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羽毛笔与手术刀

    和植物学家一同返回开罗，1798年8月，拿破仑在埃及创办了埃及研究所。

    位于开罗附近哈桑-卡希夫宫殿的研究所下辖四大板块：数学、文学，美术、自然历史，物理学和政治经济学，加斯帕德·蒙日担任主席，拿破仑·波拿巴担任副主席，约瑟夫·傅里叶担任秘书，科斯塔兹担任助理秘书。

    在埃及的研究所取得的成果非常丰富，圣依莱尔收集了埃及以北地中海和以东红海的鱼类，虽然苏伊士地峡阻拦了它们，但它们依旧相同，这证明了曾经地中海和红海是连成一体的。

    植物学家德莱勒从亚历山大城到卢克索，他收集了大量埃及本土的植物，最有名的当属埃及蓝莲花和尼罗纸莎草，生长在尼罗河附近的莎草，它由三角形截面的茎组成，其顶部支撑着星形排列的叶面，构成伞形花序；颜色翠绿，叶片细长持久。

    古埃及人用它制作莎草纸，或编织篮子、凉鞋，莎草的根还可以食用，同样是植物学家的科克贝尔·迪·蒙布雷，他为这些植物进行了分类，威廉将干扁的植物封装并贴上标签，德莱勒用解剖刀解剖它们，蒙布雷将这些信息系统的记录下来。

    三人忙了一整天，蒙布雷写空了三瓶墨水，笔记本上记录着详细的信息，画家亨利·约瑟夫·雷杜特在他们身后用铅笔绘制了精美的画面。

    威廉是以副手身份协助研究所，并解决远征军存在的粮食问题，如果法军要长期待在埃及，就必须去吃当地的食物，而有些食物是有毒的，所以需要学者们研究后，再考虑是否在军队中推行。

    出于当地民众的敌意，拿破仑在埃及的统治处于一种空中楼阁的状态，武力的镇压并不会长久，在研究所刚开始开会发表研究时，可以经常看到拿破仑的身影，自从纳尔逊摧毁了土伦舰队后，拿破仑很少再去研究所了。

    在忙完手中的工作后，威廉和两位植物学家来到研究所的阶梯教室，教室呈椭圆形，顶部开有天窗照明，台阶式坐椅上有许多学者和当地的学生观摩，圣伊莱尔和他的助手正准备解剖一种鱼类，画家雷杜特和助手匆忙支起木制画架，准备绘出解剖完的图样。

    解剖台位于中央，旁边的移动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铁夹、软管、剪刀，甚至还有一些骨锯，不过因为用不到所以放在了架子底部，圣伊莱尔揉了揉眼睛，清洗双手后，戴上了丝绒白手套，拿起身旁一指长的解剖刀，开始解剖被固定在解剖台上的鱼。

    圣伊莱尔把鱼鳍拉开，检查下是否缺失，然后用夹子剥离出一片鱼鳞，放在阳光下观察，鱼鳞的呈虹彩色，表面上具有金属的光泽。

    然后，用夹子掀开鱼头部旁的鳃盖，观察结束后，开始着手处理鱼眼，助手擦去圣伊莱尔头上的汗水，将镊子递给他，接过镊子后，用它夹住鱼的瞳孔，剥离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状体。

    “记录下，同样不存在眼睑，没有任何差异性。”圣伊莱尔用小刀剜出整个鱼眼，放在玻璃托盘上，并嘱咐助手记录下来。

    圣伊莱尔找到鱼的肛门，用解剖刀顺着那里沿鱼腹中间划开，切成一条直线，直到头部停下来，打开鱼肚后，再沿着鱼尾处横切一刀，掰开鱼的身体露出里面的器官，再使用木钉紧固住鱼的四角，鱼的鳃部暴露出来，圣伊莱尔取出鱼鳃放在旁边的玻璃盘中，为防止破坏了脆弱的鱼胆，他更换了更短的解剖刀，沿着鱼的肌理划开。

    威廉看的津津有味，圣伊莱尔甚至比海边的渔夫还要懂得解剖，很快，一条鱼的各个器官，整齐罗列在一起。

    圣伊莱尔做完解剖后，开始讲解鱼的器官，他将第一排的器官放在阳光下，用手指着一个呈糊状物的囊袋说道。

    “这些是鱼的消化器官，这个外形椭圆，质地柔软且坚韧的是鱼的胃部，外表皮颜色深红，并布满血丝；内部为粉红色，呈现许多褶皱。”

    说完将一个细长条状的血肉拿起，鱼肠又细又长，圣伊莱尔和助手展示了它的长度，并讲解了鱼肠的相关知识。

    “接下来是鱼的胸鳍处，显而易见，这里有鱼的两种器官，在鱼鳃下面是鱼的心脏，它呈黑色，旁边是凝固的血块。”

    威廉在小时候见过鱼的心脏，一般情况下，他都没有在餐桌上见过它。

    “红色的是鱼的肝脏，它的作用像是我们人类的脂肪一样，储存着能量，当然它也是血液循环中负责净化的器官。”圣伊莱尔揉了揉眼睛说道。

    “不过，真正奇妙之处，是这种鱼类可以将鳃向外张开的方式以及支撑胸鳍的手臂，它们看起来像哺乳动物的四肢。”

    圣伊莱尔展示了鱼的鳍部，它们强壮而有力，可以支撑起身体。

    “它们属于polypterus（多鳍鱼），硬骨鱼一类。”圣伊莱尔为这种鱼作了最后的注解。

    威廉参观完解剖后离开了埃及研究所，他收到拿破仑的命令，收集当地可食用的粮食，要求可以在炎热的气候中存放。

    威廉发现，在奥斯曼帝国对法国宣战后，拿破仑不打算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向东进攻叙利亚地区，战火再次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