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皇后宣召
由于她们一行人实在显眼，捆的捆，押的押，还有人手背上有黥刺。
早在她们到正阳门前，就被皇城外的守备司拦下，没收了身上的武器，率先查问过一番了。
得知夏氏是氷州五品刺史之妇，是来告御状的，那守备司统领这才将这一行人放行至登闻鼓前。
那守备司统领查问完毕，得知了她们要告的是氷州吴国公有反之心，虽还不知真假，但事关重大，还是立马派了个手下先将消息传入殿内……
夏氏带着三十余人浩浩荡荡地跪在了登闻鼓下，引得本来依次进殿早朝的官员皆放缓了脚步瞩目夏氏一行人。
夏氏一袭青色大袖衫襦正装，脑后盘髻，只簪着一根素玉沁莲银簪，通身一派端庄婉约，这上朝的官员一看她身上那正青服饰，便立马便知这是哪家小官的家眷，故不再正眼盯着夏氏打量。
夏氏到身后之人都跪定，吐出一口浊气，脚步沉重地走向前，敲响了登闻鼓。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刚刚还在殿外准备上朝的官员都入了门，一个年纪五十上下的内官带着几个嬷嬷走了过来。
夏氏见有人过来，想是自己得传召了，这才退到一边跪地等待旨意。
夏氏一想到待会儿自己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去衣受刑了，心脏仿佛可以从自己口中跳出一般，忐忑不已。
场面一时安静得如同郊外的义庄，听不见进气和出气。
就当夏氏以为对方不是来传召的人时，正要抬头，只听那老内官突然道：
“传圣上口谕，命我来问询是何人在敲登闻鼓？”
夏氏将自己的照牒双手呈上，音正严辞道：
“妾身乃氷州刺史柳青舟之妻，江陵府夏氏波蓉，特告吴国公在北境豢养私兵，暗藏黄金，诓骗百姓成为国公府的死契傔从，意图谋反！戕害良臣家眷！还是诬陷牛家村是山贼窝和养凶屠村的主谋！妾身身后这些人都可以做证！”
夏氏一轱辘将话说完，叩地不起。
老内官核实完夏氏的照牒，又问：“陈情证词可备？”
夏氏微抬首，道：“皆已备好！”
在夏氏一众人跪着看不见的地方，老内官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个聪明的 ，也就不必费那么多口舌解释了。
老内官随即严肃道：“越讼告状可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的，夏娘子可得忍着点。”
夏氏跪直身体，闭上眼睛颔首。
老内官见她已做好准备，对身后的嬷嬷使了眼色，道：“笞二十，行刑！”
掌刑的本应该是宫里的内官，此时来的却是宫里嬷嬷，二十竹鞭过后，正阳门外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不过凭他们谈笑议论什么，月露也不管能不能起身，听到刑毕后，两步爬起来，将外衣给夏氏披上。
夏氏身着中衣，被月露披上外衣时，还在在风中微微发抖，身上虽看起来伤得重，其实身上却没有那么疼。
老内官也不在意月露为夏氏披衣而起身的行为，只严肃道：“夏氏听旨！”
夏氏忙将月露拉过来，一起跪下听旨。
“圣上口谕，此案交由皇后娘娘主理，状告人刺史妻夏氏即刻进宫言明！其余人留在原地等候传唤！”
众人跪在地上又是一拜。
老内官看着夏氏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小声嘱咐到：
“夏娘子可带着你身边的婢女前往仁明殿，那里已经候着皇后娘娘提前安排接应娘子上药更衣的人。”
夏氏被月露搀扶起来，向老内官福身道谢：“多谢公公，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那老内官笑了笑，道：“老奴姓卫。”
由皇后娘娘主理此案夏氏并不惊奇，天下皆知今上年迈，身子不好，还有些糊涂病，故皇后娘娘在内惟理政一事也是众所周知，无人置喙的事。
要说帝王理不了政，内宫干政。
天下男子不论参不参政的，谁人不惧强大且有勇有谋的，诸如武周，吕后那样，前朝政治才干吊打私心用甚的官员宰相，后宫雷霆手段亦让人不敢心存悖逆。
如今皇后娘娘处理朝政，若是外戚干政，江山易主，前朝官员又怎肯相安无事？
而奇的就是，前朝官员不但无人制止，也无人敢不敬皇后。
众人皆明里暗里只隐喻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默认同意皇后娘娘代理裁决朝堂之事。
真的只是看在帝王的面子上吗？
这边夏氏上好药，整理好着装，宫女将月露送出了宫去，又引着夏氏来到仁德殿西偏殿面见皇后。
殿内端庄威严，陈设清雅珍贵，夏氏低着头跟着宫女来到殿中，被安置在西下首静候娘娘尊驾。
半个时辰后，皇后娘娘终于来到，夏氏从椅子上起身下跪叩首。
“免礼罢。”一道慈祥却十分威仪地女声在殿内响起。
夏氏并未抬头，只低头起身道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容貌生得绝色，二十九的年岁却看着仍青春不减，仪态端庄，没有差错，只是看着有些虚弱。
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带来的证词陈情，本宫已经看过了。前日也有一女子来敲过登闻鼓，与你所告之事如出一辙，只是她并无证据，你二人可认识？”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传唤道：“将人带上来。”
即时就有人将一气质清冷，看年纪约莫二十四五的月白色劲装女子带上殿前。
此人正是南宫，只是南宫虽为柳青舟的师妹，却从未与夏波蓉互相见过。
皇后见二人并不认识，面上并无波澜，心底却更相信了她们状告之事。
夏氏不认识南宫，又见皇后娘娘不再开口，心下着急起来，语气有些急促道：
“启禀皇后娘娘，妾身路上听闻兵符没几天便要到吴国公手里了，届时天下恐怕要大乱啊！”
皇后如今年岁五十有一，听着这小女子如此焦急，不回应她的话，反倒饶有兴致地问：
“哦？你只是因为你家官人得罪了吴国公，现还困在氷州，才如此心甘情愿当众去衣受刑敲登闻鼓吗？”
夏氏一懵，不知皇后娘娘为何不慌不忙地岔开了话题，但还是恭敬回禀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我与官人成婚十二余载，我家官人亦为官十二余载，兢兢业业，一心为国为民，向来是受百姓爱戴的好官，如今得罪了奸佞，受困氷州，了无消息，只要能再寻得他，不论怎样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皇后听她如此，又看向跪在夏氏下首的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