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章 惊雷现
随着紧急的召集令传达下去,杨启麾下的将领们个个神色匆匆,纷纷拔腿赶赴大帐。
大帐内,李鸾、王猛正襟危坐于两侧,其余将领也各自端坐在一旁,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杨启见将领们皆已到齐,这才缓缓开口,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与焦虑:
“黄州招讨使发来紧急消息,将各位召集来,便是要一同商议这关乎生死存亡之事……”
李鸾一听,那原本就紧皱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急切地问道:
“可是叛军那边有大动静了?”
杨启面色凝重如铁,沉重地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洪州……在除夕那天……被叛军夜袭攻破,颜刺史不堪受辱,自尽殉国,其余忠义之士,也都惨死于叛军的屠刀之下……”
此语一出,宛如一道惊雷在大帐中炸响。端坐着的王猛此刻面露惊疑,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神色微变,不由得小声喃喃道:
“洪州城高墙厚,地势险要,据说城中积累的粮草足以供应全城百姓吃上数年,怎会一夜陷落?莫非是城中出了变故……”
杨启抬手揉了揉眼眶,声音沙哑地说道:
“确实如此,城中几个大族早已与叛军暗中勾连,趁着除夕夜全城欢庆新年,叛军退兵之机,埋伏死士夺了城门,放叛军攻了进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悲愤,
“信上说,叛军们在洪州劫掠了三日……杀人无数,将那些百姓为了年节准备的酒肉钱粮洗劫一空……守城的八千士卒全都被杀光……”
杨启的声音里愈发愤怒。
“据说洪州的护城河都被尸首填满了……如今洪州失陷,江南已然尽数落入叛军掌控,那南下的叛军吃饱喝足后,下一步就是回军西进,朝咱们这边来了……”
王猛听闻,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强自镇定,安慰道:
“将军,这也并非足惧,朝廷领军卫大军再过几日便能赶到咱们黄州,如今咱们麾下兵马已然颇具规模,据守而战,也是无需惧怕叛军的……”
“要是这样那就好了……可是……朝廷派来支援咱们的左领军卫一万大军来不了了!”
杨启的这句话如同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
大帐内的将领们无不惊声高呼起来,他们的表情瞬间从期盼转为震惊与愤怒。
尚让猛地站起身来,他那涨红的脸庞仿佛要喷出火来,满脸的难以置信,大声嚷嚷起来:
“这是为何?咱们黄州局面如此之好,为何不来支援?”
随着尚让这么一起头,其余将领们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心不解地追问起来。
“朝廷真要放弃咱们黄州了吗?咱们如今集聚了好些人马,却要这么轻易地送给叛军?”
“咱们黄州把防御使、招讨使再加上咱们忠义军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万把人,他不调来援军咱们如何对抗?”
众人嘈杂喧闹起来,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庞仿佛要将大帐掀翻,纷纷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只有王猛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脸色严峻,目光扫过众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侧过头看向杨启,眯着眼幽幽问道:
“将军……莫非是其他地方出了大乱子,要调走左领军卫去平乱?”
杨启眉头紧锁,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说得对,河南豫州、汴州、郑州乃至洛阳……沿河一线,如今都闹起了贼乱了!”
“是何方人马?居然如此厉害?”
一位将领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
“还记得那宇文轩造反前,河北起兵的十八路反王么?”
杨启的目光扫过众人。
“不是说被河北三镇精兵都平息了吗?年底时候捷报传到咱们这里,说是一连胜了十三阵,将数万叛军横扫一空,十八路反王都被诛杀了。”
有人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杨启听得手下们这般言说,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道:
“并没有……三镇精兵确实大胜而归,但是这十八路反王里有三路人马都得以幸存,甚至凑着上万叛军,趁着黄河封冻摸到河南来了,如今已然在河南掀起风浪了……”
“虽说只有上万人马,但据说都是从数万流民里幸存下来的骁勇之士,能在三镇精兵手里活下来的流民……那也谈不上流民了……就这万余贼寇在河南几州横行无阻,打得地方府兵丢盔弃甲。”
杨启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忧虑。
“据说还攻略了好些大城,如今正在招兵买马,闹得极为凶恶。”
杨启的话语让大帐内的气氛更加沉重。
孟楷顿时气愤地拍了拍桌子,那手掌与桌面碰撞发出的巨响仿佛是他内心怒火的宣泄,他大声怒喝道:
“这帮三镇精兵,做事如此托大,把贼寇们撵到河南就不管了么!”
话音刚落,李鸾面露不屑,冷哼一声,冷冷说道:
“那自然是不管的……太子对皇位虎视眈眈,怎么舍得拿自己倚仗的兵马消耗在这些贼寇手里,他还想夺天下呢!”
王猛瞧着帐中诸将即将愤怒发作,他的脸色愈发严肃,高声提醒道:
“别抱怨了……朝廷上的大人物角力,咱们是没办法干预的,还是想想现在如何对付江南叛军吧,这从洪州挥兵杀来,还有一个多月的空档,咱们还是早做打算。”
杨启这会也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来,他知道作为一军首领,自然不能在此时失了分寸,他要是先乱了,这下面的军心又如何维持?
他环视着麾下的将领们,坚定地开口说道:
“王都尉说得对,如今这般情形,只有奋力一搏了,招讨使刘大人已经打算调动黄州防御使手下三千兵马进驻咱们多云山大营,咱们有山势据守,未尝不能一战!”
杨启又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但仍强装出轻松的神色,对着手下们鼓励起来:
“叛军队伍是何成色……你们也见识过了,咱们三千人马在徽州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不还是全身而退了么?只要咱们奋勇死战,这回也一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杨启这番鼓舞还是颇有些作用的,帐中将领们也逐渐冷静下来,不再纠结朝廷援军的事了。
他们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一个个鼓掌叫好起来,一扫刚刚的沮丧之情。
眼见着诸将重新振作,也是时候谋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