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乐六九章 地狱的入口……
宇文松看了看表,笑道:“哈,那时间不是刚好吗?正好可以在开庭前的十或二十分钟到达……”
可当他刚想上去询问之时,一个骄傲到极点,自信到极点的声音猛然从他身后响起!听起来,就犹如鬼魅般让人忍不住冒冷汗!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阳幕可不管夏玉怎么看待自己,他死死握住对方的手,似乎真的准备兑现自己的誓言。他见夏玉不再反抗,傻呵呵的一笑,心中的紧张感不由得消失许多。
“小子,在你准备接下来的诉讼之前,我有件事要再次向你确认一遍。你,真的已经决定付出一切了吗?”
宇文松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着。
一句不温不火的回答让阳幕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他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这个……那个……我对不起你。因为……上次……我放开了你的手……”
宇文松把塑料袋递给阳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打开。随后,站在一旁,用一种揣摩的目光静静凝视着阳幕……
阳幕一愣,猛然间想起自己似乎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连续两次,如果两次都败诉的话,那无异于给精政的脸上摸黑!到时候,就算自己不申请退学,学校方面恐怕也会劝退自己!
从他身旁走过的宇文雨略微瞥了他一眼,再次拿出一根胡萝卜,逗着角儿撒腿奔出。
“小子,你能够说出反抗的话,已经足够证明你是有决心的。”
脸上的惊讶在一瞬间闪过,只不过短短的一秒钟后,阳幕的心情再次恢复冷静。他已不再是当日的那个处处为了地位着想的阳幕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必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为了……成为一名最合格的律师!
再一次的法庭……开始了……
“你是个……白痴?”
说着,宇文松揪住阳幕的脑袋,转向后方。在那里,夏玉一个人低着头,孤孤单单的在众人身后走着……
“死丫头,竟然学你老爸说话?”
阳幕说完,别过脸看着马路。
证据。
百搭笑着谢过了。已经没什么事的他缓步走出法院,可脸上那种担忧之色还是无法消除。他细细想了一下,猛然间打了个响指!
阳幕那高昂的心情瞬时间变得有些沮丧。虽说他已经决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可一旦当着面被自己尊敬过的人说可怜,这滋味还是不怎么好受。宇文松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了两下。
“宇文……宇文老师?!您……您……您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证据的?!这张衣裤的照片……这份证词,还有这些两年前的鉴定报告!每一份都可以说是铁证如山!有了这些证据,别说是打赢这场官司了,就连立刻将那个牟新送进监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地面上积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水潭,而宇文松则缓步走在这条路上。他的脚步很轻松,也走的很慢。水塘由于他的脚步而发出颤抖,一圈圈的波纹在他的脚步四周扩散,静静消失在水塘的边缘……
“宋前辈……我……我想,只要能够为这位夏小姐讨回一个公道的话,学校想必也会赞扬我这种做法!”
望着眼前这位自己一向最崇敬的宋飞言,阳幕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他拉住夏玉的手再一次紧握,目光流露出坚定!
“我可怜的学弟,没想到你还真是死缠不休啊?变成丧家犬之后,你又变成疯狗了吗?怎么会那么粘人?!”
