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的嘲讽
回宿舍的路上，苏妙歌不时打量身侧的灵徊。同样作为一名大三学生，苏妙歌穿着简单清纯，身上的学生气息明显，而灵徊身形修长，肩膀宽而挺拔，上身剪裁合身的深色衬衫，下身修长的黑色西裤，更像是已踏入社会工作的年轻人，出挑又成熟稳重，一路上惹得不少女孩子往他们的方向多看几眼。
“苏妙歌，我今年21岁，身高187cm，体重70kg，爸爸是一家银行的行长，妈妈在一家国企任职高管，家境殷实，温馨和睦。”灵徊停顿，嘴角勾起，“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一路上看了我那么多次。”
苏妙歌的偷偷打量被人点破，她尴尬地看向路边的草丛，耳尖泛起一点红：“没有了没有了，你这样说话，好像我们在相亲。”
她挤出一丝大方的笑容，试图开个玩笑缓解气氛。灵徊突然停下脚步，一字一句：“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这次相逢当作一次相亲。”
苏妙歌回头看向他的眼神，虔诚无比，认真无比，不容人有一丝的亵渎质疑。苏妙歌怔了一下，开口道：“大学生相亲？别开玩笑啦。灵徊，你了解我吗？”
当成相亲？别说她对相亲没兴趣，纵使他们真在相亲，他们二人的条件根本不匹配。
门当户对，相亲的第一准则。
苏妙歌知道自己肤白貌美，外在上和灵徊倒也算般配。
人评判自己外貌的时候，应该客观的自信。
那份自信正如苏妙歌像评判她的脸一样，她非常明确地知道自己长得漂亮，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大漂亮。
可如果他知道苏妙歌的家庭背景，还会像现在一样吗？
她见过很多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与婚姻，幸福的总是太少，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就如同她和邵璟淮。
上一世迫于形势，邵璟淮被逼与她结婚。婚前，除了苏妈妈一心支持她，苏妙歌的周围声音只剩反对。婚后更是过分，邵璟淮的爷爷、朋友、亲戚、生意伙伴，甚至他们家的狗，丝毫不待见苏妙歌。即使她为邵家诞下一个儿子，所有人依旧变着花样使出各种计谋唆使他们离婚。
苏妙歌配不上邵璟淮，所有人都对她说过这句话。
灵徊的条件确实很好，现在的苏妙歌属实与之不相配。她明白，若想寻找一个很好的爱人，自己便要先成为一个很好的人，上一世给她的教训已足够深刻。
但这不影响苏妙歌觉得自己特别优秀特别好，她深知自己值得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人与事，她三观正，有教养，从不干坏事，积极做善事，她就是值得一份美好。
唯一的错事，是稀里糊涂地把无辜的邵璟淮吃抹干净，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重活一世，这件愚蠢的错事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灵徊主动往苏妙歌的方向靠近，他微微低下身躯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妙歌的额间，“苏妙歌，我了解你的全部。”苏妙歌蹙眉，她对上灵徊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质疑，宽容平淡地笑了笑。
「到底是年轻人，说话太满。」苏妙歌心里想。
灵徊捕捉到她的眼神，身躯放得更低，语气十分诚恳：“苏妙歌，我了解你的全部。如果你不信，来日方长，不妨先交个朋友，好不好？”
对于朋友，苏妙歌一向来者不拒。她礼貌地展出一个明艳的笑容，伸出右手，满脸真诚道：“灵徊，你好，我的新朋友。”
刚结束一节美术课，苏妙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休息，心如擂鼓地听办公室内老师们聊滨城的最新八卦。
