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补习
夏夜晚风吹过，烟雾缭绕，林澈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慕雨季家亮着的窗口，驻足片刻，电话铃响起才打断他的思绪。
电话显示林自华。
他接听，对面犹豫好几秒才开口：“什么时候滚回来，有难处跟我说，以后公司……”
林澈没等他话说完直接挂断，不用猜就知道又是那些老套的话。
他心烦意乱的挠了挠头，把烟头摁灭扔进垃圾桶，走了。
一周后，大课间。
林澈一帮人在打球，他很不在状态，贺倾阳拦住他好几次了。
马大哈的彭源也发现了不对劲，问：“澈哥咋了？”
林澈抛了球，没了兴趣，找椅子坐下，“不玩了，你们继续。”
一场结束，贺倾阳来找他，问道：“澈哥，你今天不在状态啊，咋了？”
林澈：“就是没意思。”
贺倾阳摸不着头脑，说：“你对什么有意思啊？对，你找慕姐玩去啊。”这不就是乐趣。
林澈神色暗淡，喝了口水，“她不跟我比了。”
贺倾阳了然，原来就因为这个，他提议道：“那你找她比啊。”
说完又想了想，澈哥好像没这厚脸皮，他怎么可能死缠烂打。
林澈听完思考几秒后，没再理会贺倾阳，起身直接回教室了。
贺倾阳觉得还是不对劲，不比了，不就是认输了，他怎么不高兴？
慕雨季在座位上正做着卷子，她拿笔一下一下的敲着脑门，在思考答案。
林澈回到教室，朝她走去，到位置坐下，不带掩饰的转过头，盯着她的侧脸看。
慕雨季重新梳理思路，可旁边的视线实在焦灼，她想不下去了，疑惑的表情看向他：“你一直盯着我干嘛，难道你也想做题啊？”
“……对，你教我。”林澈想一出是一出。
“没空教你，我自己的题都没做完呢。”她没答应。
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是直勾勾的盯着慕雨季，比她做题还投入，实在承受不住这视线，偏过头。
他今天吃错药了吗？
林澈察觉到她的不自在，终于收回视线，认真的说道：“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给的起。”
慕雨季思索几秒，说：“不用，那次打车的钱忘了还你，可以免费教你几道。”
他暗自不爽，说道：“你算账真清楚。”
“不能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这样，期末考试跟我比一场，这次是我不服。”
成绩应该是他唯一的短板，考试不是交白卷就是睡觉，他怎么想的啊？
慕雨季不可思议，狐疑道：“你不是嫌浪费时间吗？我还给竞争对手补课？”
林澈总是被之前自己说的话难住，框框打脸，“我现在觉得你说的对，促进学习，还有一个多月，你就教我两周。”
他受什么刺激了，这是改过自新了？
林澈露出学渣的姿态，摆手说道：“我什么都不会，你还怕比不过我？”
激将法永远对慕雨季管用。
“我怎么会怕，就这么办！”慕雨季爽快答应。
这几天慕雨季和林澈到哪儿都走在一起，在教室里或者在图书馆，慕雨季倾尽全力帮他补课。
在旁人眼里都在传俩人谈恋爱了。
图书馆。
林澈做着慕雨季出的数学题，她在旁边记着笔记。
他学的快，学习能力还挺强，比想象中会的多，不像是落了一年多的知识。
过了十来分钟，林澈拿笔戳了戳她胳膊，慕雨季抬起头来，问：“做完了？”
“不是，教我，这题。”
“我看看。”
他第一次做题，她只举了一两个例子，他就会了，做题速度快，准确率又高，但这几次他总会有两三道题不会做，真是让她想不通。
“这个就用我教你的步骤和公式来代入……”
林澈没听她讲题，他低头凑近距离，时不时偶尔看她。
白皙的皮肤，灵动清澈的眼睛，长睫毛，小巧的嘴唇……扎起的长发滑落，偶尔会扫到他身上，又痒又麻。
慕雨季注意到他的视线，他在走神，她恼火猛抬头，蹙眉小声吼道：“你听没听啊？”
视线对上，两个人距离很近很近，她的杏眼明亮清澈，不知所措的眨了两下，呼吸交缠，闻到她身上隐隐约约的樱花香。
林澈心跳怦怦的，觉得喉咙干涩，不自觉滚了滚喉结。
