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蜕变
一个人最大的失败，往往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来源于自我。
只有当自己亲口承认自己失败时，才彻底击碎那最后的一丝骄傲与无知，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咿呀！”
如初生婴儿一般的夜灵芝瞪着大眼，有些疑惑与不解，它看着叶晨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当中，时而痛哭流涕，时而张狂大笑，如入了魔一般。
只可惜，它虽是天地灵根，却又不是真正的人，未经红尘气，怎知人心中烦忧？
天真无邪的小家伙，还以为叶晨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跳在了他身上蹦蹦跳跳个不停，试图唤醒他。
“咿咿呀呀！”
小家伙比划个不停，灵动的大眼里写满了担忧之色，它在问叶晨发生了什么？
然而叶晨对此置若罔闻，血已冷，心也更冷，充满了懊悔与自我怀疑，彻底随着往事沦陷。
“咿呀！”
小家伙见叶晨不理会它，气愤的跺着脚丫，但它毕竟天性有灵，天真无邪，依旧以为叶晨是身体出了问题。
最后，它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竟像是在憋气一般，直到一张胖乎乎的小脸都憋成了紫色，活脱脱像是个大号紫薯。
“咳……”
一口金色的灵液从夜灵芝口中咳出，那是它的心头血，更是本命精华，做完这一切后，它萎靡不振到了极点，像是丢了半条命一般。
“咿呀……”
它虚弱的呼唤了一声，咧嘴露出了一个比较难看的笑容，却讨好似的手捧着金色灵液递到了叶晨眼前，灵动的大眼写满了纯真无害。
“小灵芝……”
叶晨终于有了反应，他惊讶的望着这个带着讨好式笑容的小家伙，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有些耸然动容。
“你不必这样，我没事，我不值得你如此，我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但很快，叶晨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输得很彻底，就算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拯救不了一颗沦陷的心。
身疾易治，心病难医。
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咿呀！”
小家伙很固执，依旧将手中灵液不断送到叶晨面前，示意他喝下去。
“我的路已到了尽头，你犯不着为我丢了半条命，我真的不配。”
叶晨依旧拒绝了它的好意，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满是落寞的摇了摇头，而后艰难的爬了起来，向着森林外走去。
踏足过无数高山，闯入过各种绝地的他，此刻却像是走几步路都费劲，身躯摇晃个不停，像是病入膏肓已久。
哀莫大于心死，叶晨自认为他的路已经到了尽头，想早点离开这里，避免拖累到夜灵芝。
“咿呀！”
小家伙顿时急眼了，你走了我半条命不是白丢了？
它忽然一蹦老高，飞起一脚就踹在叶晨背后，它的力量并不大，速度更是奇慢无比，哪怕路边的一头猪都能反应过来。
但此刻的叶晨却就是躲不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便踹翻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满面尘土。
夜灵芝瞪大了双眼，它不敢想象，之前那个敢正面对抗六臂巨猿，强横至极的人此刻弱不禁风到了这种地步。
“嘿……哈哈哈！”
叶晨却连爬都懒得爬起，艰难的翻转过身体后，仰面朝天在那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你看，连你都可以轻而易举击倒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是个废人，废人！”
最后那两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清秀的面孔早已因为扭曲而变得歇斯底里，内心更是崩溃到了极致。
忽然，只听嗖的一声！
夜灵芝竟再次冲了过来，伸出粉嫩的赤足，再次一脚踢在了叶晨脸上，这一脚更是结结实实，甚至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足印。
“砰！”
叶晨再次仰头栽倒，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夜灵芝却又跳在了他脸上，一双脚丫子如雨点般不停踩落下来。
“你……你疯了！”
叶晨有些手足无措，夜灵芝对他造不成半点伤害，但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他，此刻却慌乱的不行，面对如此儿戏般的攻击，却连一丝像样的反应也没有。
“住手……不对，你住脚！”
最后，叶晨愤怒的一把抱住了夜灵芝，一双通红的眼早已充血，怒声质问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夜灵芝虽然受制，却依旧疯狂踩个不停，脚丫子不断落下，让近在咫尺的叶晨狼狈不堪，一张脸满是泥土与脚印。
“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晨懵了好一阵后才再次反应过来，一把就将小家伙远远丢飞了出去。
“咿呀！”
