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发卖
王斐灰头土脸回到云川,日常都是花孔雀,打了败仗后 ,耷拉头。
他回到云川第一件事,就是躲在自己的府邸里,闭门不出。
得亏是旬休,百官一日不早朝,居家休息。
王斐其实是想跟苏柏说一说的,但,苏柏并没有要见他的意思,左右徘徊,王斐觉得苏柏是要将自己当作弃子,踢出去了。
此消彼长,王斐是苏柏的表兄,昔日是苏柏的左膀右臂,兄弟之间,一荣俱荣。
今日,苏柏有了陈行远,估计是不会再稀罕他了。
“爹,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我托朋友买了一些很好的金疮药。”
王粲锦衣华服,玉树临风,或许是跟裴贤玉厮混,他都没注意到脖颈上留了几枚吻痕。
他站在王斐书房外。
王斐捂着头,觉得自己老马失蹄,太过于丢脸,尤其是在年轻的男嗣面前,更加抬不起脸,平日,他还总仗着长辈的谱去教训男嗣,多给家里添脸面。
“你放在门口就行了。”
王斐看着晚膳也不想动筷子,气都要气饱了,十万折损成四万,说出来,一众同僚都要笑话死他。
王粲放下药,没有走,继续站在门口,整理了衣衫。
“爹,我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要跟你说,虽然现在你心情不好,但是,这件事很重要,我不得不告诉你。”
王粲说得一本正经,周围凑过来了很多耳朵,都在听八卦。
自从老爷走后,将军府里总是会半夜飘出男男欢好的浪语,仆从每日按照少将军爹规矩,将食物送到南阁,过一个时辰再收走碗筷。
有时候去,还能碰见少将军跟那俊美男子在屏风后面交欢,淫荡下贱,恬不知耻。
王斐烦男嗣的叽叽歪歪,“你索性一口气全部说完,说完就滚,我现在火气大,别触我霉头。”
王粲威武不能屈,梗着脖子,“我要娶南院清倌玉郎为契兄弟,已经从老鸨那赎回来,他是我的人,我要给他一个名分。”
王斐:“……”
南湘战场给他带来太多打击,一时半会还没忧伤完,不成器的男嗣又给他当头一棒。
契兄弟是南湘的风俗,男多女少,男的不花高价钱很难买到一个女人,于是,只能花钱买更加便宜的男人。
即使不能生育,契兄弟也能提供某种服务,一来二去,就发展为风俗,广为流传,被杀掉南湘王也有契兄弟,是个极其貌美的少男。
“你再说一遍,你要做什么?”
王斐气得要炸,跟上岸的河豚,气鼓鼓,眼珠瞪大,双手撑着案牍边缘,弓着腰,随时都要崩断。
“虽然他出身卑贱,沦为倡伎,但我依旧待他一片真心,这与他是何等身份无关,我只想与他一人厮守。”
王璨手里拿着金疮药。
一字一句,说得倒是真情实感。
边上看戏的下人却不怎么觉得,真的爱慕一个人,绝对不会张口闭口他卑微低贱,他们作为旁观者,看得最清楚。
少将军薄情寡义,虽然不近美色,但对待所有事物的认真都超不过一柱香,那男伎不过是姿色倾城,偶然得了少将军的青睐。
玩腻了,照样丢。
“逆子,你成心要气死我吗?”
王斐忍无可忍,抄起书房的马鞭,一脚踹倒王粲,左右开抽,将不吭声的王粲打成血葫芦。
他气喘如牛,靠在雕花窗上。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斐浪荡薄情,见一个爱一个,得不到才是心尖宠,他多年以来,都住在伎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王粲的母亲,是个世家女,儒雅斯文,看着很听话懂事,只是身子骨不行,产下王粲没多久,她就死了。
“我心悦玉郎,我要跟他白头偕老。”
王粲手里依旧捏着那金疮药,牙缝里挤出他的真心。
“你不同意将他的名字写上族谱,我就跟他私奔,这少将军我也不当了,你在外面有得是私生子,外室如云,你一定不缺我这一个儿子。”
这话可是戳心窝子,王斐玩得花,但少有子嗣,不是因为他懂得避孕措施,而是,王斐阳痿。
先天不足的王粲本不该降世,是母亲执意要给王斐生男嗣,用药物强行保着,造成了子强母弱,难产血崩 。
“你母亲死得早,家里面只有你跟我,我若是不心疼你,我早就找续弦,何至于一个人当爹又当妈,把你拉扯大?
你说话这么能怎么不讲道理?你先生教导的诗书礼义,还有孝道,全丢狗肚子里去了?”
