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章 小衙役薛正
穿着一身新号衣的小衙役薛正站在县衙大门的台阶下，仰着头望着台阶上县衙朱红的大门，满脸痴笑，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自己从今天开始就是这县衙里一员衙役了，畅想着自己威风凛凛捉拿贼人，拿着哨棍提着锁链穿街走巷的神奇模样，更是忍不住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大笑。
薛正是薛刚的亲侄子，如今四年过去，薛刚靠着杨启的支持，还有自己每月雷打不动给侯县令奉送的银钱，也升了官，从衙役班头成为了县城里的捕头，也算是在县衙里深受县令器重，有了些实权了，薛正原本城里给酒楼当跑堂打杂，如今薛刚起来了，自然要对这本家侄子照拂一二，召他做个小小衙役自然是分内之事，手到擒来，今天是薛正上班的第一天，昨日他叔叔薛刚就和他交代了，在县衙外等着叔叔领他进衙门里，听他叔叔交代。
此时的薛正正沉浸在自己咸鱼翻身的美好幻想里，他心底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酒楼里被掌柜呼来喝去的小跑堂了，从这大魏承兴三十一年起，再也没有人可以对自己大声说话！因为他现在可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官差！
“臭小子傻笑什么呢！在大门口发什么痴！你注意点形象！别丢了咱薛家人的面子！”
薛正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大喝，回头猛的一看，正是自己亲叔叔薛刚满脸严肃的站在身后，薛正赶忙收起了面上的笑容低头抱拳朝薛刚行了个礼。
“叔啊，我这在衙门外等您好久了，等您领我进去呢，娘说让我多听您的话，要给咱们老薛家在衙门里争口气，叔啊，你放心，侄子我肯定不会给您丢了的。”
薛刚脸上严肃神色缓了缓，点了点头，也是低声嘱咐着薛正。
“小正啊，这衙门里做事不比外面，规矩多门道多，你说话做事可都要小心夹着腚，可不能胡来，这待人接物都小心点客气点，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别跟村里闲汉似的嘴巴没个把门，知道吗。”
薛正听了薛刚的交代也是连连点头，心里却想着不就是装孙子吗，自己在酒楼里跑堂什么刁钻人没见过？被挑刺挨骂还少了吗？这装孙子自己再擅长不过了。
薛刚瞧着自己侄子这老老实实的样子，也稍微放了心，领着自己侄子进了衙门，去往前房报到去了。
到了前房，薛刚朝着自己手下介绍起了侄子薛正，一伙人客套起来，明人不说暗话，自然是想着弟兄们多多照应这个新兵蛋子。
还在闲聊的功夫，一个衙役小跑着进来禀报，说是杨团练来衙门了，要拜会县令，本来闲着聊天的衙役们一个个赶忙起身，忙不迭的出门迎去了。
薛正被这伙人突然来的一股麻利劲弄得没头没脑，虽然没搞明白情况，也是跟着出了门。
衙门里下人正领着杨启走进了院子，他身后跟来两人提着一个大箱子，杨启自己抱着一个酒坛，薛刚一瞧见杨启进来就亲热的打起招呼，忙让自己手下衙役上前帮忙搭手。
“杨团练诶！好些日子没见了，你怎么不差人报个信，我好为你接个风啊。”
薛刚两眼高兴的眯成两条缝，自己赶忙伸手接过杨启手里的酒坛，说话的声音极是热切。
杨启把酒坛递过给薛刚后，也是抬手拍了拍薛刚的肩膀，在薛刚耳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多谢薛捕头美意了，等兄弟我把这些玩意献给侯县令后，在和薛捕头细说，这回过来，也要麻烦薛捕头了。”
薛刚好奇的瞧了瞧手里的酒坛子，一边走一边悄摸摸的问起来杨启。
“团练，这回又是准备了什么好宝贝？我瞧着莫不是好酒？”
杨启这会脸上表情却是一脸含蓄的坏笑。
“薛捕头猜的不错，的确是一坛好酒，我还专门泡了一只虎鞭进去，想必侯县令自然是喜欢的……”
薛捕头这会也是心领神会，脸上也泛起“你懂的”感觉的笑容。
“团练怎么寻到如此稀罕的宝贝，县令前些时又纳了一房妾室，团练这份礼当真是送到县令心坎上了，嘿嘿”
“前几日我领着人在山里猎到了一只老虎，寻思着这等稀罕玩意，自然是送给县令是极好的，不光是这坛子虎鞭酒，拆出来的虎骨也装在箱子里一并带来了，我这村子里如今又招来不少人，还要县令多批些耕牛和农具支持呢，一会我送完礼，薛捕头同我一起去喝一杯，我有些要事还需薛捕头帮忙。”
薛刚听到杨启敢带人进山猎虎，也是惊奇，赶忙拍起了马屁。
“杨团练当真威武啊！当真是武艺超群的大英雄大豪杰！有团练这般强盛，咱们这车马生意往后肯定也是一路太平，团练也无需这么客气，有啥用得着我薛某但且直说，一会我自当在衙门外候着。”
两人带着给薛县令准备的厚礼，一路客套这到了县衙内堂门口，等帮着杨启把东西放在了内堂里面，薛刚才带着侄子退了出来，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县衙。
薛正看着自己叔叔刚才如此殷勤恭敬的讨好杨启，也是有些疑惑，一个城外的小团练，需要自己叔叔堂堂一个捕头这么低声下气吗？
“叔啊，那个小团练需要您这么巴结吗？也就管些泥腿子民兵，有咱们这些县衙的人威风？”
薛刚这会眼睛斜斜的瞥了一下侄子，瞧着自己侄子这没见识的样，口气里夹着几分鄙夷，对着侄子娓娓道来。
“小子，也不知道你在城里咋混的，这位杨团练可是城外头大名鼎鼎的及时雨杨启！他的名号你都没听过？你以后要是见着了你可得小心伺候着！”
薛正听了及时雨的名号，左右寻思了一会，才猛的想起来，自己也曾经听酒楼里的财主老爷们谈起过，不过听他们的说法，那杨启就是个在山里称王称霸的山大王，老爷们一个个不光是瞧不上，还都有些怨恨。
“我听那些财主老爷都说是个山大王一样的人物，好像都不太看得上。”
薛刚被侄子的话激得直接冷哼一声，心底更是对土财主们的说法一阵不屑。
“哼！那些土财主们知道些什么，以为自己有三瓜俩枣了就是不得了的人物了，小子，自打那杨团练四年前领着流民在山里重建村落开始，周围不少流落的百姓都去投奔了，甚至这些财主老爷当时买下来的那些奴婢，佃户也都偷跑过去了，所以这些土财主们都有些怨恨，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能怎么样呢？”
“叔啊，我也是见识过财主老爷们的排场的，家家户户手里都养了那么多打手家奴，这能放那杨团练好过？”
薛刚听了侄子的话脸上不屑的意味更加浓了，小声的朝着自己侄子议论杨启的威名。
“那些土财主算的个什么东西，我跟你说啊，杨团练是靠帮官军剿灭山贼捞的官职，就他们养的打手，欺负欺负平头百姓还成，真碰上了，还不够人家塞牙的！”
“城里的方财主去年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告到咱们侯县令这里来了，结果呢？县令压根懒得搭理，他自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联合其他几个财主凑了三百多人想去找杨启要人，不还是给人全揍趴下了吗，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哪里斗得过真见过血的好汉！”
听着叔叔一顿吹捧，如此光辉的战绩让薛正也心底佩服起来，这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子，竟然创下如此大的威名，难怪自己叔叔原意这么伺候着，以后自己也要找机会巴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