夜灵芝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还未落地，几条藤蔓支撑着它飞跃过来，依旧是一脚踹在了叶晨脸上，再次让他仰面栽倒。
它比划个不停，嘴里咿咿呀呀，像是睡梦中的孩童呓语，但叶晨却听懂了它的意思，疯了的人是你。
“……”
叶晨久久未语，也久久没有起身，像是彻底失去了一身力量，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作，只有两行冰凉的泪水从侧脸滑落。
“你说得对，是我疯了……”
至此，他彻底被击倒，对手不是毁天灭地的邪尸，也不是妖气冲天的生死绝地，对手仅仅只是一个连孩童也不如的小家伙。
“咿咿呀呀！”
夜灵芝没有再动手，只是在那像是在怒声质问什么，它时而指向星空，时而又指向不远处那堵巨墙，呵斥不断。
叶晨却再次听懂了它的意思，失去的可以再来，连那株世界树都可以新生，又有什么不能再重来呢？
而后，它又傲娇的挺起胸膛，示意他看向自己，嘴里再次说个不停，而后鼻孔朝天，不屑的“哼”了一声。
叶晨则呆若木鸡，因为他还是听懂了，小家伙早已通灵，所说之语只需要用心体会即可，无所谓是否叽里呱啦。
它的意思是，它本早已消逝在天地间，不知多少岁月了，但依旧重生于世界树下，获得了新的生命，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咿呀……”
忽然，它变得感伤起来，灵动的大眼里充满了水雾，像是在委屈的诉说什么。
叶晨为之一怔，它在说，它受制于植株的生命形式，又身为天地灵根，不管走到哪，都会引起纷争。
因为太容易遭人眼红，它每次被发现都有性命之忧，但它还是艰难的一次次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它不甘心，它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只是看一眼就足够了。
如此简单又纯真的要求，对它来说，却是千难万难，因为它连这片森林也走不出。
不管被任何生灵发现，下场都是开膛破肚，成为食物，迎接死亡。
在漫长的岁月中，也曾有人将它移植，终生困在方寸之地，不得解脱，但随着世间风云变幻，它还是会因为意外或动乱死去。
当然，它依旧会从这万物母根的世界树下重生归来，一次又一次，从未放弃过。
“你……如此人间，为什么还要来呢？”
叶晨早已呆住了，忍不住问道。
而这次，夜灵芝没有回答他，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不屑之意写在了脸上，像是在说眼前这个自怨自艾之人根本不配和自己探讨这个问题。
“轰！”
夜空晴朗，万里无云。
叶晨却如遭雷击，震撼的久久未能言语，心里轰隆一声，如电闪雷鸣，像是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好半天后，他才回过神来，是的，自己是犯过错，也曾自满无知过，也曾胆怯过，但如今已经深刻意识到了错误。
为什么要就此放弃一切希望呢？
勇气，胜过坚石！
世间万事，皆需勇气开道，所谓犹豫就会败北，容颜会凋谢，年华会老去，唯有勇气永不凋零，永远盛放！
命数如织，当为磐石。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试问谁又能一路高歌向前呢？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命如纸薄，当有不屈之心！
叶晨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想不到自己一时心灰意冷，险先踏入一条不归路，幸好有夜灵芝在旁唤醒了他。
“是的，我为什么要放弃？乾坤未定，一切还犹未可知！”他终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自信与风采，眼里也爆发出惊人的光彩，轻声自语道。
而后，叶晨又转头看向夜灵芝，露出了一丝感激之意，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难为情，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常难堪。
只见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夜灵芝手捧着的金色灵液，面色虽然通红，但嘴里却笑道:“那个，吐都吐了，要不别浪费？没事，咱俩谁跟谁，我不嫌弃的……”
“……”
闻听此言，夜灵芝狠狠翻了个白眼，似乎非常无语，但还是大方的送上了金色灵液。
“咕哝……”
很快，金色灵液下肚，夜灵芝的本源精华自然非同凡响，说句难听的话，哪怕一头猪喝了，也能立地化形，产生灵智。
但叶晨心里明白，这依然不能解决他自身问题，邪尸可是飞升者，他的手段自然不简单，岂是外物可破？
更何况这灵芝液并不能直接增长实力，而且无限提升人身内在的潜能，助人悟道，滋养万物，细水流长。
但哪怕是再朽木的庸才，喝下灵液也能脱胎换骨，生命不能重来，走过的路也无法回头，但人生却并非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世间道路千万条，而夜灵芝对于一个修行者的意义就在于，它可以化繁为简，归元化灵，所以这条路叫做回首。
每个人都有遗憾，那么如果能重选一次脚下的路，你将会如何做呢？
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叶晨似有若悟，他微微一笑后闭上了双眸，惊人的蜕变开始了，这里并非路的终点，而是将打破一切，重新扬帆启航。
破茧化蝶，乘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