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即位大典（二）
“这是何人？”
“你竟然不知？他可是天市垣仅次于女帝的第二号人物，绛君上神！”
“绛君上神”堇荼听着这个名号，一种莫名的排斥感涌上，虽然他的颜值和实力都是宇宙第一梯队的。
韩老扶须，目光锁视天空中的高大人影，“这位上神在天市垣地位极其崇高，连女帝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自女帝宣布闭关之后，整个天市垣大半都被他收归为爪牙，野心不小。”
堇荼疑问：“难不成他达到天命十三境了？”若是寻常上神，恐怕在女帝的影子下做不到这般程度，更何况是在上神十数的天市垣？
这个问题二老也给不出答案，但姜老提及了一件事：“他初入天命十二境时，在上神论战中与我紫微垣两大上神交手也立于不败之地，这跟他修炼的奇特功法有关，若是真的达到了天命十三境，应该真的不会把十二境上神放在眼里。”
他来势汹汹，并没有给林子野多少颜面，今日的局面大概不很善。
作为主家的林子野见到这位完全不受禁制大阵影响的不速之客，心沉谷底，但还是拿出了东道主的大家之气，一甩长袍，“既然绛君上神代表天市垣前来观礼，那本族长绝不亏待，请入坐吧！”
绛君望向林子野安排给他的末次席位，没有入座，面部肌肉抽了抽，但还是笑面，“林族长，你们圣光一族曾是我天市垣的附属族种，但那本座今日代表主宗前来，应该坐上首才是，你说呢？”
他寒眉一挑，红发飘逸如风，一股无相无形的威压从天而降，修为越高，遭受的压迫越大，众人中修为最强的林子野首当其冲，只感觉空间中有枷锁铁链穿透他的肉身防御，直接压在灵魂之上，窒息的感觉。
林子野强撑着，怒视绛君，嘴角翕动：“天命十三境！竟然真的被你先一步达到了。”
他正要想办法驳回一点颜面时，祖星之外的异动引得诸神全部投目，不知谁哆嗦中吐出一句：“这又是哪位大能降身啊？”
只见圣光十六神星之外，一团诡谲奇幻的星云囊括着无数星辰，朝这里靠近，最后停在神星外，没有破坏阵法的意思。然后，一团天蓝色光亮以光速从星云中飞出，丝毫不受阵法的阻滞，直接进入祖星，立于众人面前，顺带也击碎了绛君的秩序场。
众人没有秩序场的牵制，松了一口气，关注那团光亮是何物，只有林子野和绛君一眼明白，心情顿时天差地别。
天蓝色光亮慢慢回缩，最后呈现出里面的真实之相：是一盏琉璃壁莲心座的古色灯盏，灯火摇曳，发散着蓝色的柔和光芒。
绛君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念出这盏千古岁月洗礼的绝世神灯的名讳：“星空流远灯，星空一族！”他知道是这个很少存迹于宇宙大观中的第一隐世种族居然在这里出世了，而且似乎有意帮扶圣光一族。
他扫过喜意非常的林子野，低声咒怨：“好，很好！”
渐渐地，一道伟岸的高挺身影出现在星空流远灯之后，素衣黑发，脸庞瘦削，是位三十岁模样的男子。他轻轻提起星空流远灯，收了回去，轻声说道：“圣光一族曾经确实是天市垣的一部分，但女帝狠下诅咒，为一己私欲视亿万生灵如劫灰，况且圣光一族已经宣布退出天市垣，于情于理，天市垣都不该来这耗用主宗的面皮。”
绛君脸色忽地一青一白，最后问出：“阁下是星空一族中人吧？不知怎么称呼？”
没等到男子出口，单是“星空一族”这个代名词就给了诸神一记重磅炸弹，瞬时掀起轩然大波。
“星空一族？居然是星空一族！”
“这可是第一隐世种族，妖族中的至高族啊。”
多少人高呼，这样的惊异远胜于绛君出现时；多少人慨叹，深以为此行已经不虚。
听着这样的如潮呼声，男子还是露出一点喜色，潜藏在深沉如星海的眼眸深处。他泰然自我述出身份：“星空一族排名第五，星空落衡君。”
第四是刚才大显神威的神器“星空流远灯”，两者均在天命十三境，独立时星空流远灯禁印全开，完全不输星空落衡君，只是因为它的器灵现在涵养于星空古树中。
听到这个称呼，绛君脸色更是难看，他可是知道，封号中带有星空者，是星空一族族宰特封或者皇族加封的尊号，说明这位落衡君地位非凡，在星空一族中都是很有分量的存在。
事已至此，绛君也只好屈膝降尊，“落衡君教训的是。”说完老实入座，像被踩了一脚的过街老鼠。
林子野请星空落衡君上座，两人碰面时，林子野长吁一口气，“多谢落衡君了，圣光一族没齿难忘。”他受圣光老祖旨意，邀请星空一族参加新帝即位大典，原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发挥了这么长脸面的作用。
落衡君面不改色，只说：“我族与你族有旧，这点情面不论何时都该给的。按照星空族宰的神意，三只劫难下，我族也要逐步与外界接触了，建立宗门为据点，到时还请圣光一族提拨一二。”