夏玉默默扫了他一眼,随后快步走开。阳幕心中一急,连忙追了上去,继续分辩道:“我……请你相信我!我那时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太好,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管这条路多么难走,我也一定要帮你走下去!我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让那些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哼……学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爸爸小气……”
“他妈的!有松哥在,我在这里瞎担心什么呀?!算了,算是便宜了那个小子。”
看着再次变得有些轻飘飘的阳幕,宇文松还真有些放心不下。他再次问了一遍:“小子,你可要想清楚。因为接下来你所将面临的事情,可是远远超乎你所能想象的!而且,还可能让你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又是一日清晨,令人烦躁的梅雨季节刚刚结束,似乎也意味着一个夏天的开始。碧绿的叶子上浮着一串串尚留人间不肯离去的雨珠,反射着天空那还未显多么炙热的阳光。
“而且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
在百搭离开之后,宇文松饶有兴趣的拿出其中一份文件细细阅读。越是读,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是欢畅!看着这种不知所以的笑容,阳幕可真的是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百搭从休息室的一角走出,和宇文松好像患难兄弟似地握了握手,随后就是一个拥抱。
“那个……对不起……”
正在和女儿说笑的宇文松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说实话,这种突如其来的严肃让阳幕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别说了。”宇文松及时打断百搭的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实说我还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靠你们黑道帮忙,这些东西还真无法弄到手。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我请你好好的喝一杯。”
阳幕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断的从中拿出一份又一份文件,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和照片!他无法想象,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赫然像是个证据的宝库!随便拿出一件来,就可以决定这场案子的左右!
在宇文松的身后,角儿缓缓跟随。在它背上则坐着这位父亲的宝贝女儿。穿着一身休闲牛仔连衣裤的她侧坐在角儿背上,双腿不停的晃动,一只手不住抚摸着独角兽的额头,还时不时的会从一旁的小框中拿出一根胡萝卜,逗着它。
说完,他偷眼瞧着宇文松所拎着的塑料袋。他相信,那里面一定有许多他连想都想不到的“好东西”!
证据。
“咳,年轻人那么急躁干嘛?你难道不觉得这种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吗?你要学会休息,学会调整自己的步骤。学会在面对任何紧张的局面之前,都能让自己安安静静的放松散步。”
宇文松再次谢了一声,打卡塑料袋粗略扫视着。此时,百搭瞥了一眼另一边看起来愣头愣脑的阳幕,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他附耳在宇文松耳旁,轻声说道:“松哥,你这样做……”
阳幕拿着其中的一本笔记,飞也似的翻阅着。对于宇文松的问话,他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还附上一句:“我真的决定了!……哇!宇文老师,这种证据为什么以前都没被找到过?……嗯,对了,看上面的‘极密’字样,一定是那个牟新用自己的权力将这些东西压下来的吧?嘿嘿,估计他没想到,宇文老师会有黑道上的朋友来把这些东西再弄出来!”
而且……还是山一般多的证据!
阳幕走在宇文雨身后,在他旁边的则是夏玉。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显得略有不安,看着宇文松的目光似乎多了一层担忧之色。他又跟了几分钟,似乎终于忍耐不住,冲上前去。
宇文松已经走了超过三十分钟。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哼着小调,一边欣赏清晨的风景,一边向着目的地走去。即使是出席那宛如决定命运一般庄严的审判庭,他依旧穿着那件已经洗的有些发黄的衬衣,留着那头招牌式的糟糕马尾。不仅轻松,他看起来显然有些轻松过头了!
宇文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小子,有些时候,黑道比白道办事情更为得力。”
“这哪里是散步?!”阳幕显然紧张的已经晕头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宇文老师!我们为什么不搭电车,反而走着去法庭?照这个速度下去,要到法庭最起码还要四五十分钟时间!”
在宇文父女互相嬉闹之时,阳幕拍了下脸,把内心的不安努力克服:“宇文老师,现在就快开庭了。你也应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了吧?要知道,现在我手上还没有任何的证据啊……”
一听到这个声音,宇文松很巧妙的将手中的文件塞进塑料袋,动作看起来非常自然。他的目光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嘴角微微一笑……
“散步”终于迎来了尾声,庄严的法庭大门矗立在宇文松一行人之前,无时无刻都保持着自己的肃穆。走进法庭的休息室后,宇文松看了看表,微微笑了一声。
“好吧好吧!看在这个笑话那么好笑的份上,我就再陪你玩上这么一回!不过,我也已经玩腻了!在你收到这场诉讼的败诉书后,就乖乖的写退学申请书吧!可爱又可怜的小学弟!哈哈哈哈哈……”
“是……的……”
看到夏玉依旧再往前走,阳幕更急!他冷不丁的抓起夏玉的手,似乎是为了肯定似的用更坚强的声音喊道——
宇文松回过头,看着这个蹲在原地,浑身颤抖的小子,略微一笑,将他拉起来说道:“小子,难道你就那么讨厌陪女孩子散步吗?在担心怎么面对对手之前,你似乎还有更需要注意的事情吧?”
