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今晚赵诣感觉身体一阵阵发冷，睡到半夜的时候，口干舌燥，她抬起软绵无力的手摸了摸额头，微渗的汗珠凉意尽透，可偏偏额头却还是微烫的，就像无形中隔着一条界限，一边滚烫如烈日，一边寒冷如冬雪。
她撑起虚弱的身子，伸手去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突然想到，晚上刚到家时，家里是停电的，于是她又费力的抽回手。
她借着月光，试着站起身去倒杯水喝，可双脚刚着地便踉跄的跌坐回床上，这次感冒来的真是又快又猛，现在就连相隔自己几步之遥的水杯都没有力气去拿到。
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1点20分。
她无力的把身体仰倒在床上，然而身子因无力而越发沉重，这一下摔的可不轻，可能用力过猛，她只觉得两眼发黑，晕晕乎乎。
望着的天花板都是一层叠着一层，她越看越晕，索性就紧紧闭上了眼睛。
意识渐渐模糊，直到彻底陷入黑暗。
早上，赵诣迷蒙的睁开双眼，满室刺眼的阳光已经不请自来。
赵诣失去意识后便没有盖被，这会感冒更严重了，嗓子沙哑疼痛，滚烫的额头终于把透着凉意的汗珠蒸发的一滴不剩。
她使出全力才勉强拿起放在床柜上的手机，这一看，不免吓了一跳，已经早上10点多了，通话记录显示有十几通未接来电，有店长打来的，也有裴青打来的，还有一个陌生来电。
赵诣回拨了店长的电话，解释了一下原因，店长理解的给了她两天假，叮嘱她多喝水好好休息，等完全好了再去上班。
然后，赵诣又给裴青发了消息，告诉她感冒了，请了几天假，叫她别担心。
裴青一听她生病没人照顾，想说请半天假来照顾她，被她拒绝了，裴青不依，非要来，赵诣好说歹说才把她说服，说好下班之后再来。
跟裴青发完消息，赵诣又重新翻回到那条显示的陌生电话，她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有期待也有接听后预知到的尴尬感。
她真的想这般心性突变的找他索要一份工作吗？
虽然这件事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但她舍弃的是本应该坚守住的自尊和骨气，可这些东西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又值些什么呢，
而她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份工作，一份原本的她也可以理所当然拥有的工作而已
就连这小小的抉择，让她无奈的自我怀疑，否定，无措，紧张，掺杂各种各样的情绪，牵扯她每一条神经，即便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人性还是会不断的惩罚她，那人性也会惩罚他们吗？赵诣不由的想。
她按灭屏幕，那显示的电话号码也随之瞬间消失，没有一丝犹豫，她沉重的放下手机，它就会那样静静的一动不动，她复又拿起手机，它又重新在她手上亮起，一个毫无怨言任人摆布的物品罢了。
或许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是的，任由别人来主宰自己的命运，她却无能为力，就连现在他们依然可以掌控她的命运，不同的是，这次她是有主动权的。
想平平淡淡可也不甘心就这样平平淡淡，至少不该像现在这样
假装没心没肺的去听旁人无所顾忌的指指点点，假装毫不在意的去看他们掠过嘲讽的白眼，可她的心会痛，但是痛过之后她还要认真地去装作若无其事。
在无数次内心挣扎后，她用力握了握手机，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容自己反悔，她连贯并快速的找到那个陌生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在慢悠悠响了几声后，终于传来了一个男声“您好，哪位”
赵诣先是一愣，与印象中的声音不同，不是他吗？过了几秒她用沙哑的嗓音回道：“您之前给我打过电话”
“哦……”那人拉长声音，似在回想，然后便熟练的介绍道：“您好，家长，我们是xx培训班，主要针对5-10岁孩子的大脑开发及各项脑力培训，您的孩子……”。
那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赵诣无心听他说什么，她多少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她明明记得那人那么特殊的电话号码，为什么还能这么认定这个陌生的号码也是他的呢，难道就因为他无聊的跟了自己几年。
呵呵，赵诣不自觉的自嘲的笑了笑，这一笑，对面电话里的人不明所以，以为得到了认可，像打着气的气球，越吹越鼓，便来了底气，声音明显提高了几个度。
赵诣这才发现她还保持着接听的姿势，连忙打断对方“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孩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赵诣两眼放空，不一会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去找了程子郡，她只身站在他那豪华宽敞的办公室里，离隔着办公桌坐在奢华椅子上的程子郡不足2米远。
她站的直挺挺，双臂垂挂在身体两侧，双手微微握拳，脊背被她拉直的稍有些酸痛，木桩一般的双腿笔直的杵在地毯上，他依旧丰神俊朗，仪表堂堂，他双臂折起杵在办公桌上，交叠的双手轻轻的擎着下巴，双眼无温的扫着她，似在等着她说话。