林子野连忙拱手，“那是自然，圣光一族必将全力支持。”星空一族有出世的想法，且只是需要借助圣光一族对外界的熟悉了解，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这时候，落衡君目光突然尖锐起来，投向了刚才伸出精神感知的方向，最后锁在了一个粗衣麻袍的老者身上，神音浩荡：“你是何人？”
那位老者见到自己暴露，微微诧异，刚才自己也是好奇接触甚少的星空一族，所以探出了精神力，居然被发现了，他对落衡君又高估了几分。
他不知道的是，落衡君的精神力天赋还在武道之上，仅次于星空族宰和星空魇主，达到了菩提五境，并不弱于他，这也是为什么族中放心将脱离了器灵的星空流远灯交与他暂存使用的原因。
老者也不再藏匿着，坦荡走出，乐呵呵地与诸神招呼：“老夫十六仙阁使者，鹧鸪天，受邀前来参加即位大典。”
诸神讶然，没想到一时间出了三大强者，即位大典的格调被拔高得不是一星半点。原本只有林子野一位十二境上神的，现在天命十三境两位，菩提五境对应天命十四境的一位。这几位若是联手，足可以横推宇宙三垣中的任意一垣了。
堇荼也是看戏的心态，“果然，十六仙阁还是来了，他们不会错过这种强者汇集的盛事，这下热闹了。”
林子野请鹧鸪天上座，生怕招待不周。
闹剧结束了，即位大典正常进行。
一曲《圣光谣》开场，然后林子野一挥手，天使神殿光芒璀璨，一道十二翼炽天使身影笼罩，虚幻迷离，又真真切切，圣光扑撒，诸神都感觉精神清爽精进。
圣光族人排列两行，着华服，站立神殿两旁。而后殿门訇然大开，黄色光雾迷蒙，一道圣洁绝美之影款款走出，在诸神面前显出山水真容。
她头置翠涟金冠，身披金炽羽衣，腰配天使神剑，身后白纱飘飘，面容姣姣，暗淡天地颜色，正是大典的真正主角，圣光女帝！
堇荼瞩目间，仔细瞧着，眼神惊异不断放大，这不是林菩然么？曾经那个屁颠屁颠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大族的女帝了？
她没有认错，就是林菩然，只是这个女孩还不知道她的老师，她的闻人姐姐就在下面注视她的高光时刻。
林菩然垂首低眉，在林子野的手中接过圣光一族的至高印记，然后面对诸神，面对圣光十六神星的亿万族民，宣读着她的即位诏书：
“我，林菩然，现任族长林子野之女，承祖神旨意，即位圣光女帝，愿毕生献于种族延续，愿躬身回归天使昔芒，今以我血下如是二大愿，祈天使圣光照开六道昏蒙，圣光一族永存不朽！”
她字字铿锵，诸神看不出半点假言妄语的成分。
等她宣读完，所有圣光族民的情绪都雀跃高昂，仿佛压抑太久的火山终于爆发。此时，绛君不敢造次，落衡君不露锋芒，鹧鸪天眸中含光。
原本神音只传扬圣光十六神星，但让众人错愕的是，神殿撑起的天使虚影前，一道体型相差无几的天使身影拱起，眉目庄严若宝宇。圣光族民很多认出了这位，霎时泪眼婆娑，是陨落已久的圣光古法神！
但不止，又一道身影闪现在古法神法相前，是圣光祖神！外人眼中即将陨落或者已经陨落的人物，现在血气十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复祖殿中日落西山、迟暮将死、皮囊空乏的老态，巍峨挺拔，活活成为了圣光一族不可磨灭的脊梁骨。
他一言不发，但神力全开，手指凭空勾勒，一道精粹的圣光印记镂刻在虚空中，然后冲出祖星，冲出圣光十六神星，在星空中不断放大，最后以恒星级的体量，向整个三垣宇宙传扬林菩然的即位诏书，向浩渺星空烙上属于圣光一族荣耀的印记，以一族的名义发出了正式的复出宣言。
林菩然面不改色，但凝望着那尊不屈的桀骜而又老迈的身影，她磨砺的心理防线没有绷住，眼角流出点点晶莹。
她不用看都知道，下面跪了一片山海。
圣光祖神显像之后，两尊后出的法相齐齐消弭，退回了神殿之中。到这里，即位大典也基本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筹备的千道宴，诸神享用，不少酩酊大醉。也有些只是来走个过场的，怀具着惊惧返回，准备打消族中门内对圣光一族出手的荒谬想法。但几方大势力都留住了脚步，他们还在静观其变，等待后续的戏场。
堇荼自然不会走，她打算去见一见林菩然，于是在天色渐晚后，以紫微垣使者的名义，成功作为敲门砖，得到了女帝的接见。
天色昏黄偏暗，堇荼心中居然燃起了一点点忐忑，她登上了神殿台阶，只见神殿大门敞亮，里面灯光煜煜，林菩然就坐在正中央象征着帝位的长尊椅上，阖目微眠。
堇荼蹑足轻声步入，一瞬间脑海中都是过往的记忆，这让她因为身份原因僵硬起来的身体松弛下来，于是大步坦然，步伐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