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华藏玄师
云祉星，一颗白色雾绕的星球，和花神界同一层次。不同的是，花神界原本乃是九阶大位面，花神陨落后这才渐渐位面落寞，跌到七阶位面的，而云祉星本土没有出过高层次的强者，是靠着空间法阵的肥利吸引强者一点点发家的。
堇荼刚出法阵，衬入眼帘的，是一块圆滑光润的大空明石，上面镂刻着一句偈语：四生九有，同登华藏玄门；八难三途，共入毗卢性海。
堇荼暗道：“果然有佛家那味了，就是不知这是哪方所辖？”她心里祈祷，最好是仰月谯楼，若是司空门，那就避之不及了，她记得紫衣的嘱咐。
不远处，一路棕衣沙弥唱诵梵歌，往这走来，在法阵前两路排开，颇有阵仗。
堇荼不知何事将发生，快步走开，退到一旁观望，随口问了一位沙弥：“请问你们属于何门何派？”
那位沙弥斜着眼瞥了瞥她，不敢大动作，嘴角翕动：“司空门。”
堇荼心头拔凉，一阵吸声，这下躲不开了。
她不知，西南边陲有点名气和实力的宗门势力也就老牌佛地“司空门”和后起的仰月谯楼，而仰月谯楼的避世态度更强，也无意争夺这珍贵的空间法阵，所以一直是司空门所辖。
堇荼还想观望片刻，那位沙弥倒是生起善心，催促一下：“施主早些离去吧，将有大人物降临，若是不小心冲撞了，那就不好”没等他说完，似乎感应到什么，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堇荼疑惑，扭头只见一位红衣袈裟的光头大和尚降落在沙弥之前，眉目慈和，但现在的神情有些不安，反复告诫众沙弥：“大人将至，你们需好生护持灵仪，切莫失了礼数，丢了我司空门的颜面。”
众沙弥齐声道：“是。”
堇荼不想驳了那沙弥的善意提醒，想着此行的要事，没再观望，飞身赶赴仰月谯楼所在——华藏星。
她走后，红衣大和尚领着众沙弥等候片刻，空间法阵扭曲，云雾骤起，从中走出了三道身影，两男一女，均神莹内敛，气息沉稳，又给人山岳立于前的压迫感，必是大人物。
堇荼若是留步一观，就可以认出其中两位，竟是勾陈神星主神冷聿白、阵灭周天宫宫主引云寄（她已从白榆星退回）！而另一位是星极宫宫主东方澹，一向深入简出，长年闭关，堇荼尚未见过。这三位可都是上神！
红衣大和尚眼睛一扫，也是惊惧不已，借着这些年的修养，勉强稳住心神，迎上去，合掌问礼：“司空门静脉门主本来，恭迎三位上神大驾。”
司空门分为动静二脉，动脉门主乃是两般禅师，而静脉门主则是这位本来禅师。
引云寄是女人，而东方澹沉默寡言，只把力气用在刀刃上，这无形中把冷聿白推出来当了对话人。
他轻抚白发，淡淡说道：“本来禅师客气了，是我等此行受了圣帝的旨意，需要司空门帮助，禅师无需这么拘礼。”
禅师只当他在客气，没当真，“三位上神驾临，司空门匆忙准备，不知所为何事？”
冷聿白没有正面回答，却问了一句：“圣帝大弟子欧阳阑夜晋入上神之阶，观礼受印仪式的请帖已经下发传达各界大势力，司空门打算派何人参加？”
本来禅师一愣，怎么突然这么一问？他还是如实答道：“阑夜上神仪典，这是紫微垣的大事，我与两般禅师本该一同出席的，但恰逢尊师无树禅师涅盘四百周年，小僧脱不开身，便决定由两般禅师前去。”
一听无树禅师名号，三位上神神色都恭敬端正几分，毕竟是已故的佛道大修，他们都是晚辈。冷聿白不禁感慨一句：“不知不觉，无树禅师都涅盘四百年了，时光稍纵即逝啊。”他吐出半句朦胧话语：“司空门有心就好，只是这仰月谯楼不甚拾抬举”
本来禅师瞬间明白，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紫微宫是打算在这个时候动仰月谯楼了，难怪需要三位上神齐至。
他暗道：“有那位在，这可不是什么简单事，免不得伤筋动骨，对西南星域而言，恐不是幸事，唉。”他在这件事上毫无话语权，只是只手撑开，让出一条路，“三位上神劳累，请先前往我司空门稍作歇息吧，已经备下丰厚素斋款待。”
出云祉星，数万里外就是司空门的主星了，那是三颗八阶位面——两般禅师居住的莲色神星、本来禅师居住的般若禅星以及司空门主宗所在的缘起神星。
三颗神星排成一列，缘起神星居中，下面是一片白芒神海，又有百亿七彩神光折射陆离，十分美丽。
