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铜铃镇魂
我紧握着那个黄铜铃铛，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小却坚定：“金海叔，你放心，我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赵金海轻轻一点头，随即转身，一声“扑通”，便毅然跃入了漆黑深邃的湖水中，只留下一圈圈扩散开来的涟漪。
我攥着铃铛，心弦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赵金海消失的地方。岸边，那些壮汉陆续上岸，人群愈发凝重，所有的手电筒都不再胡乱摆动，而是聚焦在湖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与期待。
转瞬之间，赵金海的身影已经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轨迹，逐渐远离岸边，深入未知的黑暗之中……
“哗！”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水花声，他的身影猛然间扎进了深邃的水中，仿佛一道黑色的箭矢，瞬间消失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
我的心脏也随之猛跳，骤然提到了嗓子眼，担忧与紧张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缠绕着我。
时间似乎被拉长，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在一两分钟的漫长等待后，赵金海如同一条灵巧的鱼儿般，从幽暗的水底窜出，快速地换了一口气，又一个猛子扎回了水中，留下的只有那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
我的后背仿佛有一条细流在不断地流淌，冷汗潺潺，手心也因紧张而变得异常湿润，紧握的拳头中仿佛能挤出水来。
正当大家的神经紧绷至极点时，一声刺耳而尖锐的惊叫划破了夜的寂静，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刃，直插每个人的耳膜。
“你们看！那边，龙河子的方向，水面上漂着的，是不是个人！”那声音高亢而细长，透露出说话者深深的恐惧，是个女子的声音，尖锐到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我下意识捂住耳朵，却发现那惊恐的余音仍回荡不绝。
众人闻声，不约而同地转向西边，目光穿透夜色，投向那被月光照亮的河面。
我也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那轻轻摇曳的水波之上，赫然躺着一具女性的尸体，其情景令人触目惊心……
尸体身上的衣物已经单薄到几乎透明，两条修长、光滑的双腿裸露在外，显得异常凄凉而无助。
上身仅仅穿着一件吊带衫，勾勒出平坦的腹部线条，因为角度和距离的原因，那张曾经或许充满故事的脸庞隐没在阴影之中，模糊不清。
我的呼吸不由得一滞，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无需看清面容，那份熟悉的身形足以让我确信——那正是失踪多日的孙晴雪！
随着水流的推动，孙晴雪的遗体缓缓向我们靠近，每靠近一分，周围的气氛便沉重一分。我不禁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意自心底升起。
一些女村民们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尖叫着“鬼魂”，纷纷转身逃离现场，她们的脚步声杂乱无章，慌不择路。
几个胆小的男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失了方寸，手电筒胡乱挥舞，发出的光芒在空中划出道道虚影，最终也加入了逃离的行列。
混乱中，原本聚焦在赵金海下水位置的手电光芒四散开来，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愈发微弱，使得孙晴雪的遗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模糊难辨。
我的心中焦急万分，连忙扯开喉咙大声呼喊，试图稳住混乱的场面：“大家都别跑！金海叔还在水里！快把灯照回去！呼叫金海叔回来！”
幸而，我的呼喊起到了些许作用，剩余的十几个较为勇敢的人，包括粗犷的吕德驴以及之前跟随赵金海一同下水的五名汉子，迅速聚集在我的周围。
他们互相搭着肩膀，形成一个稳固的圆圈，将手中的手电筒汇聚成一道光明的柱，坚定地指向赵金海消失的水域。
吕德驴神色慌张，一边调整着手电的光束，一边焦急地对我说：“小伙子，你得赶紧让赵金海上来，那漂来的女尸绝非偶然，事情恐怕不简单！”
回想起数日前在龙河子深夜捞尸的情景，那时云雨村的村民们正沉浸在梦乡之中，对此一无所知。
而赵金海本人更是个深居简出的人，未曾向外界透露半点消息。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铃铛，对着平静的水面，用尽全身力气呼喊：“金海叔！水里有尸体！速速上岸来！”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水面的轻轻荡漾，赵金海这一次下水已经超过了三四分钟，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我清楚记得，他在白渠展示过的超凡水性，能够在水下憋气长达十分钟之久而不浮出水面，但此刻，孙晴雪的遗体就在不远处静静地漂浮，我的心如焚火燎原，焦虑至极。
“金海叔！”
我再次大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此时，孙晴雪的遗体已渐渐接近赵金海下水的那个位置，四周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一个人都屏息静待，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距离悄然拉近，月光下，她的面容缓缓显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凄美与哀绝。她的眼眸依然睁得圆圆的，仿佛穿越生死的界限，固执地凝视着那浩瀚无垠的夜空，那份执着，即便是死亡也无法使其瞑目。
她的肌肤，失去了生命的温润光泽，取而代之的是惨淡的苍白中夹杂着暗青，宛如冬日枯枝上的霜冻，几道突兀的血管在其间若隐若现，述说着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挣扎。
干瘪的腹部，那曾经孕育新生命的温柔之地，如今却无声诉说着逝去的辉煌，淡淡的妊娠纹，如同生命最后的印记，被夜色浅浅勾勒。
吕德驴和他的几个同伴，面如土色，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恐惧，双腿几乎在颤抖中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小伙子，你先留在这儿，无论如何要等赵金海来！我去别处找帮手！”
话音未落，吕德驴便如同脱兔般，手电筒胡乱塞入我的手中，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其余几人，也纷纷将手中的光亮递给我，随后，他们的身影也匆匆融入夜色，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