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平静中透着诡异
这个时候，奶奶缓缓地，似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从椅子上撑起身子，她的目光穿透了岁月的沧桑，坚定地锁定了我。
随即，她用一种充满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声音，冲着我大声说：“天命，紧跟在金海叔的身后走。”
我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迫感，连忙弯腰抱起了那只猫骨陶。
赵金海则是一副急如星火的模样，迅速而熟练地将船绳牢牢系在岸边的老槐树上，随后大步跨上岸，毫不犹豫地背起了那位面容苍白孙晴雪。
他的动作虽然急促，但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一股令人安心的沉稳。
看着这一幕，我心底涌起了一串串疑问，像是被风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我不由自主地贴近奶奶，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金海叔不给这位姐姐用上驱邪的桃木钉呢？”
我的问题仿佛触动了什么禁忌，话音刚落，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从我的手上传来，让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奶奶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像两道锐利的刀光，直射向我，那是一种深藏在温柔之下的严厉。“说话可得掂量掂量！”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那股不容反驳的力量让我顿时噤若寒蝉，赶紧闭紧了嘴巴。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直到赵金海打破了沉默，他的语调平和而富有耐心：“这位客人已经自己放下了心中的怨念与仇恨，她没有恶意，也不想与我们为难，她的心愿只是简单地想要回家。”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使用镇尸的法子，那是因为遇到了那些心中怨气深重，不得不强制使其安息的灵魂。而她，并非如此。”
听着他的话，我内心五味杂陈，一股难以名状的哀伤悄然蔓延开来。
爸爸也是被他施以了镇尸之术，这是否意味着爸爸的心中，也有未能释怀的怨与恨？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痛苦与挣扎？
当我们的脚步再次挪动，回到了赵金海的宅院。
院门外的景象更添了几分不寻常——一辆低调奢华的奥迪a8轿车静静地停靠着，与之一同的还有一辆运送特定“乘客”的车辆，它们的存在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即将发生的故事。
步入院内，一口乌木制成的棺材静静地安置在青石板上，四周围绕着一种说不出的庄严肃穆。
棺材旁边，站着一对鬓角斑白的老夫妇，他们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那是对逝者深深的怀念与不舍。
而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他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的更多是冷静与疏离，与两位老人的情感流露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们踏入院门的那一刻，两位老人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相比之下，那个看似冷酷的男子虽然眼中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波动，但他依然维持着一副相对克制的态度，仿佛是在以某种方式坚守着内心的防线。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场关于离别与重逢的故事。
孙家的庭院里，暮色已深，昏黄的灯光稀疏洒落，映照着这一幕不寻常的场景。
赵金海的声音穿透夜色，带着几分疲惫却也满含成就，对着宅院中央的孙家主人朗声报告：“孙家主人，人我已经顺利接回来了。”
言罢，他小心翼翼地将孙晴雪的遗体安置于一口黑漆棺木之内，动作轻柔而充满敬意。
那对满脸沟壑的老夫妻，步履蹒跚地靠近赵金海，沧桑的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中流露出无法言喻的感激之情，仿佛这一握，便传达了他们所有的谢意与信任。
然而，奶奶却缓缓踱步至那名神色冷漠的男子面前，目光锐利而不失温和，忽然发问：“你叫什么名字？应当是这闺女的男人吧？”
男子闻言，眉头轻轻一蹙，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感到意外。
见状，赵金海连忙上前调解氛围，语气中带有一丝缓和：“孙少爷，这位是咱们尊敬的婆婆。正是有了她的接阴之术，我们才能够让这位小姐安然归来。”
被唤作孙海东的男子，声音中不含丝毫温度，简单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奶奶轻轻颔首，随即口吻平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闺女生下了一个男童，诞于葵卯岁，辛卯月，辛未日，属兔，体重六斤六两！如今，孩子暂且安置在猫骨陶之中，你需得为他取一个名，将他供奉在孙家的祠堂，若无祠堂，家中亦可，待满一年，他自会去往轮回之道。”
谈及那位孙晴雪，奶奶的话语中充满了同情：“至于这位苦命的女子，土葬为宜，让她能够安息于九泉之下。”
说罢，奶奶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
我站在一旁，每一个字都落入耳中，心中不禁涌起波澜。
原来，所谓的接阴，并不仅仅是将亡灵接引，更关乎着对亡者身后之事的周全与妥帖，是如此庄重且复杂的一环。
孙海东依然保持着他的冷峻，只简单地回应了一声“嗯”。
但奶奶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直视着他，话语中带着隐隐的警告：“你可莫要存什么不轨之心，她是你的妻子，还为你诞下了子嗣。”
“幼子早逝，身为父亲的你，怎能没有责任？你可有做过噩梦，感受到一个小生命似乎总在你身后徘徊？”
奶奶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直指人心。
我心中猛然一紧，立刻意识到奶奶是对孙海东的冷漠态度感到不满，甚至可能燃起了怒火。
正当气氛紧绷之时，那对老夫妻急急上前，先是不满地瞪了孙海东一眼，显然对他的表现也颇为失望。
孙家主人连忙上前安抚奶奶：“婆婆请勿动气，成鑫他个性孤僻，但请您相信，我们会诚心诚意地供奉孩子，让他得以安息。之前赵金海已经向我们说明了一切，这是我们孙家的过失，我们会负责到底，确保他能平静离去。”
“至于孩子的名字，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就叫他孙家栋。”随着话语落下，棺木那边竟传来轻微的沉闷声响，令我不由得心头一颤，慌忙回首查看。
倒是赵金海，此刻却面带微笑，语气轻松道：“没事，是棺材盖自行落下的声响，那是里面的人对我们的安排感到满意，愿意安心踏上归途了。”
听闻此言，我心中的不安这才逐渐散去，夜色中，一切都仿佛回归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