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一次，差点死了
不过片刻的光景，河岸边，只余我茕茕独立，周遭的静默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巨兽，欲将世间所有声响吞噬殆尽。
诚然，我的内心已是一片狼藉，恐惧如蛆附骨，啃食着我最后一丝坚强，让我几乎触摸到了崩溃的深渊边缘。
孙晴雪，这三个字在我们这些知情者耳中，无异于是大恐怖。
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锁在孙晴雪的身影上，额头上的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重重砸落在地，每一声响都像是在我心弦上弹奏着不安的旋律。
月光下，她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青灰，嘴角勾勒着一抹难以揣摩的微笑，既非温暖的笑靥，也非彻底的冷酷。
而是一种混杂了阴郁与狡黠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直击我内心的最后防线，让我的理智摇摇欲坠。
“孙晴雪……”
我的声音颤抖，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吐露。
“有话好说……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恩怨，若说孙家曾对你有何亏欠，我和奶奶愿意承担一切，弥补过往，助你实现心中未竟的愿望。”这番话，字字句句，承载着我最后一丝希望。
我清楚，一旦她沉没于那冰冷的水下，赵金海的安危便将悬于一线。
此刻，哪怕是能够多争取一秒钟的时间，也可能成为逆转局势的关键。
赵金海从冰冷的水中猛然冒出头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的氧气都吸进肺里。
他的左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扣住了一个湿漉漉的人手臂，那是老邓。
“金海叔！孙晴雪就在你左侧不远处！”我心急如焚，声嘶力竭地呼喊。
赵金海闻言，身体猛地一震，仿佛从极度的专注中被拽回现实，他迅速侧过头，目光穿透夜色，勉强辨认出我的位置，脸色苍白中透着几分坚毅。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调整方向，朝向岸边奋力游去！
孙晴雪的身形依然静静悬浮于水中，像一尊遗世独立的雕塑，周围的水流却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绕着她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微小而诡谲的漩涡。
那景象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背脊发凉，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力量正悄悄改变着这片水域。
赵金海尽管心中焦急万分，也不敢轻易靠近岸边，生怕触及什么不可名状的危险。
他保持着几米的安全距离，双臂如桨，拼命挥舞，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与坚实的地面总是差之毫厘，触不可及！
“铃铛！”赵金海的声音因为紧张与用力变得沙哑，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迫切。
我瞬间醒悟，急忙抓起那枚承载着希望的铜铃，使尽全身力气摇晃起来。
清脆的铃声犹如破晓的第一缕阳光，划破了沉闷的夜幕，驱散了周遭的阴霾。
那凄厉的鬼哭狼嚎仿佛受到了惊吓，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与此同时，孙晴雪的身体竟缓缓下沉，水面的漩涡也悄然消失，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却又显得更加不安。
赵金海利用这一丝难得的安宁，加快速度，与岸边的距离迅速缩短，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只剩下一半多。
我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双手虽因紧张而颤抖，但仍尽力高呼：“金海叔，再快些！”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一股阴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我背后悄无声息地爬上来，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耳畔似乎有谁轻轻吐息，那声音轻柔而冰冷，让我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直立。
出于本能，我猛地回头，但除了茫茫夜色和荡漾的水波，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强大的推力突然从腰部袭来，那力量大得惊人，让我瞬间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坠入了黑暗而又深邃的水中……
一下水，我的身体仿佛立刻陷入了无形的包围之中，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拽住了我的四肢，尤其是脚脖子处，那股力量异常强大，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怪物悄悄缠绕，缓缓向下拖拽。
