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不死
直播在众人回到旅馆后关闭。
导演吃饱喝足没事可做就开始焦虑岌岌可危的收视率，跟身旁的摄像叹气，“唉，这次估计又要被隔壁压上一头了。”
“那可不得。”摄像只顾着摆弄自己手里的宝贝摄像机，闻言头也不抬道：“別人那是玩命的拼出来的收视率，越新奇，观众越爱看，您这被那颜小姐一吓就跑的怂包行为观众不开骂就不错了。”
“总不能为了钱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吧？”导演倒是怂的坦坦荡荡，他想起往事般叹息，“我记得当初有俩骗小动物演员玩命的，一个得了癌症天天忏悔都没用，一个出门直接被车撞出了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我还是专心捧着咱们的‘佘老师’吧，要不是他突然退出那个热门综艺跑来咱们这带来一大批粉丝，估计咱们这次又得扑成狗。”
导演倒也不知道佘无游是怎么回事，本来在隔壁灵综玩命玩得还挺欢快的，一听说他们接到了无环村的求助，立马就过来了。
难道是为了那个颜家小姐？
“真是爱情迷人眼哦～”自顾自感叹着，导演越想越有可能。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现在正值盛夏又没有空调，身上衣物紧贴的粘腻触感伴随着窗外一刻不停的蝉鸣让他更加烦躁。
随意扯了扯衣领，导演随即不情不愿挪动了下身体，“不行了，这天儿也忒热了，我得去冲个冷水澡。”
话说完，他也没管摄像，抱着前台给的塑料盆就往门外走去。
镇内的旅馆不大，导演刚在房间多玩了会手机，猜到其他嘉宾大概都睡了，所以从二楼往下没见到一个人时也没多在意，吹着口哨来到一楼的公共浴池就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湿润的水蒸气扑面而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在空旷的空间内回响，导演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又感慨这大夏天的没风扇竟然有人洗热水澡。
想着，他蹙眉往前几步随便找了个离热气稍远隔间走了进去，还没等他把盆子里的洗浴用品放下就突然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了下来。
导演庆幸这人终于走了，他本来就出汗，水蒸气往身上一扑整个人就像是刚做了个桑拿似的。
“啊，今天要累死了。”凉爽的水流冲刷掉一身的疲惫，导演伸了个懒腰把遮在眼前湿发后拢，正要拿搭在一旁的毛巾擦擦脸，结果不小心碰掉了一旁的肥皂。
他慌乱地低头正要寻找，就突然感觉自己被东西什么硌了下脚，接着整个人就摔了个狗啃泥。
地是瓷砖，导演被摔得一阵眼冒金星，等他费力地睁开眼时就与隔壁微微踮起的双脚对上了视线。
热水哗哗流下，溅过来的水滴瞬间烫得他忍不住一个激灵，这才知道那个人根本就没有离开浴室，而是来到了他隔壁。
那温度对一般人来说绝对是能把人烫出心理阴影的地步，导演以自己行业的独特性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来——他隔壁的，很可能不是个人。
心里越来越慌，但导演知道自己得尽快冷静下来。
想通的瞬间他盆也不要了，迅速站起来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鬼鬼祟祟听着隔壁的声音，见那边没什么出来追他的意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导演屏着气正要往外走，就被隔壁突然打开的小门甩在了脸上，水蒸气把他裹得满脸通红，同样也让他感觉无法呼吸。
一只涂着乱七八糟颜色指甲油的手掌伸了出来，手里抓着他刚刚搭在隔板上怎么也找不着的毛巾。
“你的毛巾。”一个毛发棕黄的男人伸出了头，导演被他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细看才发现是一直跟在佘无游身边的非主流小跟班。
非主流身上纹身斑斓，还保持着那副社会人的气质，双脚一翘一翘不太老实的样子，导演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才战战兢兢接过，“谢谢，谢谢啊。”
“那个……要没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拼命把视线从男人抿起不停咀嚼着什么的嘴唇上移开，导演正准备跟男人错身离开，就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肩头。
一瞬间汗毛竖起，导演来不及回头只得迅速往外跑，后方啪嗒啪嗒的水声紧随其后，像是什么东西踏在水面跳着追来时发出的响声。
导演只感觉自己要完了，他拼命跑到浴室门口正要一脚踏出去，就被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个趔趄。
“别喊，她该睡了。”刻意压低的冷淡男声响起。
导演一句救命被迫噎住，一时间脸色被憋得白了又青，最终在男人毫无温度的目光中怂了吧唧地缩着脖子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男人这才移开视线，一举一动轻盈如燕，苍白指间的黄符在空中一晃就激烈地燃烧了起来。
他把灰烬抹在桃木剑身，利落甩了个剑花就朝明显情况不太对的非主流打了过去。
经过刚刚的惊心一幕，导演这才从那毫不留情揍人的剑法中分辨出这人是佘无游。
这个年龄堪堪只有他一半大的年轻男人带来的安全感是巨大的，早在之前导演就见识过他对别人以及自己的狠厉无情。
按照某些人的形容，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狗，没了主人后格外疯的疯狗。
……
另一边，与导演一墙之隔的颜絮在床上睁开了双眼，听着楼下传来的细微声音，她懒洋洋拿起手机拨通了程潇良的电话，“好吵，我要睡觉了，你下去让他们闭嘴。”
说完也不管对面茫然过后控诉的声音，她自顾自挂断了电话。
独留高大的少年在自己房间里抓了抓头发，一边抱怨着，一边又迅速穿好了鞋子往楼下走去。
……
楼下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一旁观战的导演好半天才想起这或许是个很好的素材，随即藏到了一个自认为很安全的角落，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正要拍摄，就感到一阵风停在了他身后。
导演手指僵住了，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会那么倒霉吧，一边害怕一边又僵着脖子往后看……
所幸是程潇良。
见模样高大阳光的少年就要往浴室走去，导演好心的提醒，“那里有鬼！”
“我知道，表姐让我下来就是解决这个的。”程潇良压低声音微微笑了笑，模样看上去像是个被主人指派了任务而得意到不行的大狗勾。
导演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又听他低声警告道，“你也快点回房间吧，记得动作放轻一点，我表姐她觉轻。”
导演：……
他就知道！
合着一个个着急忙慌下来救我跟个受害者毫无关系，单纯是怕我被鬼追着跑喊救命会耽误到你家心肝宝贝儿睡觉！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接受自己竟然如此不受重视这个事实，导演抖着手又一次举起手机，这次屏幕里瞬间出现了非主流被两人围殴的场景。
赤/裸裸的男人像兔子一样红着眼跳动着发出攻击，诡异又怪诞的一幕看着便让人心生寒意，导演觉得这一幕当花絮发出去一定能给他们真人秀带来不小的流量。
原本的害怕早已经消失不见，导演这时候倒是嫌弃起那小鬼的不经打来，希望视频能够再拍得长一点。
不久后二人拎着昏迷的非主流过来，他还意犹未尽地撇撇嘴，“这就死了？”
“没有。”回答时，佘无游声音放得很低，“那个不是鬼，准确点说应该是怨气，而母体不死，则怨气不散。”
“一般的怨气就是怨气，没有人类的情绪和自我认知，这个和那些不一样，应该是时间久了，或者说母体的怨气现在还在持续增涨中，所以生出了意识。”
“这个无还村比想象中还要凶险很多，不适合你们拍节目。”
佘无游面无表情的下达结论，像是不太在意导演接下来的选择，他顿了顿，只在上楼前留下一句，“等下上楼来不要声张，天晚了，第二天再说也不迟。”
说完便头也不回上了楼，只留下导演和程潇良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