慕雨季扭过头，转移话题掩盖暧昧气氛：“你赶快做！做完还要背英语单词，我困了…先睡会儿。”说完就趴在了桌子上。
林澈手里玩转着笔，偏头轻声笑了。
天色渐暗，图书馆也快关门了。
林澈做完了慕雨季给他留的任务，伸了个懒腰，见她还没醒，小声嘀咕：“睡眠质量真好，不叫不醒。”
林澈再次拿笔戳她胳膊，没醒……
他起身，去另一边看她正脸，睡得真香，睡着了挺乖的。
他用上次的方法，戳她脸蛋，到第七下，开始管用了，她睡眼朦胧，缓缓睁开了眼。
慕雨季一睁眼就看到林澈的脸在自己面前，很近…吓得往后退，差点人和椅子一起倒了，林澈敏捷的稳稳扶住了她。
他忍不住调笑道：“做噩梦了？”
“没有…你没事离我这么近干嘛。”慕雨季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清醒过来。
林澈提醒道：“有事，瞌睡虫我们该走了，图书馆都快关门了。”
“听好，不要乱给我取外号！不要再开小差！还有，别老离我那么近！”
慕雨季一口气把攒满的愤怒值都宣泄了出来，她克制压低了音量，小声咆哮出来怒气。
紧接着又从书包里拿出她每科的笔记本，递给他说：“拿回去记一记重点，你书上我也圈好了。”
林澈接过，翻了翻，记得简洁又精准到位，字还挺好看，对她勾起嘴角，浅笑道：“谢谢慕老师，辛苦了，谨遵教诲。”
即使只是短暂的补课，她也称得上一声‘老师’了，这是他自己认的。
她听着这个称呼很爽，接受了，顺着他的话说：“嗯，为师已尽力而为，今后就靠你自己了。”慕雨季很快消了气。
他笑起来很好看又带着点痞，蛊惑人心，怪不得勾住了那么多女孩。
林澈还很有眼力见的拿起她的书包背上，两人离开了图书馆。
第二天，大课间。
慕雨季去找乔雯讨论题，林澈在自己位置上刷题写卷子，会的不写，有难度的简单标记下。
他其实早在初中毕业的暑假就都学过了，林自华给他安排了预习班，满满当当的课程，课本都翻烂了，高一甚至高二的一些考试题也做了，等开学，学校老师讲的内容都会，大差不差。
他只是在演，差生的人设演给林自华看。
贺倾阳打完球回来，路过，万分，比了个大拇指，说道：“哇啊，澈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换兴趣啦？”
林澈：“别来烦我。”
贺倾阳猜测道：“你该不会找慕姐比的是这个吧？”
他没说话，继续做卷子，贺倾阳又说：“那你可没胜算啊。”
林澈砰的放下笔，眼神警告，嫌弃道：“滚开，一股子汗臭味儿。”
贺倾阳撇下嘴，内心嘀咕道：咦~爱情的酸臭味。
不敢再多说，溜了。
他静下心来，看向前面慕雨季的背影，若有所思。
只教两周还是太短了。
放学的晚上。
慕雨季复习的都差不多了，最近都没睡饱觉，打算好好休息，正要躺下时，一个电话打来。
熟悉又陌生，是她妈妈慕妍来电。
她接通：“妈，怎么了。”
“你期中考的还不够，争取第一，无论来到哪里，学习都是最主要的。”
“嗯，知道。”
“别总想着玩，我时刻关注着成绩，期末好好考。”
“嗯。”
“加班，还有个会要开，先挂了。”
挂了电话，慕雨季情绪压抑，拿枕头埋住了头，叹气，像汇报工作一样，她关心的从来只有成绩……
期末考试当天。
慕雨季和林澈一个考场。
去考场的路上，林澈递给她一袋热牛奶，说道：“拿着，补课的回报，好好考。”
“谢了，你也是。”慕雨季默默拿过。
“你一大早就无精打采，可别被我比下去。”林澈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
慕雨季打起了几分精神，提了步子超过他，回头说道：“不可能。”
考场内，慕雨季做着试卷，心里有了把握，这次林澈依旧是对手身份，但她希望他能考好一点，别给当师父的丢人。
考试结束，第二天下午才出成绩。
回去的路上，林澈轻松的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应该问你怎么样？”
“挺好的，会的都写上了。”
