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触手可及
两人一狗吃完早餐，唐哲把张紫拉到衣帽间。
“小爸给你准备了些漂亮衣服 ，你挑件喜欢的，小爸再给你梳个美美的发型，保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等到了英布让那些超级大帅哥全被我家宝贝倾倒，什么校花、系花、班花、野花，在我家紫儿面前全部变成脑花 。”
张紫：……
她这脸还不如被踩烂的脑花 ，除他们哥俩眼睛有问题总夸她漂亮，旁人谁敢正视？
偏他们为她定制的衣服全是华丽宫廷风，俨然把她当公主养。
瞧瞧身上穿的这件，披个白纱可以直接出嫁了。
张紫取下衣橱里最朴素的一套粉红色裙装，唐哲刚想说太素了不行，就见张紫拿了一套上衣华丽得无法直视的套装，嘴角还没咧开 ，又见张紫扔掉裙装的下裙，套装的上衣，然后“咔”一下关上更衣室的门。
再出来，张紫身穿一件蕾丝半高领粉色针织衫，下搭黑色紧身长裤，看上去高挑又优雅。
当然前提得撇去那张脸不看，不然什么优点气质都看不到 。
“不行不行，太素了。”唐哲直接上手，“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要穿鲜亮的颜色，最好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那种，快脱了，脱了，小爸重新帮你选！”
张紫躲开，这时候就有些埋怨 爷爷为什么不规定英布学生穿校服，说什么年纪轻轻就要百花齐放 ，想没想过他的小孙女不喜欢穿裙子，偏他的儿子们就喜欢给他的小孙女买裙子。
在家还好，出门她是绝对不穿裙子的 。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
“裙子……不……方便。”张紫挡开 唐哲的手，“回家……穿。”
一声“回家”差点让唐哲泪崩。
十一年，他第一次从张紫嘴里听到这个词。
她终于把这里当成她的家了。
一开始，他们也曾在帮张紫抹去出现过的痕迹时顺便探查她的来处，想知道她被什么人凌虐至此，可张紫反应太大了，稍有动作就逃跑，他们不得不无奈放弃。
这些年，则变成可能暴露张紫身份的东西哪怕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能视而不见，装作那些都与她无关， 甚至要偷偷摸摸替她隐藏。
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她的身份，他们兄弟一样不知来处，只是想帮她打开心结，让她好好生活。
既然不能，那就竭尽所能让她感受到这里是她的家，家里有爱她的爷爷、小爸、小小爸。
“好，回家穿！”
……
父女俩穿戴整齐，唐哲心情澎湃送张紫出门。
门一开，张紫傻眼了。
满院飞舞的红绸是怎么回事？铺天盖地的红毯是怎么回事？院子里那群西装革履，胸口还别着一簇小红花的年轻男子又是怎么回事？
扭头望向唐哲，对上他“心愿已了，死而无憾。”的表情，张紫终于明白小小爸敢明目张胆把小爸标志性潮服换成西装，还不惜模仿小爸撒娇耍赖都要她穿白纱裙是想干什么了。
定是小爸觉得活不到她嫁人那天，就鼓动小小爸打着送她上学的名义以“唐禹”的身份陪她走一次红毯，全当“唐禹”送她出嫁。
这么不靠谱的事，反正只有小爸会干。
……
一群帅哥在门打开之后全部白了脸，个个神情扭曲鼓着腮帮子调头就跑。
他们父亲昨晚接到唐哲电话，说他家宝贝女儿今天要去英布上学，要他们以参加婚礼的规格来唐家参加他女儿的上学庆典，顺带接他女儿去英布。
他们那个激动啊！
终于能见见唐禹兄弟俩那个传说中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女儿，还能顺带逛逛唐家那座居于临海的超级庄园。
传言那里原是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庄，本来是要开发成度假村的，后来唐老爷子喜得孙女就把家搬过去私用了。
听说唐家庄园不光大得离谱，风景更是宛如仙境。
前些年网上常有航拍流出，高空俯视下的唐家庄园一年四季繁花似锦，宛如仙境。
