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赵诣走出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微亮,她后悔昨晚喝的那几杯酒,可她确实没想到如饮料一样好喝的东西后劲会那样大,她一出酒吧,被风轻轻一吹,就昏昏沉沉,没了力气,越想越懊恼,她看着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那安静的街道,心里越发难过,不想了,她对自己说,于是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程紫涵的电话,不一会便传来了她那熟悉的声音,可语气却吓了赵诣一跳。
“赵诣,你快来龙行酒吧,我害怕”紫涵带着哭腔说
“你怎么了,紫涵,别着急,我这就过去”听到程紫涵惊慌失措的声音,赵诣没再多问便急忙的向着龙行酒吧的方向跑了过去。
赵诣昨晚才去过那家酒吧,离酒店不远,没几分钟她便到了酒吧门口,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没想到她竟然真在这,只可惜当时没找到。
赵诣走进酒吧,推开包厢的门,一股熟悉的淡淡腥味涌入鼻中,她努力四处张望,可包厢内漆黑一片,只有随着她推开门的地方挤进一点光亮,她模糊的看见地上有什么一动不动的躺着,她想把门开的大一些,让更多的光照进来,突然,一声急促带着颤抖的喊叫阻止了她
“快把门关上,快把门关上,快点”
赵诣来不及细想,就按着意愿者的要求,紧紧的关上了门,屋子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中,越来越浓烈的腥味让赵诣感到不适,昨晚宿醉的眩晕再一次袭来,赵诣忍不住干呕起来,她按住胸口,慢慢抚压。等到不再干呕,便慢慢抬起头,这时,赵诣已经慢慢适应屋子里的黑暗,视线停留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她用双手紧紧抱着曲起的双腿,把头深深埋在了胸前,轻轻抽泣的声音似有似无,竟显得那样压抑无助。
“紫涵,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赵诣朝着紫涵走去,可没走几步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踉跄的爬起来,感觉双手潮湿滑腻,赵诣试图找到屋子里的开关,现在的她需要光亮,她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跌跌撞撞的摸索到开关,用力打开。屋子在一瞬间变得明亮,赵诣用手臂遮住了眼睛,那光刺的人眼睛睁不开,就像刚才陷入黑暗时一样,那黑暗也同样让人眼睛看不见,可也总会叫人慢慢适应,习惯。
过了一会儿,赵诣慢慢把手臂拿开,那映入眼帘的血红,迫使她猛劲的眨了眨眼睛,她想尖叫,想尖叫,释放那压迫的神经,她呆呆的张大着嘴巴,试图让声音无限的叫喊出来,可伴随着的只有她那喘着粗气的呼吸,她想捂住嘴,可抬起的手吓得她向后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满手的鲜血,几乎让她窒息,她直直的瞪大眼睛看着一动不动躺在血泊中的人。
“赵诣,赵诣,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想要对我······对我······”紫涵呜咽着说
赵诣听到紫涵说话,缓缓回过神来,“我们快点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对叫救护车,或许他还有救”说完,她用抖个不停的双手掏出手机
“别,别打电话,他死了,他刚才就死了”紫涵冲过来一把抢走赵诣的手机,激动的喊着
“那怎么办,那我们报警吧”赵诣说
“不行,我害怕,赵诣,我害怕,你别报警”紫涵哭着说
“现在天应该已经亮了,一会就会被人发现的”赵诣忍不住带着哭腔说
“那我们偷偷出去,我不想留在这,是他想要趁我喝醉了对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他扑过来,他不知道我拿了桌子上的水果刀,他就那样扑过来了,是他自己扎在水果刀上的,是他自己,都是他自己”紫涵激动的哭着说,面容苍白不带一丝血色,仿佛那满地的鲜血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一样。
紫涵抽泣着,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冲到那躺在地上的人身边,试图要拔出那把水果刀,赵诣见状,连忙也冲了过去,抓住了紫涵的手。
“你要干什么啊紫涵”
“我要把刀藏起来,我要藏起来”说着又要用力拔出刀
赵诣一手死死地握住刀把,一手推开死命挣扎的紫涵,生怕她干出不理智的事。
“你冷静点,紫涵,冷静点”赵诣用尽全力喊道,“我们现在只能报警,不然也没其他办法”
“可我害怕,赵诣,我害怕”紫涵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警车来了,看热闹的人也来了,一时间,吵杂声响彻整个酒吧,赵诣拥着有些颤抖的紫涵站在角落里,抚着她的双臂尽量去缓解她的不安,有警察将案发区域用警戒带隔离,收集证据的警员举着相机不同角度的进行拍摄,忙而不乱的警员们各自负责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工作开始了。这时有一男一女两名警员走到赵诣和程紫涵面前,从上到下将她们打量了一番后,随即相互对视了一眼,那对视或许因为凶手竟然是两名女孩,或许因为是满身的血迹,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是你们报的案?那男警员说
