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皇太孙
此刻，养心殿内，一个小孩子安静地站在太子穆身后。
小孩看着躺在龙榻上的皇祖父以及跪在榻前服侍的自己的父亲。
太子穆用帕子轻轻擦拭着皇帝的脸侧，一旁的禁军押着的两个太监满目惊慌。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昨晚，两个太监正准备喂皇帝服下加了钩吻的汤药。
喝下之后会心跳慢慢停止而查不出什么。
但是，太子殿下突然出现，打翻了药碗，突然涌出的禁军正准备杀了两人，却被太子喝止。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心知必死无疑，满眼绝望。
小孩皇太孙伏涂，字昭琮，他漆黑的眼珠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
“有人要谋害父皇，本宫身为皇子，自然要前来清君侧。”
杨宗正气得胡子都歪了，你要不要回头看看，您这是来清君侧的吗？您是不是多说了一个字。
“并没有您所说的谋害一事，您请回吧！”
回？现在还回得去吗？
“既然尔等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七皇子一挥手，身后的将士一拥而上。
这些臣子本就不是他这一边，索性都杀了吧！
这时，他看见太子妃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眼中一凛，暗道不好。
宫道两侧突然出现数十手持连弩的禁军，太子妃一声令下，七皇子这边冲在前排的十数人中箭倒下。
七皇子凝目，他大喊道，“给我上，保护皇上，清君侧！”
禁军虽有连弩，但是人太少了，七皇子这边有上万人，果然胜利之神还是站在七皇子这边。
长孙宁率领数十禁军已经杀红了眼，她让大臣们都退至外殿，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们在这里只有受死的份。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露出一丝笑容，快了。
七皇子一剑下去砍下一个禁军的头颅，对面的人越来越少了，一向沉稳的他此刻也露出了一丝狂热的表情。
这时，耳力灵敏的七皇子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伴随着地面的震动，他回过头去。
长长的宫道尽头，长孙凌云带着千军万马，以雷霆之势向他压过来。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应该在前往福广路上的长孙凌云会在这里。
在看到长孙凌云的那刻，七皇子就知道自己输了。
五万将士如同狼入羊群，三下五除二就将七皇子的人杀得七零八落。
很快，养心殿前就剩七皇子和他的几个亲卫站在中间。
“七殿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长孙宁戏谑地看着七皇子。
七皇子却面色镇定，“本宫说了，是有人告诉我有人要暗害父皇，本宫一时心急才闯进宫来。”
没关系，此次只要能脱身，以他的才智定能东山再起。
“皇弟说的可是这两人？”太子穆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那被禁军押在地上的两人不正是他安排在皇帝身边的耳目吗？
但是，现在的七皇子不认识他们，也不能认识他们。
可是那俩人却是被吓破了胆，“七殿下，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太子手里拿着一个令牌，那是七皇子的令牌，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是七皇子的字迹。
‘今夜子时，弑龙。’
“皇弟，这些都是从这两个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七皇子手里的剑瞬间有万钧之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太子上前站在太子妃身侧，替她擦去脸上溅到的血滴。
“阿宁受累了！”
太子妃笑着摇摇头。
“皇七子伏胤意图谋反弑君，押入诏狱，等候发落。”太子手一挥立即有人上前，押着七皇子几人下去了。
此刻，七皇子想起昨日皇帝在病榻上说的那句话。
“待穆儿继位后，你定要好好辅佐你的皇兄，昌我大靖。”
也正是这句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当时他回答了什么呢，伏胤突然笑出了声，他说“父皇，儿臣会的。”
一定会昌我大靖，但不是辅佐。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这时，殿内传来太监总管悲怆的声音，“皇上龙御归天了！”
丧龙钟沉闷声音的响彻整个京都，人们纷纷驻足看向皇宫的方向。
属于太子穆的时代开始了……
……
皇太孙……不对，现在已经皇太子了。
太子穆继位之后，立即立伏涂为皇太子。
小小的伏涂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心里一直环绕着一个问题，‘为了这皇位，死那么多人，值得吗？’
他亲眼看见父皇派了暗信去追回舅舅，让他在城郊待命。
他不知所待何命，直到舅舅率军冲进宫来。
他亲眼看见小时候经常背着自己玩的七皇叔企图杀掉自己的皇爷爷。那也是他自己的父亲啊。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砍下一个又一个所谓的敌人的头颅。
他亲眼看着朝堂之上，众臣一边倒地痛哭流涕，所求不过一件事——杀掉逆贼伏胤。
年幼的他亦是看见了无数的鲜血，那个颜色，太刺眼。
如同烙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没有人来回答他这个问题，太子伏涂很是苦恼。
直到十几年之后，无尘告诉他，“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每个人都有他想要走的路，至于路的尽头有什么，只有走过去才能知道。”
他说，“你还太小了，想那么多干嘛。”
无尘也告诉了他，他们两人的相遇。
……
穆宗还是太子的时候，有次微服私巡，偶然遇到无尘，无尘掐指一算，问道，“敢问阁下可有一子？”
穆宗看无尘仙姿卓然，便回礼答道，“正是，一子年方三岁。”
无尘算出此子不凡，便自报家门。穆宗一听急忙奉为上宾，请入东宫。
亲自见了伏涂，无尘又细细为他算了一卦，果然没错，伏涂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
无尘与穆宗约定，待时机成熟，他自会来收伏涂为徒。
穆宗本就热衷于寻仙问道，如今知道自己儿子有这样的天赋，当即允诺。
昌泰十三年，长孙皇后因病驾鹤，举国同悲。
这年伏涂刚好十六岁，距离上次相见已过去了十二年。
十六岁的伏涂看起来沉默又清瘦，跪在皇后的灵位前，呆呆地垂着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