可惜唐家父子从不带朋友回去，也禁止外人入内，三四米高的围墙上更是绵延数十公里种满带刺蔷薇，即使有人翻墙进去，里面也有无数凶悍大狗时刻守卫，所以至今没人能窥得真容。
唐家庄园和唐家女儿同属北城最神秘的两个存在。
突然能揭开面纱一睹真容，年轻小伙子们如何能不激动。
唐哲说了，要他们以参加婚礼的规格来参加他女儿的上学庆典，怕是存着选婿的心思。
能让唐家父子不惜把度假村改建成私人别墅娇养着的女孩，定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公主。
虽然这个小公主才十岁，或者九岁，等等也是可以的，他们不急。
所以一大早，年轻小伙子们精心装扮后开着佣人早早装扮成花车的豪华跑车直奔唐家庄园，期待在最美丽的地方与最美丽的姑娘来个最浪漫邂逅。
来到唐家，迎接他们的是十名身着艳丽衣裙的靓丽女子，她们站在开满粉色蔷薇的花墙下，个个人比花娇，看得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们面红耳赤。
保镖都如此娇俏可人，小姐该是何等人间绝色？
一群帅小伙儿再无心看风景，催促美女保镖赶紧领他们进去，要不是堵在门口那只小牛犊般健壮的大狼犬太渗人，仿佛时刻准备着活撕擅闯者，否则早一个个溜进去了。
穿过香气浓郁的百合田、桂花林，再绕过艳丽多姿的菊花坡、月季海，一群人浩浩荡荡终于来到掩映在蓝花楹中的唐家别墅。
简约大气的三层楼房和传言中不太一样，不是宏伟的城堡，也没有富丽堂皇的宫殿，反而满满生活气息。
房子左侧留出两亩地，种着各种新鲜蔬菜，菜地旁围着篱笆搭了几排小棚子，养着鸡鸭鹅和一些小兔子，再远一点有鱼塘，里面种着荷花与茭白，还有几只鸭子在戏水，一派田园好风光。
所有一切都给人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而不是坊间流传的那种大豪宅，大城堡。
只是这美好的一切在别墅大门打开之后支离破碎。
说好的惹人怜爱小公主呢？说好的人间绝色呢？
没吐她一脸完全是冲唐老爷子和唐家兄弟的面子以及根深蒂固的良好教养。
太特么吓人了，那脸上是爬了一万条被踩烂的蚯蚓吗？血糊糊、粘哒哒……
呕！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呕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脸。
……
唐哲介绍的话还没说出口，院子里一群人突然四处逃窜，弄得他都有些懵，居然还傻傻问了句：“跑什么？”
张紫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咯咯的声音飘出好远，隐隐盖住远处传来的呕吐声，顿时惊得五个美女护卫瞪大了眼。
她们小小姐居然在笑？
这些年唐哲不是忙着管理英布财团，就是往返于全国各地的英布分校，忙得分身乏术，而张紫出门一般都是被唐禹生拉硬拽拖出去的。
所以唐哲已经很多年没见到陌生人见到张紫时的反应了，很不巧这群人又素质很好的没当着他的面就吐，而是委婉的拔腿就跑，才让唐哲一时有些懵。
大概主要还是因为在唐哲眼里心里从不觉得自家宝贝女儿这张脸不堪入目。
张紫踮起脚尖“吧唧”在唐哲脸上亲了一口。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容易满足，小小爸一个呆呆傻傻的表情也能让她幸福得飞起。
原来幸福触手可及，只要肯伸出手。
唐哲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升起的火气瞬间被张紫的举动浇个透顶。
他惊疑不定望向张紫，“你刚刚……亲我了？”
“没有！”
张紫食指抵唇，吹了声嘹亮的长哨，绿意盎然的蓝花楹间哒哒跑来一匹枣红骏马。
“亲了！你刚才明明亲我了！”
唐哲拽住张紫，语气很急，“你真亲我了。”
“迟到！”
张紫翻身上马，一抖缰绳打马离开。
小时候她也常常腻在爸爸怀里，会用亲吻，拥抱这样亲昵的举动表达对爸爸的爱……
她以为这辈子自己再用不到这样的方式对人表达爱意，可刚才做出来是那么顺其自然。
虽然被小小爸的过度反应弄得很不自在。
“都开学一个多月了，不急这一会儿。”唐哲追在马后跑，“你还没告诉我，刚才到底有没有亲小小爸？”
“快停下，小小爸还要陪你一起走红毯呢！”