“对,是我们”赵诣干哑着嗓子说,声音微弱但却清晰。
“你们干的?”男警员继续问
一阵沉默
“陈红,先将她们带回局里吧”男警员侧过头对旁边的女警员说
“是,队长”说完取出手铐戴在了离她较近的赵诣的手腕上,只有一副手铐,她便又回头叫来一名警员
“李哥,这个交给你了”
听到被叫,那个李哥动作敏捷的跑了过来,也掏出手铐,将程紫涵铐住。
之后,便把她们带回了所管辖区的公安局。
赵诣也不知道自己在警局待了多少个小时后,才听见门外的杂乱脚步声,看来不止一个人,一会儿,房门便被人推开了,赵诣抬起头,是刚才那个被人叫队长的人,他随手把门关严,转身走了进来,他身材魁伟,国字脸,面色偏黑,眼角皱纹明显,两鬓稍有白发,看样子五十有余。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坐在桌子对面的赵诣,然后拉开椅子也坐了下来,他翻开在桌子上躺了很久的笔记本,拿起笔,笔尖点在纸张的空白处,好像随时准备记录,他低着头说:“你把经过描述一下,我需要从你这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那感觉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例行公事,对,例行公事,快点说完,快点结束,或者是说,说什么无所谓,真实与否也无所谓,唉,真是一个可怕的开端。
赵诣不知道这几个小时里,他到底都了解到了哪些情况,从他进来的那刻起,赵诣的感觉就是她接下来无论说出什么,他似乎都不会在意了,现在他让她描述过程,好让他简单的记上几笔,对于她知道的,也只是紫涵每次语无伦次说出的几句话而已。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声情并茂”的将它描述出来,她真的不知道。
魁梧警官见她不说话,便又说:“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必浪费时间去组织什么华丽的语言或者编故事”
“我会实话实说的,这你不必担心”赵诣平静的,毫无胆怯的说
魁梧警察抬头看了赵诣一眼,眼神中有不解,有等待
赵诣长吁一口气,沉下心说:“我大概凌晨5点左右的时候,接到我朋友程紫涵的电话,她叫我到龙行酒吧,我接到电话后,大概10分钟左右赶到了那里,那个时候应该5点半左右,当我推开门的时候,我看见房间里躺着一个男人,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之后我们就报警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没有了,就这些?”魁梧警官怀疑的看着赵诣
“对,就这些”赵诣坚定地说
“可你叙述的和我所知道的大不相同,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实话”
赵诣听到那句“大不相同”的时候,心头猛的一惊,身体渗出一层冷汗,她说服自己压下各种各样的猜想,强装镇定,更加坚定的说“当然,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要不信,你可以再好好问问我的朋友程紫涵”,可就算她多努力的要掩饰住不安,颤抖的音调和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暴露着她害怕的心理。
“我刚刚从她那里过来,而你们说的话,都是同样的内容,这说明你们其中有一个人在撒谎”说完,那警官定定的盯着她。同样,赵诣也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她嘴唇微张并颤抖着,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程紫涵在说谎,会有用吗,她必须先沉住气,她慢慢恢复平静的说,“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我相信你们会查清真相的。”
那警官呵呵一笑,站了起来说“什么事情都有始末,而最后的结果就是真相,”他走到门口,突然站住,回过头说“如果想到什么,一定要及时联系我们,今天你先休息吧”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赵诣心里想着,“她应该想到什么呢,那一面在拼命的忘记,这面却偏偏要让我记起那不存在于记忆中的东西,真叫人无奈”。
赵诣记得有一次在校运会上,程紫涵报名参加了800米长跑项目,临到比赛开始,程紫涵突然肚子疼,拉来了同样身体不舒服正处于生理期的赵诣,恳求她,让她代替她跑完这次比赛,赵诣劝她可以弃权比赛,但她却说这项目当时她争取了好久,一个班级就这一个名额,现在她弃权,那还不得叫老师和同学们失望吗,你就上去跑跑装装样子,坚持下来就行了,拿不到名次也没关系的,赵诣看她恳切的目光,不忍心让她失望,便忍着不舒服跑完了这八百米,当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跌坐在终点时,看到程紫函坐在观众席上向她高兴的挥舞着双手,她捂着肚子咧了咧嘴,也看向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