冰冷的水瞬间浸透衣物，寒意直逼骨髓，令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拼命挣扎，试图挣脱这股神秘的力量，同时心中急切地想要摇响挂在身上的铃铛求救，但铃铛仿佛失去了声音，在这寂静而又幽暗的水底，它只是无声地震动，不起丝毫波澜。
四周是一片混沌的黑暗，视线所及之处，除了黑还是黑，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感，让人的心底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呼吸逐渐变得艰难，胸腔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与死神搏斗。我不住地呛水，咸涩的湖水灌入口鼻，头部开始眩晕，意识模糊，恐慌与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在这一刻，我猛然醒悟，这一切的根源恐怕在于那被铃铛压着的孙晴雪，正因为如此，我才得以在先前救下赵金海。可我忘了，这片水域里短命的冤魂何止她一个！
就在我即将放弃希望之际，耳边似乎隐约传来了赵金海焦急的呼唤声，紧接着是一阵跳水的动静。
但这些声音似乎越来越远，我的身体却在无情的重力牵引下沉得更深，力量仿佛被水一点点抽离，直至连最基本的挣扎也变成了奢望。
正当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整个人即将陷入昏迷之际，一股仿佛直接穿透肌肤，冻彻心扉的寒意突然从背部袭来，让我身体猛然一震，仿佛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最后一刻介入，阻止了我滑向死亡深渊的脚步。
我凭借着仅存的一丝意识，本能地转向水下望去。
漆黑的水下世界，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形影子，轮廓在水中摇曳，宛如一位女子静静伫立。
心脏骤然一紧，孙晴雪的名字在脑海中闪现，难道我真的要命丧于这位女尸之手？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我的意识仿佛被吸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四周被一种粘稠而冰凉的液体紧紧包裹，窒息感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然而，正当一切都看似尘埃落定时，额头上突如其来的剧痛将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我猛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奶奶和爸爸那张因为极度惊喜而扭曲的脸庞。
“活的！活的！是个小子！”
奶奶带着哭腔的呼喊仿佛穿越了时空。我无力地低下头，眼前是一位女子的脸庞，陌生而又熟悉，她脸色苍白，嘴角微微翕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留给我的是一个永恒的谜团。
不甘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与之交缠的是那份深切的眷恋，哀愁似薄雾轻笼，苦楚则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这一切复杂的情感，在她盈满泪水的眼眸中缓缓交织，形成一幅动人心弦的画面。
那些呼唤着“天命…天命…”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束缚，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每一句都承载着沉甸甸的悲伤，如同寒风中飘零的落叶，无处安放，又无法忽视。
恍惚间，我如梦初醒，意识到这并非寻常时刻——这应是我初临人世，啼哭声划破寂静的那一瞬！我不禁暗自叹息，原来生命即将消逝之际，过往种种真如走马灯般重现，清晰而又刻骨铭心。
在我记忆的角落，母亲的形象始终是一片空白，仅有的联系是那泛黄相片上的模糊轮廓，未曾有过真实的温度。
而此刻，在生死交界线上徘徊的我，竟奇迹般地目睹了母亲的模样！
她与我无数次幻想中的严厉冷漠截然不同，那温柔的目光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天命…天命…”
那呼唤声越发急促，尖锐得仿佛要刺破耳膜，每一次回响都像是将我拉向深渊的边缘。
我的身躯似乎承受不住这份压力，正逐渐崩溃。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股温暖如同春日阳光般的能量自额头涌入，令我猛然间挣开了沉重的眼帘！
映入眼帘的是赵金海那张满是焦虑的脸，他的脸颊几乎贴着我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金海叔？”
我虚弱而又惊讶地呢喃着，目光中充满了不解，“你…你也是在…”
赵金海闻言，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婆婆！天命醒了！天命真的醒过来了！”他兴奋得大声喊着，话语间喷溅的唾沫星子不经意间沾染了我的脸庞，却也显得格外亲切。
环顾四周，我发现自己不在预料中的赵金海家中，而是在一个布置简朴却异常熟悉的房间内。
门外，奶奶跪在地上，背对着我，向着屋外虔诚地低语，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门前摆放着一只古老的火盆，里面燃烧着不明物，散发出一种既熟悉又刺鼻的烟熏味，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神秘而庄重的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