慕雨季只笑笑不说话，这基本都是学渣说的话，他看着倒没压力，她接着说道：“你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落下的都拾起来不容易，这次我胜之不武。”
“你的意思是，下次再比呗。”林澈一脸无所谓 。
她就是谦虚一下，结果他把下次都想好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澈强硬说道：“但我是这个意思，接着比，到我赢了为止。”
“嗯……那你努力。”
慕雨季也没办法拒绝，谁让这场战争是她先挑起的呢。
考试成绩公布。
成绩单前人挤人，慕雨季找到自己名字，高高的挂在最上面，年级第一、班级第一。
看完，她开始找林澈名字，他班级第二十七名，年级前七十。
考试前，林澈精打细算，控好了分，超了十一名，还在想，会不会有点多，他还得装可怜继续让她给自己补课呢。
贺倾阳跟张浩他们都傻眼了，林澈不仅写了，还超了十一名！
张浩：“澈哥，牛逼啊！”
贺倾阳：“澈哥，你这一动笔，现在我给成了倒数第一了。”
林澈故意说道：“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有区别吗。”
“有啊，没你垫底了，我心里不踏实啊。”
……
林澈还给安慰上了，“习惯就好，这个位置以后都是你的了。”
“啊……？”贺倾阳心间凉了凉，他之后的日子，心里再也不会踏实了。
“浩子，咱们走！”然后拉着张浩去小卖部了。
他靠在桌边，对走来的慕雨季祝贺道：“恭喜。”
慕雨季看他很悠闲，也不需要安慰了，说道：“还不错，不枉为师那两周的费心教导。”
林澈有几分佩服的夸大词穷道：“多亏了慕老师教导有方，你的教学方法对我来说太受用了，简直神了。”
慕雨季被逗笑，一脸骄傲道：“嗯，你很有进步空间，为师看好你。”
俩人一会儿师徒一会儿对敌，来来回回，变换着关系搭话，尤其师徒关系，慕雨季很满意，因为加辈了。
林澈借机提议道：“那可以续课了，你接着帮我补习，我给你开工资。”
“不要。”慕雨季不上当，拒绝。
“你开价。”
“为师不缺钱，只看心情。”
似曾相识的‘看心情’。
林澈问：“你该不会还记仇呢？”
慕雨季觉得他有钱烧的吧，不去报补习班，非找她。
“没有，天天讲题很烦的。”
林澈不放弃，接着说：“那你再考虑考虑。”
“哦。”慕雨季敷衍回应，他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
这次考试，老师和同学们都感叹慕雨季跟林澈的成绩。
“慕雨季不仅惹不起，长得好看，还是非常有实力的学霸啊。”
“万年霸榜的何嘉文也有被比下去的一天啊。”
“最劲爆的是林澈这次竟然写卷子了！还直接蹦到第二十七名！”
“对啊，校霸这是改过自新好好学习了？”
何嘉文考了第二，他同桌姚心悦这回是第三。
何嘉文这次感到从没有过的挫败感，总分跟她差了快十分。
他回头望向慕雨季，这位转校生实力不容小觑，还有上次生日聚会……性格也挺特别。
他第一次亲眼认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第一次把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放别人身上这么久。
姚心悦随着他视线望去，看了好几秒，才回过头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拿笔胡乱的在草稿纸上画。
乔雯夸赞了慕雨季半天，说道：“小雨，你把万年第一比下去了，太佩服了!”
她很激动，因为班长何嘉文就没有过第二。
慕雨季夸道：“你也很厉害，进步到第四名了。”
乔雯：“有不会的你可以教我吗？”
慕雨季秒答应：“当然没问题。”
林澈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反复按着圆珠笔按钮像在出气。
真行，有够双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