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关于茗殊
折腾了一晚上，连噬魂梼杌的毛也没看到，众人皆是十分失望。
但也不能说是毫无所获，毕竟这也是时隔三百年再次看到噬魂梼杌的真身。
只是这真身令大家都十分意外，总觉得这妖兽比当年阴沉了很多。不过也正常，妖兽嘛，还是这种凶狠残暴的，怎么可能像灵兽那样越来越水灵漂亮？
在一阵讨论后，根据噬魂梼杌两次出现的地点众人判断出了其可能隐藏的大致范围，林隐门表示会派弟子继续查询。
会议结束时已过子时，道光仙尊安排人将宋衍谢沐寻和桑衡仙君梁子秋等人带到客房休息。
在此过程中梁子秋完全不敢去看宋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似的，夹着尾巴跟在桑衡仙君的身后离开。
桑衡仙君似有话想说，但看宋衍丝毫没有想沟通的意思，略微尴尬地对谢沐寻笑了笑，谢沐寻也回以一个微笑。
来到客房，林隐门的弟子离开后，宋衍卸去那张冷冽疏离的脸，似是有些急切道：“梁子秋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沐寻：“但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檀樾仙君想要收弟子的话，有的是青年才俊争着……”
“我没打算收你做弟子。”宋衍打断了他的话，说完自己也知道有些失态，肃着张脸没再言语。
可这却勾起了谢沐寻心中某种说不清的情绪，他没有就此放过，反而扬起头直直地看向宋衍的眼睛，声音低沉缓慢地问：“那檀樾仙君把我当做什么留在身边？”
宋衍哑然，没想到谢沐寻会问出这样的话，心中有些慌乱，竟有种想要将一切说出来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波澜不惊地从谢沐寻身边经过，背对着谢沐寻，“让你打理青竹峰。”
“那檀樾仙君还真是善良啊。”谢沐寻哼笑了一声，收回视线，心中有些凉凉的。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反正答案他也知道，何必自讨没趣？
“我看着道光仙尊好像很急切的样子，他与噬魂梼杌也有什么愁怨吗？”谢沐寻其实并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岔开话题罢了。
“道光仙尊的爱徒曾被噬魂梼杌伤及心脉，虽然当时保住了性命，却无法再入仙途，不过四十便过世了。”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有这样令人难过的过往，怪不得那道光仙尊看起来比宋衍还执着的样子。
他又问：“那云天派呢？也有人被噬魂梼杌迫害了吗？”
宋衍：“未曾听闻。”
“那他们怎么这么积极？大半夜还特意赶过来。”
“不是很清楚，但妖兽害人，天下修士得而诛之。”
看着宋衍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谢沐寻不知他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在那装傻。很明显云天派派人来只是因为梁子秋的个人意愿，那个桑衡仙君多半也就是保镖性质的。
宋衍不明说，他也没挑开。只是现在三家抓捕噬魂梼杌，讨论了两家的原因，只剩下宋衍……
谢沐寻抿了下唇，脑子里有个声音让他不要揭人家伤疤，但另个声音却在控诉凭什么不能揭宋衍伤疤？人家都把你当替身看待了，是谁先不做人的？
谢沐寻被第二个声音说服，吸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道：“我听闻檀樾仙君是因为师弟被噬魂梼杌所害，才会如此痛恨噬魂梼杌。”
说完他心跳砰砰加快，有些紧张又有些后悔，尤其是听到宋衍呼吸明显一顿的时候，心情复杂得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怎么想的了。
“嗯。”
宋衍只回了一个字，似是不愿多提，谢沐寻心里的那种后悔提起的心思忽然又逆反起来，问：“我能了解下檀樾仙君师弟的事吗？”
宋衍眼睛微微睁大，但转瞬又恢复如常。
“你为何突然想知道关于茗殊的事？”
“不是突然想知道，是早就好奇了，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你听谁说起的茗殊？”
“承南仙君。”
宋衍闻言表情几不可察地略微缓和了下来，转过身看向漆黑的窗外。几只飞鸟从枝头飞起，带得树枝颤了又颤。
“茗殊是师尊外出时捡回来的，当时在外流浪了好几天，又瘦又脏，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我拿了碗粥给他，他吃得狼吞虎咽，吃完时整张嘴上全是粥沫。”
谢沐寻几乎想象出了当时的画面，那个茗殊吃粥时一定很不美观，很狼狈。可是宋衍的目光如此温柔，唇边还噙着浅浅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这让他忽的十分难受。
“原来是这样。”谢沐寻打断宋衍，不知怎么的，他一点也不想听下去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嗯抱歉檀樾仙君，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不说了，我也想休息了。”
宋衍的温柔的眼神一下子收回，道：“你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即可。”
“能有什么事？难不成那噬魂梼杌还能杀到这林隐门里？”
谢沐寻只是随口一说，却发现宋衍当即变了表情，皱着眉头似是有些生气，还有一些别的他看不懂的意味。
呵，这才是揭伤疤了吧。
“你好好休息。”宋衍说完就开门离开，留下谢沐寻一人。
谢沐寻忽然觉得很累，身体累，心也很累。
他发觉自己好像有些过于在乎宋衍对他的看法了。
怎么会这样？
之前明明只有气愤的，难道他已经不知不觉代入了替身这个身份？
这太危险了，要赶快离开才行！
宋衍关上谢沐寻的房门，在门口站了半晌，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暗黑色的小珠子。
轻轻一指，那小珠子就飞到了门的正上方。
他似是放了心，转身想要离开，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动。垂在身侧的手抬起，于身前捏了几个诀，一条细细白线围住了谢沐寻房间的门和窗子，然后变成投名状消失。
这回应该没问题了。
宋衍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打坐。
到了他这种修为的修士，即使一两个月不睡觉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放轻呼吸，倾听着四周的声音，隔壁谢沐寻的房间更是重点照顾对象。
他听着谢沐寻在屋子走了好几圈，然后坐在了桌子前，捶了桌面一下。又倒了杯水，喝下后将杯子“啪”的一声按在桌上。
……是生气了吗？
因为梁子秋的话？
宋衍眉间挤出一个“川”字，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同小辈计较，一边很想拎着剑去捶梁子秋一顿。
他深呼吸几个来回，压下心中的怒气。
【难不成那噬魂梼杌还能杀到这林隐门里？】
谢沐寻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宋衍刚刚平静下来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
在他人门派之内，不宜外放灵识……片刻后，他身形忽的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下一瞬就出现在谢沐寻房间的屋顶上。
夜风习习，吹起他如墨的长发。
他目光警觉，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