堇荼眺望一阵，猜出这海的身份：“莫不是那毗卢性海？”确实不错，此海神秘莫测，对修佛炼性大有裨益，传说是如来藏心的妙庄严海，司空门以此开宗立派。
这样一想，那华藏玄门应该和仰月谯楼、华藏玄师有些联系。
伫立虚空，环视远观，南方星域被防线阻断，看不到的那边，是瀛洲古域，且更靠近真凰一族的地盘。
向西飞许多公里，终于抵达华藏星，这里就是仰月谯楼的唯一扎根点，也无小行星相伴，论整体体量远小于司空门。
堇荼刚一进入，就肯定了一个：“这仰月谯楼的势力范围虽然只有一颗星球，但单颗的体量却是不小啊。”
堇荼轻易寻到主城，落地街市，就要进去询问一番，马上又否了这个想法，因为仰月谯楼实在太大了！
一座古色建筑坐落在主城中央，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红绸纤丝吊挂风铃，勾搭着邻里的屋檐，最骇人的是它的高度，足足七十二层，每一层不下二十米，包括楼刹，以超过1500米的高度成为一个庞然大物，更以碾压性的优势，俯瞰全城，乃至整个位面。
堇荼想，登临最高处，一定高处不胜寒吧？站在那里的人，一人承受着孤独与寂寞，下面的景观全部变成了零星点点，大小的对比，高低的差距，更是加剧了寥然。而那个人，就是华藏玄师。这样思来，脾性古怪也并非空穴来风。
唯一不解之处，是仰月谯楼的楼主是一位佛修啊，怎么会选择将自己的道场建造得如此宏大豪奢呢？难道真的是求爱望舒上神的缘故？
当然，令她吃惊的，远不止这些，她还没有真的走近。
她游走街市，慢慢靠近仰月谯楼，没有提起一点修道者的身份，完全是恒河沙数的膜拜者中的一位。
终于走到谯楼的正门前，这里用门庭若市来形容都稍逊几分。人流熙攘，都是狂热的信徒，都是凡骨凡胎的信者。
堇荼产生怀疑，难道佛道大兴了？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她又对华藏玄师高看了几分。
她问了一位信者：“这是干嘛呢？每天都是这样吗？”
那位信者语气和善，很有佛道修养，虽然只是凡人，“倒也不是每天，只是因为今天华藏玄师将要真身开示，整个华藏星能赶来的，赶来了，没赶来的，也在赶来的路上。”
堇荼恍然大悟，原来是特殊的日子，这样让人心里平衡了不少。
她没有挤着，纵身飞跃到一户人家的屋顶上，静静等候。大概在酉时，仰月谯楼里钟声悠扬，吵闹的人群随着钟声静谧下来，每个人都在以钟声洗涤心灵，聆听圣训前奏。
一道金色神光自仰月谯楼中斗射而出，凝在半空，化作了一道灰白色长衣的身影，颀长且直。
金色神光收敛，他显出真容：模样在三四十岁左右，脸上堆出的皱纹很少，眼睛澄澈非常，丝毫不染杂质，竟长着齐腰的长发，顺滑如女人，手上提着一只翡翠如意，倚臂而放。
他望着下面的信者，露出温润笑容，说道：“诸位晚上吉祥，我是华藏玄师。”
人潮如浪，呼声滚滚，“华藏玄师！华藏玄师！华藏玄师”
华藏玄师比了一个止语的手势，待安静下来，说道：“天色将深，我只开示片刻，你们且听：诸法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
大概十分钟后，华藏玄师的开示走到了尾声，他引了一则偈作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希望上面一些可以让大家心生慧解。”
众信者仍是不满足，求着华藏玄师再多开示几句。他拒绝了：“这些乃是真谛，足够受益不尽，你们多体悟多思量才是。”
而堇荼由于多次得蒙老僧冥冥点拨，佛性已是不浅，对这些已经可以达到入口即化的程度，也不啃声，只是细嚼。
华藏玄师说道：“还是老规矩，我选一人入华藏玄门作为记名弟子。再此之前，宣布一件事，结束之后，仰月谯楼将会关闭数日，城中所有速速离去，这里将有祸事发生，你们避难去吧。”
众信者中顿时议论声四起，而华藏玄师扫过众人，抬手轻点翡翠如意，正是堇荼的方向，“就你了。”原来他早就察觉出堇荼的不同之处了。
堇荼还未来得及言语，身子就被一阵柔风缠绕，吹进了一道裂缝，下一秒已经在仰月谯楼里了。
一个密阁内，堇荼立住身子，定睛前面坐着的华藏玄师。他面容不再和煦，带着点冷意地问道：“你是何人，敢在我眼皮底下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