我一定要学这个么,不能不学?”
晏乌在宽衣,修长指节勾着衣带,垂眼:“不是你对庄子感兴趣么。”
楚昭昭顾左右而言他,没告诉晏乌她只是让知遥去查刘二娘小儿子的下落。
她现在还稚嫩,未被高门大院蹉跎天性。只是学些手段总是好的,日后要做什么或对什么事感兴趣了也有能力打个底,也免得束她在院里无聊。
放她出去又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狗嗅肉似的就要上赶着往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