“等等我……小爸送你去学校！”
……
回答他的是张紫越变越小的背影。
她才不要走红毯。
有什么遗憾、不甘、难舍，自己好好活着去看、去经历、去体会，谁都不必代替谁。
小爸和小小爸，一个都不准先走。
“辛亚！快通知易虞拦住紫儿，我得送她去学校。”
“炎筎！打电话通知那群小子，赶跑的自己打电话通知他爹来我这领人。”
“我没跑！”
一道明朗的声音响起。
唐哲上马的动作一顿，往声音处望去，只见蓝花楹下一名年轻男子长身玉立，细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落在他笑意缱绻的眼睛里，如同烟火绚烂。
“你在这干嘛？”
唐哲很恼火，紫儿不跟他一起走红毯，还不要他送她去学校。
克雷诺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小红花，有些委屈，感觉被针对了。
唐哲才想起来是自己打电话叫这小子来的。
可还是不爽。
“没见那群小子都滚了吗？你还赖在这干嘛？”
克雷诺摸摸鼻子，果然自己被针对了。
难道刚才逃走才是对的？
转身要走，唐哲突然兴奋地喊道：“站住！”
怎么忘了，这小子是父亲生前最满意的孙女婿人选。
被紫儿一打岔就忘了叫这群小子来的目的。
这群小子都是父亲生前老友的孙子，侄子，差不多算得上在父亲眼皮子底下长大，人品相貌都很出挑。
父亲暗暗考察多年，临终前左挑右选勉强挑了几个，吩咐他们哥俩找机会带来给紫儿看看有没有能入眼的。
只是这机会并不好找 ，这么多年紫儿连他们哥俩都懒得看一眼，又怎么会看陌生人，这事便搁了。
直到最近紫儿变得有些不同，昨天更是跟他说要去英布上学。
哥哥觉得紫儿应该是愿意跟陌生人接触了，又遗憾不能送紫儿出嫁，两边一合计，见面的最佳时机来了。
可是这群臭小子胆敢拔腿就跑。
他们有什么资格嫌弃他家宝儿？
他们自己还是父亲挑挑捡捡，实在没时间再选才勉勉强强凑合凑合暂时定下给紫儿看看的。
看看知道吗？
说明只配看看，选不选得上还得看他家紫儿，哪有他们这群小子说话的份。
还敢跑，回头打断他们腿。
这么一比，眼前这小子确实顺眼多了。
……
张紫木然望着门外浩浩荡荡的车队和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二十多个帅哥，以及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看热闹的大爷大妈 。
心里纠结要不要找机会空间移动离开算了，她实在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
偏唐哲还在那喜气洋洋分发喜糖，顺带逼迫那群帅哥跟他一样喜气洋洋。
招手唤来辛亚，张紫试图开口，嘴张了几次，硬是一个音节没发出，只得在辛亚期待的注视中掏出唐哲硬塞给她的手机打成字再递给辛亚看。
看到那行字，辛亚面色变了几变，嘴角抽了又抽，最后在张紫无声的注视中默默离开。
想到一会儿车队要去的地方，张紫眼里染了笑意，钻进车里等唐哲疯够。
这么多年一直盼着她去学校，现在她要去了，又在这磨磨蹭蹭。
拳头有点痒。
趁没人，张紫凭空取出一件银白色小斗篷披上，喧闹的氛围让她不适 。
视线瞥过后视镜，一辆白色豪车后备箱里探出一颗脑袋，正偷偷摸摸往外爬。
是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
刚才辛亚说唐哲只邀请了男生。
动机张紫大概能猜到，无非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女人朝着人群瞄来瞄去，确定目标后鬼鬼祟祟溜到一个身姿挺拔的帅哥身后，一跃跳上对方背。
帅哥被吓一跳，险些闪了腰，回头瞧见女子面容很是惊喜，然后两人手拉手悄悄退出人群。
张紫想，这个女人躲进后备箱跟到这儿，大概是被小爸爸们不切实际的幻想害的吧！
没太在意，便低头研究起手机，反正与她无关。
手机刚解锁，车外传来“咚”一声闷响，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少爷！”
听到这两个字，张紫一颤，瞬移到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