“你们看，亏这个男生长得好，做人是真渣啊！”顾越与他前女友的争吵视频被上传到网络上，已经发酵了两天，惹得滨城人激烈讨论。
“那几个女孩子挺可怜，还好都打了码，只暴露了渣男的样子！”
苏妙歌对于自己被打码的事情十分庆幸，否则难免要陷于一场网络风波之中。
好在下午学校还有课，有理由逃离八卦旋涡。她收拾好教案，拿起包，和几位老师打过招呼迅速离开。
距离公交车到站还有十来分钟，苏妙歌低头在木椅上，低头思考还贷款的事情。
“实习两个月，3千加上7千，赚1万。邵老的私教课总计15次，赚15万，共16万。还清3万的手术费、4万的助学贷，那就还有9万块可以自用……”
“苏老师，顾越走了，又来一个灵徊，您可真忙。”苏妙歌抬起头，她掐着手指算数，呆呆地望向邵璟淮，他正单手撑在车窗上眯眼瞧她，样子散漫而矜贵。
苏妙歌心里发紧，他是如何知道顾越和灵徊的事情？
“你跟踪我？”她开口询问，脸上染上几分谨慎与不悦。
“七夕路过。”骨节分明的食指轻叩手表，他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一身深灰色笔挺西装，清贵俊美的五官，气质卓然，从容地走向苏妙歌。
“想不到邵总与其这么关心员工的私生活，您可真体贴。”苏妙歌嘴上说着夸奖的话，身体往远离邵璟淮的一侧移动，心跳随着邵璟淮靠近的脚步声而加快。
邵璟淮在她身边的木椅上坐下，修长双腿自然交叠。即使身处最普通的公交车站椅上，也掩饰不住他西装革履的清隽气势。
他下车走向她，是要做什么？
“我对他人的混乱私生活没任何兴趣。”邵璟淮侧身与她对视，修长的身姿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漠。
女大学生的私生活混乱，他在指责她水性杨花呗。
“邵总，我这种漂亮女生就是爱玩，年轻人嘛你懂的。”苏妙歌懒得解释，她没有必要给邵璟淮留下一个好印象，这辈子对邵璟淮她只需要做到敬而远之，越远越好。
邵璟淮的脸色闪过一丝错愕，他没有接着苏妙歌的话说下去，“你似乎很缺钱？你工作还算出色，又救了我爷爷的爱猫，我可以不计较你碰瓷的前嫌，免为其难让你转正，人嘛，少走歪路。”
他神情淡漠，分明的指节轻叩手表，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语气里带有几分大人的说教意味。
苏妙歌收回正在掐数的手指，双手交叠环抱双肩，表情不卑不亢：“多谢邵总好意，我的确缺钱爱钱，但我拒绝。您今天很闲吗，有空下车和我聊天？”
“闲来无事，消遣落单的蝼蚁。”摩挲的修长手指离开手表，邵璟淮抬眸注视苏妙歌，神情一如既往淡漠，二人之间的氛围安静得不免令人紧张。
心理学上解释，双手环抱在胸前的动作，是出于自我保护、不愿接近的心理，苏妙歌在抵触他。
公交车轮停下的摩擦声打破了公交车站的平静，“蝼蚁的车到了，邵总再见。”短暂道别后，苏妙歌毫不留恋地利索上了车。
苏妙歌倚着车窗坐下，天色明朗，道路旁的灌木丛叶随风而动，自由轻快。
她以前从不拒绝他的，她曾经深深地爱着邵璟淮的一切。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生理上，她向来任凭邵璟淮予取予求。
当然，邵璟淮也不太需要她的爱，他需要她出现时，便要她来。他不想看到她时，便要她走。
她仿佛一个不怎么重要的挂件娃娃，随时都能被她的主人摒弃。他后来也的确抛弃了她。
重生以来，今日的拒绝，是苏妙歌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对邵璟淮的主动拒绝。
她知道，她终于不再会爱他，不再为他沉迷，不再为他堕落，不再为他枯萎。
在拒绝之后，她从未如此轻松，从未如此清醒。
邵璟淮独自停在车站，一辆又一辆公交车从他面前穿过，谈秘书静静站在他身旁：“总裁，宴会快到时间了。
“谈宣，带刺的小女孩该怎么哄呢？”
邵璟淮踩灭烟头，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