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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我又不要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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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满有情人忠心的红丝带在他头顶飘摇,晏乌神色不明盯着那几个字。

    他再三看过,指腹摩挲,确认褪色字迹上映出马奴二字。

    她为何会在那时就写下马奴的名字?

    楚昭昭不是个聪明人,短视连时局利弊都分不清,但她这破烂花灯上确实谁的名都没写,仅仅只有为马奴一人留下的一句话。

    楚昭昭提着新得的纯金嵌珠小方包快活出来,嘴里还咬着掌柜哄她坐下时呈上来的软糕,齐整贝齿咬住下唇,舔得唇瓣水淋淋的。

    她抬头,就见晏乌不知怎的,很有点魂不守舍的盯着他看。

    难道是被看出来了?楚昭昭止步,那空荡口袋挂在她袖子上,老老实实承认:“我刚刚是把你俸禄花光了,但是我也给你买了枚玉扳指。”

    晏乌来牵她手。他掌心热意连着脉搏,楚昭昭都似乎感觉她手里握住小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晃动着。

    “花完就花完了。”指腹揉了揉楚昭昭手背,没问她又从哪凑了枚扳指,“下次出门没带够就去库里支一千两。”

    这人怎么又莫名其妙好说话了?

    目光这样幽幽盯着她,好像要把她肩头烫出个洞来。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楚昭昭被盯得不自在,像马上要被野兽吞到嘴里去,想把手甩开。

    晏乌在那之前问:“逛好了?”

    “再玩一下。”

    楚昭昭一下就忘了甩开手,反而晃晃他胳膊得寸进尺:“你这么没出息,我花钱花多了说不定王妃会觉得我不懂事的。”

    “没本事的男人是不会受欢迎的,只有本公主心地善良才容忍你一点。”晏乌嗯了嗯,任由她胡言乱语。

    两人背影渐渐融进夜色里去,马车里的薛缙撞见那一幕,晃着手里扇子走了下去。

    一看远处那位陆公子站在影子里,目光竟然远远看向那处,不知在那看了多久。

    高洁君子,私下竟做出这般窥探人妻的举动。

    薛缙不免觉得畅快又好笑,吊儿郎当走到人面前,扇子一晃。

    “哟陆大人,好久不见了。”

    陆永言淡然收回晦涩目光,不欲多言。

    薛缙却不放人。从前楚昭昭为着个陆永言丢开他,今时今日这种滋味也该叫陆大人好生品尝品尝了。

    “陆大人着急走什么,从前那不都是有人上赶着往大人身边凑,如今大人竟也学会将步子停一停了。”

    薛缙两眼把人那么一扫,笑得落井下石:“只可惜,迟来的停步也等不来人了。”

    他没讨到好处,还不能看着同样凑不到楚昭昭跟前的人笑话几句么。

    陆永言没理会薛缙言语中的讥讽,淡淡捏紧手中帕子恭喜他:“难为薛世子在家事繁忙之下,还能如此关注陆某。听闻薛世子已晋升为吏部侍郎,恭喜。”

    下一秒话锋一转,落到他们都在意甚至妒忌的宣王世子头上。

    “听闻是宣王世子的手段,让吏部空出好些人来,薛世子没去感谢世子?”

    嘲讽他是捡楚昭昭夫君指缝漏下的官位?

    “谢,”薛缙扇子惶惶,半点不受嘲讽,“自然是要谢的。我不像陆大人,家中规矩繁多为人清高。东风不必管自哪而出,能为我所用就够。

    正好,我明儿就去看楚…不是,谢谢那位宣王世子。”

    陆永言被薛缙没脸没皮的话气到,闭了闭眼。

    手中被人无意落下的手帕柔软,滞留着丝缕残香,令他心头冷静些。

    此处没旁人,有些话也不必掩藏。

    “她已经成婚了。”陆永言警告他,“女子闺名不易,薛世子行事当真要如此猖狂?”

    薛缙脸上依旧挂着笑,眼底却没多少笑意:“陆大人现在知晓女子闺名不易了,方才赶着去楚昭昭眼前晃,也是顾忌着她闺名了?”

    “五十步笑百步。况且她成婚又如何,”薛缙端得是风流倜傥,十分理所应当,“我又不要名分。她都牵过我手了。”

    陆永言被这话气得不轻,胸膛起伏数次吐不出斥责他的话来,只目光轻鄙薛缙那副不值钱的模样。牵手又如何?楚昭昭的手又不是没碰过他。

    “不过露水情缘,”陆永言淡然拂袖,不欲多言,“一场空罢了。”

    装吧你就,说得好像你不想要那点露水情缘似的,你多清高。

    薛缙冷哼一声,懒得再跟这道貌岸然的人说话。他不就仗着楚昭昭从前多看他那张脸几分,才有如此底气么。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也就楚昭昭没吃过好的,从前才一心趴在陆永言身上。

    既然都是偷情了,自然是花样多些留住人,脸再好看有什么用,他端着个架子知道怎么取悦人吗?

    两人擦肩而过,冷冷分别。

    薛缙回了府。弯月清风,海棠树下人影绰绰,那庶子院子里还充斥着嘈杂叫骂声。

    薛乔冷面坐在树影中,慢悠悠就着里头不甘的怒骂品茶。

    听到脚步声,她眼都没抬:“你又去见她。”

    薛缙晃晃当当坐下,腿翘起来:“我就见一眼,我又没做什么,你这么防备着你亲哥做什么。”

    “她死了?”

    “没死。”薛乔眸子里淬出些恨来,“她害得娘最后那般苦,病中最后一程都不让大夫进娘的院子里,怎么可能就容忍她这般轻快的死了。”

    薛缙眯起眼,啜饮不语。

    她说:“你早些把爵位承下来,我要那妾室庶子眼睁睁看着算计了一辈子的东西都成空,要她在怨毒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后扫过薛缙一眼,蛾眉蹙起:“余毒没清就别到处跑,平白害了旁人。”

    薛缙乐了:“你不担心你哥死活,还怕我害到谁去了。”

    叶幽幽旋转落在眼前,薛缙两指夹住叶片,上下扫她一眼:“你这么担心她,别是跟着我惦记人楚昭昭。”

    薛乔无语一息,将茶饮尽。说白了,她从前对楚昭昭多几分关照是因薛缙对她有意。现在对她关照,无非是因那日薛缙中毒无医和幼时目睹母亲受苦两种境地重叠,令她恍惚崩溃。

    在那时得到楚昭昭拉一把,才会贪恋那只手的温度。她比谁都清楚,此举对楚昭昭而言只是一丁点好意给的回报,于她也只因从前苦难而将她好意视作迟来的光。

    无非都是私欲赋予的多余情感。

    薛乔问:“你真喜欢楚昭昭?因为什么,就因为她手下人找来郎中救你一条命?”

    因为什么?薛缙薄唇含住那叶面,轻轻吹出几个破碎的音。几个母亲尚在时,他牵过小昭的手气喘吁吁从宫里跑出来,眼睛明亮在母亲面前说她非喜欢他不可时,听过的简单悠长的音。

    叶瓣破碎,他浑不在乎笑笑:“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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