王斐破口大骂,怒火冲天,抄起鞭子,又将王粲狠狠打了一顿结实的。
这下王粲不说话了,这后面的几十鞭子力道太猛,又有几下是堆在一块抽,那地方骨头抽断,正疼得他蹙眉。
“好,好,你今日有胆子娶契兄弟,明日就有胆子勒死我,我对不起你母亲,将你养成如今这鬼样子,叫你去娶苏柏的次女,你不肯,大好的机会不要,非要去找男人,你有多蠢?”
王斐恨铁不成钢,高高举起皮鞭,想要彻底一鞭子抽死王粲这糟心玩意。
却不料,一道宝蓝色身影一闪而过,替王粲挡下了夺命一鞭。
“玉郎,你……”
王粲看哭了,他就知道他是懂他的,真心换真心,彻底打烂了那群骂男伎无情的烂人嘴脸。
玉郎心里有他。
裴贤玉嘴角流血,虚弱地抱着身下的王粲,奄奄一息道:“爱能止痛,有你在,这一点小伤不算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好一对狗男男,看得王斐一股子邪火要上不上,脑子里滑过无数杀人画面,举起鞭子时,忽然有家丁通报。
“将军,王太爷府上有事,请您过去。”
家丁身后,还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他穿戴富贵,是王府管家的长子,他朝着王斐作揖,“老太爷彻底不行了,府邸里有大事,还得靠大爷您定住场面。”
外人瞧着那血葫芦的狗男男,只以为王斐改口味,包养的男伎偷吃被抓了个正着。
“到底是什么事?”
王斐看到熟人的那一刻,就预感到不对劲。
他离开云川,王家就在争夺家产,父亲跟母亲争执不下,一直想要将家产全部交给次子,也就是他们的亲儿子。
王家的只推着他上马,其它一概不说,等到了王家府邸,他才唏嘘地说了一句。
“实在是家门不幸啊。”
王斐听着嘴角抽搐,不知道是在说他打败战,还是听闻他男嗣要娶一个男伎,左右都不是好事,这会,又把他叫到家里来。
他心里不安定,跟着王家的走进老太爷的屋。
黑黢黢,床帘被钩子调起半扇,烛火绰约,病入膏肓的老太爷面无血色,只有半口气不肯松。
他看着王斐来了,才抓着他的手,呜呜啊啊说了起来。
“王斐,你母亲偷人,养下了野男人的贱种,这是我们王家的耻辱啊,我把家产全部交给你,你把她这个荡妇给我杀了!还有你爹院子里那些姨娘,把她们这些水性杨花的贱人全部浸猪笼!”
老太爷说完,一个激动,就被自己刚喝下去的人参汤呛死 。
面目狰狞,骨瘦如柴,看着就不是好人面相。
王斐还没消化完,那边缩在一角的父亲说起了话。
“为父我觉得身体不舒服,找了大夫不见好,换了好几个,都说没问题,但我就是身子不舒服,后来碰见个道士,她告诉我,是我命中跟仇人之子犯冲,日日相对,被冲得短了寿数。”
王父絮絮叨叨,道士说他养了一堆仇人之子在家,并没有自己的骨血,只有过继来的王斐跟他有血缘关系,能替他挡煞。
王斐一走,家里怨气太多,瞬时就叫王父被“煞”病了。
“王斐啊,我这一院子养的全都是外姓人的野种,只有你跟我最亲,我们身上全都留着同一个先祖的血脉,如今,我们家里就靠你了。”
王父遇事不决,容易被拿捏,他将强势的王斐当作自己的主心骨。
“那贱人已经被我锁在柴房,后院那些姨娘也全部锁在别处,王斐啊,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你爷爷死前说了,家产给你,这群贱人你一定要都杀了!”
王父被戴了无数定绿帽子,气不过,前几日,他还在为次子争夺家产努力,眼看着就要将家产抢到手,忽然发现亲了十多年的宝贝儿子不是他的。
是他老婆跟野男人偷情,生出的野种,王父气得不轻。
执意要一院子的荡妇去死。
王斐是觉得无语,王家男人多浪荡薄情,玩完了别的女人,如今轮到别女人耍着玩,就这样狗急跳墙。
他心里不屑,但还是看在家产的面子上,决定管一管。
他眼里,人命一向不值钱。
“爹,如今我才在南湘打了败仗,朝堂上跟我不合的贱人一定早就等着机会排挤我,现在实在是不好处置那群贱人,不如,我将她们发卖了,全部卖到海外去,图个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