“哈哈!这当然!松哥拜托的东西我怎么敢忘?你看,就是这些,都按照你的吩咐弄好了,简直是天衣无缝!”说着,百搭从身后拿出一大包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放到宇文松手中。透过白色的塑料袋,里面似乎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像是各种文件资料的大汇集。
“东西带来了吗?”
乍一看起来,这对父女想象的地方实在不多。一个沉稳厚重,一个灵动活泼。可是,那一头几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马尾辫,和两人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同一种坦然神色,让人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感情极其默契的父女。
阳幕想通之后,再一次地点了点头。这次,他的表情是认真的,认真的让人以为他真的想清了所有事。见此,宇文松略微点了点头,转身,向那审判之地走去。
“一——点——都——不——好——”阳幕抱住头,脸庞开始略微抽搐,“今天……今天可依然要对上宋前辈啊!我……我竟然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做过,就要上庭?这种几乎毫无翻案机会的案件,我竟然毫无准备?毫无准备?!”
“宇文老师!我到底该怎么办?这段时间以来你叫我不要去找证据,只要乖乖地等着。可现在都快走到法庭了,我手上还一样武器都没有啊!这叫我怎么打这场官司?!”
阳幕呆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宇文松已经放开卡住他脖子的手,走上前和女儿不断说笑。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等到夏玉和他并排时,才愣着脑袋,迈开步子。
夏玉瞄了他一眼,和以前的冷漠比起来,现在她的眼神显然已经柔和许多。
塑料袋中有什么?
“还真是准时啊,百搭兄。”
迫于宋飞言的威吓,阳幕的脖子不由得一缩。可是,两个字,到底还是从那张既紧张,又害怕的嘴里说了出来——
“对啊对啊!爸爸说的对。所谓的人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内心的恐惧!而你已经克服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准备吗?”
“哼,讨回公道?也就是说,你想打赢我?”
法庭上最重视什么?
夏玉瞥了他一眼,用力往回抽了几下。可阳幕的执着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连续抽了几次都没有将手抽回。夏玉又试了几次,见实在无法抽回之后也只能作罢,让他握着。
听着宇文松如此认真的口吻,阳幕心中一慌。他将视线从资料上抬起,十分认真的看着宇文松,心中寻思:“宇文老师怎么突然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将面临远超想象的困难?而且……还可能万劫不复?”
今天的宋飞言看起来再也没有上次时动作那么潇洒,他的表情看起似乎十分厌烦,好像被什么垃圾黏在衣服上甩都甩不掉的感觉。他狠狠地瞪了一样阳幕,随后望着宇文松,大声道:“怎么?只不过在这种人身边呆了一个多月,你就学会怎么当一个无赖了?虽说强制审判权并没有次数的限制,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为了一件案子发动两次,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是了,我知道了。要对付宋前辈,的确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即使明明有这么多的证据,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原来宇文老师是在提醒我啊!至于万劫不复嘛……咳……没错。打了这样的官司,以后是再也没可能进入宋前辈的事务所学习了……不过,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宋飞言好像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他愣了一下,随后发出疯狂般的嘲笑!他捂着肚子,似乎被这个笑话给弄得无法回气!
随着狂妄的笑声响起,宋飞言已经和随后到达的牟新两人一起走出法庭,前往审判庭。牟新在离开之前回望了一样夏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阳幕欢天喜地地笑着。这个已经大三的青年如今就像是一个孩子!可不知为什么,宇文松的表情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他只是淡淡地笑着。而且这一次,他眼中的那抹严肃却并没有因为笑容而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