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怎么不死在狱里?!
“陆昇,该回去了!课还上不上?”
冯老头见那小子撇撇嘴,又把头转向顾缃:“阿姐,你要跟上来瞧瞧吗?我打赌你肯定感兴趣。”
“嗯?”
她方才兴致高涨地摸索那火器,几个时辰后,顾缃就觉得她的大脑已经满满当当的。
虽说自己也是半个军火商后代,可她担心如果她继续试那火器,不仔细可能会把自己脑袋射爆。
“我想歇歇。”她往外走。
“阿姐,来都来了。我给你寻个休憩的地方,阿姐你一定会喜欢。”陆昇攥着她的衣角。
看他有十分把握觉得,自己一定会稀罕上那个地方,顾缃起了几分兴趣。
冯老头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她面前显出几乎就像古时候戏剧中才能出来的场景。
一座古老的八角方亭,周是一个满是盛开的粉红色莲花的湖。远处山色清脆,幽幽引来几声钟鸣。
湖门正中有一片宽阔的练武场,场周围种着各色珍奇草药。
有风拂过,顾缃脸上是惊艳的表情,陆昇看着她,不经意间又凑近几分。
“阿姐,你先憩一会儿。”
于是她瘫坐在湖岸旁一旁的榻椅子上,有风轻轻吹过她的脸,让顾缃一直都昏昏欲睡。
她闭上眼睛后,觉得好久都没有歇息过这么安稳了。
不知过了半晌,她从那沉香榻子上起来,慢慢开始舒展自己身子。
“我洗把脸。”
顾缃扑在湖边,她垂眸看着映出几分粉的湖水,勾手撩起几分水洒在脸上。
打扫清爽后,她沿着碎路进了湖心正中的白色石塔。
“阿姐,睡醒了?”
春暖无风,金灿灿的火舌伴随着啪啪声响跳跃着,映红了她白皙的脸颊。
顾缃似乎心情很好,眼眸明亮,唇角微弯。
少年身着红衣,高高束起的发随春风飘逸手提长剑,剑如游龙,游刃有余游走在一旁。落花簸簸落下,也映铺了满地春色入少女眼中,张扬且热烈。
陆昇走近,带她进了第二层阁楼,“师父跑地下室里去熬药了。”
她走进房里,黑漆的家什,象牙镶的云水间立屏,如雾似烟的葛黄色绡纱帷帐,镶着彩色琉璃的窗棂旁,白玉花觚里插着三两支刚刚折下来的桂花。
满屋都是桂花馥郁的香气。
顾缃一下就注意到那架子上摆满了剑、匕首和刀子之类的武器。
是啊
真不愧颜家祖祖代代都是军火商,民国时候上上下下就存了这么多些火器军具。
穿过长阁,她还发现旁一个房间里,摆了许多不同类型的枪械。
“阿姐,你选一个你使得顺手的。”
顾缃手持起一尾暗黑色的长鞭,腕灵活随意地一甩,便在空中甩出了一个漂亮的鞭花。
“我想选个简单好使的,学你们平日在军营中,上战场时用的。”她盯着那一墙的军械,注意到有很多东西她甚至从没见过。
陆昇微微被她惊到了一下,顾缃眼神终是挟了几分固执,她侧脸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种压迫感。
一袭白色衣裙,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偏她生的极冷,眉眼也是冷的。
“阿姐,你还好吗?”
陆昇垂眸盯着她的左腿,
“阿姐不用学这些,日后我们全家会护着你。”他伸手攥紧她的衣袖,带她出屋了。
陆昇不愿让他的阿姐碰这些伤人的玩意。
——直到他倒在浮野枪口下,心肺被子弹打碎汩汩流血。
最后一刻他又想起顾缃那双眸。
那时她手无缚鸡之力,却像一尊高高在上的杀神。
“阿姐,我那时该教给你的。”
……
“你看!这就是那100年的人参,小子你有够幸运的,能找到这人参。”冯平得意的向顾缃吹嘘着。
陆昇搁旁边捡一堆草药野果中,拾了个金灿灿的圆果子,席地而坐小咬了一口,又捡了个同样的递给顾缃:“这个不苦,可以吃。”
顾缃默默坐在湖心正中看莲花,第一次看的时候真的很喜欢。
这座塔周身是用八个角的边缘建造的。她猜不到这座宝塔有多少层,但最奇怪的是,这座宝塔上竟然有白燕筑巢。
“来,陆丫头,把药喝了。”冯老头扬扬手里的碗。
“我以后能经常来?”她问。
“阿姐,你莫要问了,随你任意进出,反正这都是颜家的地盘。”陆昇一双桃花眼笑靥盈盈。
“我想问你,姨母和馥儿,她们还好吗?”
冯老头手抖了一下,几滴药从泥锅里洒出来。
“丫头,她们俩身子骨现在比你好。”冯老头抬起头来,表情可爱。
“馥儿想我吗?什么时候再能见着她?”她拍了拍陆昇的肩,着急问他。
“那我不知,先前去你府上这么多次,我们俩没一次看得成你的脸。”
陆昇的表情从殷勤变成了悲伤,他又欠欠地接着说:“如果阿姐不想见我,我早知让陆馥来了。”
顾缃缄默着不语,不想让颜家人知道顾鹤软禁自己,又愈发觉得这孩子死倔得很。
不哄又不行。
“别担心,受了委屈就来找我们。”
冯老头嘴里吸溜吸溜的尝着药,满意的咂咂嘴,“如果你想要什么药,就告诉我。”
“我会的。”
顾缃说话时声音很轻,“师父,谢谢你。”
冯平笑的一阵腹疼,是吧,差不多吧。
“我直接把你送到城心街去。”
……
顾愿晨间起得比平日早些,而婆子们早已备好了的两个人的早膳。
&34;吃吧,学完就上学堂去。”顾鹤在一旁抽着烟斗,表情恹恹。
“好啊,阿爹。”
以后都看不见顾缃那张冷冰冰的死人脸,顾愿觉得热腾腾的早膳用起来都香了不少。
顾愿哼着呢喃小调,心情好得不行,直到她踏入书堂——
顾缃坐在窗子旁,正百无聊赖的翻着诗经。
此情此景令顾愿大吃一惊,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那里不动。
她怎么没死在狱里?!
顾愿自己好像失音了一般,又往后退了两步,扶着桌子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那少女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
眸子漆黑而眼角却上挑,勾唇时候宛如黑夜魅惑,睫毛在眼帘下打出阴影。
明明早找人去毁了她清白,怎么那贱人还是毫发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