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见金皇
次日,在生城城外的庄子里,梅麟第一次见到了金皇,当时他觉得这是一位长相威严,身材挺拔的男子,一身素衣穿在他身上就像量身定制的一般,虽淡雅却散发着莫名的贵气。
在男子身边稍后的侧位上,还站着其他几位年龄稍长的男子,其中一个在看了梅麟很久后,往前走了一步和金旭迦的生父说:“主子,此子是贵人之相,有龙凤之姿,天人之表之势!此子必能创建功业,面相上有济世安民之命。”
男子在听了这些话后,微微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了下刚刚说话的老者退下,然后往前走到了梅麟的跟前,他仔细的盯着梅麟详加端详了起来,他好似陷入了无限的思虑中,许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身边也没有人开口催他,直到男子仿佛是看够了,才开口说了句:“此子真是我的儿子吗?”
这话男子是侧身对着梅麟身边的芸夫人发出的问话。
“自然是的。”
芸夫人恭敬的给男子行了礼,面无表情的回答着这个让人感到很无理的问题。
“取了什么名字?”
男子继续追问
“取名金旭迦。”
芸夫人低着头颅,语气温和的继续回复。
“旭日东升,大智若愚之意?”
男子转回了看着芸夫人的眼神,又盯着梅麟端详了起来。
“正是此意。”
芸夫人不轻不淡的有问必答着。
“此子你养的很好,有赏。”
说完男子就拉上了梅麟的小手,带梅麟来到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谢主子赞誉,谢主子赏赐。”
芸夫人没有跟上来,而是和其他几个老者一起在院子里候着。
“伽儿?”
男子小心的先开了口,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完全不认识的自己的儿子。
“父亲,伽儿给您行礼。”
出门前芸夫人教了梅麟一种行礼的方式,梅麟在梅家是没有见过的,他以为是金旭迦父亲那边的礼仪,也就照做了起来。
“好好好,是个懂理有智的好孩儿。”
男子也就是金皇,也没有想到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娃娃说话能够这么的沉稳,行的大礼也能够这么的规范,他看了眼刚刚说梅麟是龙凤之姿的老者,笑意更深了。
后来梅麟就记得那个说话的老者问了他很多书上的知识,每每他答上问题且能说出自己的理解的时候,这位老者就会拍着大腿不停的重复:“神童,太聪明了,未来可期。”的这些话。不过自己平时的先生们也总会这么说,所以当时年幼的梅麟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一样。
后来,芸夫人就被金旭迦的父亲叫进房间单独谈话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梅麟看到芸夫人两眼泛红,脚步虚浮,他赶忙冲上去扶住了芸夫人,对着随后出来的金皇用着小孩子最愤怒的语气说:“你干嘛欺负我母亲。”
“伽儿,休要妄言。”
芸夫人立即拉着梅麟给金皇赔礼,被压着脑袋的梅麟更加不开心了,不停的摇晃着身体,想要继续为芸夫人说话。
“无妨,儿童妄言,孤不会与其计较,你回去好生准备,记住我说的时候。”
金皇说完摸了下梅麟的脑袋,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梅麟记得当时芸夫人抱着自己哭了很久,回到芸府后没多久就开始生病了,整个人都变得越来越虚弱了起来。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小梅子,听殿内自家殿下一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忍不住进寝殿内想要看看情况,看到金旭迦在桌上趴着已然入睡,他试着叫了几声,但殿下似乎睡的非常的沉,他就赶紧从里屋取出了暖身的被褥,搭在殿下身上,而因为这个动作,梅麟的记忆又跳入到了另一段回忆中。
梅老夫人的丧事是梅麟记事以来第一次经历的死亡,看着自己母亲流着泪给他穿麻戴孝,当时还是儿童的梅麟自己其实还没太接受祖母已经没了的这个事实。
大丧过后,梅麟仍会像梅老夫人在世时一样,天天跑去老夫人的屋里,抱着祖母最喜欢的软垫,一个人坐在里屋,他想要等待祖母还像以前那样从外屋走进来,慈爱地唤着“麟儿,今天先生教了点什么,快些说给祖母听听。。。。”
而他就这么日复一日的选择待在梅老夫人屋里的做法,最终还是导致了自己的母亲把他训斥了一顿,还不准他下学堂后再去老夫人屋里待着了,梅麟一气之下跑到了芸府,坐在金旭迦床上和自己兄弟诉苦。
芸夫人听说自己在旭迦屋里唉声叹气,就唤人叫他去了自己的屋里,等他到了,躺在床上休养的芸夫人轻声唤他到床边,用她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拢住梅麟,一下接一下的拍着梅麟的背,梅麟知道芸夫人是想要安抚自己的情绪。
“麟儿,是不是梅老夫人的离开,让你又伤心了,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芸母说,芸母在这里陪你。”
芸夫人发出的声音其实很小,气息明显感觉是个生病之人的虚弱之势。
“芸母,你说,祖母她是真的走了吗?真的不会再回来陪麟儿了吗?”
梅麟终于问出了在梅府没人问过他,也没人会想要来问他的问题。
“麟儿,世人皆会有那么一天,你只要知道梅老夫人去其他地方享福了,你今后都要在心里给她多多的祈福,但是不能一直沉溺在这种情绪里,好吗?”
芸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不是在说梅老夫人,而是说着任何可能的人。
悲戚的气息笼罩在屋内,淡淡的花香气充盈了整个房间。梅麟回抱住芸夫人,他感受到芸夫人比之前更加瘦了,虽然已经接近春末,但是梅麟还是觉得寒气透过窗子是能够钻进房间里的,冷冽地寒气似乎也钻进了梅麟的心底,他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寒冷,冷得指尖开始冰凉,冷得他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梅麟仰头看了眼芸夫人,对他慈爱的芸母好似秋风中的枯叶般脆弱,她的生命之气似乎正在消逝,他好怕这个世上另一个对他最好的长辈也会像他祖母一样消弭于眼前,任他怎样抓都再也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