“或许……，你能帮我找到一份工作”用力压制的紧张不安还是被发出来的紧绷的声音而出卖，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一下。
“怎么，你不满意现在的工作？”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收放自如，声音毫无波澜。
她满意吗？她应该满意吗？赵诣想了几秒，“是的，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来找你”，声音听着没有任何问题，她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也许他把他的平静冷漠也传染给了她。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才是，我本以为你也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现在，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他嘴唇一开一合，吐出的话如寒风般凌冽。
她突然觉得他好不讲理，此刻她只能找到这个词来形容他，她无力的低下头，几秒后，复又把头仰的高高的。
“是，你说的没错，几个星期之前我确实和你有过相同的想法，不论是精神上还是其他方面上的纠缠，都是耗时耗力，伤身又伤心的折磨人的小把戏，我自以为我还不算笨，所以我不会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找到一份体面满意的工作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是件难事”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这件事之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赵诣字里行间虽未提起一丝一毫关于那件事，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在明确不过，你们欠我的，但是现在我只想用一份工作换回我们之间的互不相欠。
可对面的程子郡却呲呲一笑，不屑的抬眸，站起身，突然，他表情狰狞可怖，指着她大喊：“你就应该待在监狱里，一辈子都别出来”
他不停的喊着重复着这句话，赵诣吓的连连后退，坚硬麻木的双腿完全不受控制，整个人跌坐在地毯上，就在程子郡那张几乎狰狞到变形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时，赵诣被吓醒了，她“啊”的一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胸脯连续上下起伏，久久不能平复。
耳边连声响起又着急又担忧的声音，赵诣的眼神这才慢慢恢复焦距，是裴青，那张带着善意，着急，担忧的脸近在眼前，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她，想开口说话，嗓子却沙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裴青见她清醒过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她啊啊啊的沙哑声中回复道：“行啦，别啊啊啊啦，你再躺几分钟，我正熬粥呢，你这吓我一跳，马上就好了，一会吃点，然后我们去趟医院，你病的实在太严重了”，说着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我来的时候就这么烫，给你吃了一片去热片，你看都没什么用，别到时候把脑子给烧坏了，可真就返璞归真喽。”
赵诣实在是吃不下，她嗓子发炎肿的就差把嗓子眼给堵上了，每吃一小口，都又费劲又疼的厉害，最后也就只勉强吃了两口。
“两口就两口吧，总比不吃强，你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两口也能帮你恢复点体力”裴青满足的说道
其实裴青不知道的是，赵诣何止一天没吃东西，这两三天她都没什么胃口，基本上没吃什么抗饿的东西，所以身体一直很虚弱，又加上昨天晚上下班到家，家里停电，热水器没有热水，她又将就着冲了冷水澡，本以为没什么，没想到到了半夜感起冒来。
赵诣好不容易用力对裴青扯出一个微笑，却吓的裴青从床上立马站了起来躲到一边，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你可别这么吓我，你知道你刚才笑的有多吓人嘛，头发篷乱，还惨白着一张脸，最可怕的是还硬生生的咧着嘴笑，可太诡异，太恐怖了”，说完也没停下一直拍着胸脯的手，最后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念叨着：“吓人，吓人”
赵诣知道她在逗她开心，可她却真的不敢在笑了，只能用温弱的眼神回应她。
“来，收拾收拾，我们去医院”裴青说道，然后便开始捯饬赵诣。
赵诣本想说，吃点药，多喝点热水，再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无奈，她唔啦半天也没能让裴青听明白，最后她只好放弃，任由裴青摆弄浑身无力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