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柳青舟的“外室”
南宫察觉到皇后的眼神，并未抬头，心里紧张不已，前日她孤身一人敲登闻鼓时，宣称自己是氷州刺史柳青舟的外室。
虽是官员外室，算不上官眷，但掌刑的内官也只奉命鞭笞了二十竹鞭，南宫自小习武这点小伤自然碍不了什么事。
不过南宫状告的是吴国公把持氷州，通敌叛国，豢养私兵，意图谋反！
兹事体大，就算南宫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又无状告的证据，也成功引起了宫里的注意。
于是便将南宫软禁在了宫里，直到他们派人前往氷州调查清楚为止……
而南宫为何在此，原来自那日立春受吴国公等人所伤，夜里发烧，南宫照顾了其一夜。
次日立春好转，南宫便先带着立春回了氷州城，谁知还未到城门口，便见有侍卫打扮的人严守城门，不准出入。
二人这才明白，看来氷州已被吴国公把持住了，由于立春伤得重，跑不了马，只能将人安置到雪儿在的那家农家里，自己则快马加鞭来京城搬救兵，告御状。
只是她一介平民，敲登闻鼓是要笞八十的，又状告如此大事，想必言明自己的身份反而不会被人相信，于是便宣称自己是柳青舟的外室。
柳青舟困于氷州，自己被养在琼安县这才能逃了出来报信。
琼安县是不是辽军入侵南宫并不知情，只是他们既然知晓吴国公的真面目，前有檀渊之盟，边境又有镇边将军，虽无当年的杨家将守御，雁门关下更有御辽军士。
除了吴国公将人放进来，不然实在想不到，辽人到底怎么能无声无息的潜入大宋，还能掳走镇边将军。
回到此时，仁德殿内，皇后来回看着下首跪着的二人，随即对南宫道：
“那你来敲登闻鼓，也是和夏娘子同样的原因吗？”
南宫察觉视线，低头回禀：
“禀皇后娘娘，为刺史只是其一，若是让如此心存歹念，假公济私的人一直身居高位，天下不安，斗争不断，朋党乱权，日子难过的永远是天下的百姓，更难过的是天下出身困苦的女子！她们的一生又会被乱世如何蹉跎？”
本来皇后并不满南宫，但听她如此回答，眼中不自觉带了一分笑意，声音却更加严肃，略带刻薄地质问道：
“本宫听你谈吐应该也不是那等不入流的女子，怎么会甘心做柳青舟的外室？”
皇后当着夏氏的面直问南宫，夏氏听到对方是“柳青舟外室”，瞬时惊愣在原地。
一时又惊又恼，顾不得仪态地微微侧身，打量起自己斜侧身后跪着的女子。
自己不过才离开氷州两月不到，柳青舟就找了个外室？
自己带着孩子这一个多月一路逃亡，孙嬷嬷也死在了路上，还折损了一些小厮婢女，他柳青舟却在氷州给自己新找了一个外室？
南宫进来前就知晓夏氏的身份，听皇后娘娘直言出自己虚造的身份，不由得心虚地抬头看向夏氏，正巧与其视线相撞。
夏氏看出对方眼中的心虚，理智这才回归。
柳青舟想要什么夏氏不满足他，就算他真的想纳妾，自己心里再不满意，也会替他操持的，随即转回身子，端正地跪好。
夏氏只听身后的女子，向皇后解释道：
“请皇后娘娘恕草民死罪，草民并非柳刺史的外室，草民只是大宋普通百姓，于柳刺史只有幼时相识的缘分。
草民状告之事事关体大，若是将真实身份道出，说不定只会被人当成是疯子，并不会得到重视。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南宫敲了登闻鼓却拿不出证明身份的照牒时，他们就派人去查过南宫的身份了。
不过次日查明南宫的身份，得知她还是个名声不小，时常劫恶济善的江湖侠客，于是才当着夏氏的面质问她这一出。
南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皇后道：“快让夏娘子起来吧，她身上还有伤呢。”
夏氏被宫婢搀扶起身，夏氏不明所以，亦为南宫求情：“请皇后娘娘饶恕这位姑娘吧，她也是一时糊涂才如此的。还有氷州的事……”
皇后没有让南宫起身，亦不打算再多说，只道：
“你们二人状告之事，本宫已知晓，已派人去查明，你们出宫去吧！”
见皇后要走，夏氏急着想拦，道：
“娘娘！那即将落到吴国公手里的兵符可派人去拦了？”
皇后身边一老内官出声呵斥夏氏要拦御驾的冲动。
夏氏这才看清，这内官正是刚刚皇城外查验提点自己的卫内官，夏氏只能恭敬地退到一旁。
“恭送皇后娘娘！”
夏氏和南宫恭敬跪送。
不多时殿内又来了两个宫婢将夏氏和南宫引出宫门……
而另一边跟着皇后走了的卫内官，替夏氏说情道：
“娘娘不要生气，那夏娘子也是关心则乱，她不知宫里人多眼杂，这才如此纠缠想知道娘娘的打算。”
皇后被宫婢搀扶着，睨了一眼卫内官，笑道：
“你个老机灵，哪点看出我生气了？我倒是挺欣赏她们二人的，夏氏为了他的官人，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衣受刑，不惧影响后果，是个有勇气有大义的女子。
那南宫青桐看起来倒是个不会心甘情愿受世俗规训的，心怀苍生大义，可惜啊！
可惜这世俗不可能容许她将她的优秀展现在更多人眼里。”
皇后叹了一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若不时刻警醒谋划，韬匮藏珠，自己的才干能力也只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罢了。
不仅得在大事上拎得清，一些小事上还要让自己的手段看起来拙劣，这才能让前朝那些官员在自己理政时放得下心来。
卫内官听皇后叹气，不明白道：
“娘娘怎么又叹起气来了？我瞧着那位南宫娘子也是个好的，若是娘娘欣赏她，那便恩赐她入宫常常陪伴在娘娘身侧伺候吧。”
皇后不愿多说，只略有些苦涩地笑道：
“快走吧！算着时间，陛下是下朝了，我得去看着他用膳服药，免得糊涂时又受了那些小人的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