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石磊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一见这场面早怵得发毛，就在愣着神不知所措的工夫，一个打扮的性感十足的摩登女郎早挽住了他的胳膊，连拉带扯把他捺在了包间的沙发上。
接着，小姐转身出去，端来瓜子和茶水，石磊明白，在这里瓜子的价格简直就是按个数计算的，茶水贵到了可以按滴付账!
但他不能拒绝，只要你走进这里，无疑是自己把脖子心甘情愿地伸过去，让人家痛快地宰一刀的。
小姐给他倒好水，坐在了石磊身边，手往他肩上一搂，眨巴着蓝色的眼皮儿望着他，等着他提条件，她好开价。
有一句话常说，没有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走道。虽然石磊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也明白，现在他的任何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意味着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送给她。
所以，他既不动嘴，更不动手，傻子一样干坐着，他其实倒不是在乎钱，只是女人那浓浓的紫罗兰香味让他恶心，他想吐。
小姐见石磊是刚上道的童儿，幼稚可笑，便扭捏着撒起娇来:“先生，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怎么不说话嘛。来，我给你剥瓜子好吗？”
石磊忙说了声:“谢了，我自己来。”
他怕她真的用嘴去嗑瓜子再让他吃，瓜子上沾满俗气!
客房里的灯很暗，坐了一会儿彼此才看清模样，石磊见这姑娘不过七十岁，东北口音，突然觉得一阵心酸，终于忍不住，同情地问道:“你这么小，为什么出来干这一行？”
小姐直言不讳:“为了挣钱呗!”
“这能挣多少钱？”石磊问。
小姐看他老实巴脚的，也不隐瞒:“全看客人给多少小费了。
这里的老板不给我们分账，我们自己收的钱归自己，至于能拿多少小费，就看你们客人需要什么样的服务了。”
接着她用行话，暗示着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
石磊一听早吓得心里发抖，忙说道:“我什么服务也不要，我喝酒太多了，只想聊聊天。”
小姐说:“你以为呢，陪你聊天也要付小费的!”
石磊说:“我只想打一会儿盹儿。”
他不再言语，把衣服的领子往紧里拉了拉，脖子一缩，装起傻来，小姐说什么，石磊佯装没听见，稍等片刻，竟打起呼噜来，小姐越发觉得这个土老冒乏味无聊。
她刚出道不久，也不知道怎么样让客人心甘情愿地把钱掏出来，小姑娘急得直想掉眼泪，无奈跑出了包间。
石磊才舒了一口气，刚想再舒一口气的时候，一个性感更浓，衣裤更短的靓妞早钻了进来，这小妞一看就是老手，还没等石磊醒过神来，早坐在了他的身边。
那话说得让人反胃:“哟，怎么了，您跟她生什么气啊。”她一边撒着娇，手早已开始在石磊身上抚摸，石磊吓得直往后躲。
突然，刚进来的女人停止了一切动作，呆若木鸡地望着石磊，半张着的嘴还没有把更加挑逗的话说出来，就又把话咽了回去。光线虽然很暗，但是他们彼此都认出了对方。
石磊，黄如菊。
石磊吃惊地瞪着大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刚想说话，黄如菊制止住他，颤抖着拿出两支烟，自己点燃一支，同时递给石磊一支，看得出来，黄如菊正把火气往下压!石磊有些胆怯和婉惜。
低声说:“真想不到你原来在这儿!”黄如菊猛地吸了一口烟:“我恨你，石磊，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因为你!
如果不是你拉着龙飞去打架，他决不会逃走。
天理不公，你现在成了嫖客我成了娼!你或许永远不会明白，我是咬着牙，
含着血，怀着对你们三个人的恨挺过来的!”石磊知道是自己牵连了黄如菊，龙飞和
叶青竹不是人，可黄如菊是无辜的，无辜成
为他悲惨结局的陪葬品!
一见黄如菊，又勾起石磊心头压抑着的怨恨
和委屈。
石磊说:“我比你强不了多少。当我知道一
的时候，恨不能去死。”
黄如菊冷冷一笑:“死，你以为我没死过
吗？看样子，你现在过得一定很开心呢!”
石磊道:“心已经碎过的人，哪有开心的日子，我不过老样子。”
黄如菊站了起来:“石磊，圣诞节的那天，你等着我，我一定去大旮旯找你，有话和你说!我现在情绪不好，要不要换个别的女孩来陪你？”
石磊忙说:“你忙去吧，我会等你问罪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千万别再来人，我求你。”
黄如菊点了点头，掏出一盒烟扔给石磊，转身出去，石磊看得清楚，她在转身的同时，把两眼的泪擦干。
等石磊把一盒烟抽完的时候，另外几个人才玩够了，回到宾馆，已经是午夜时分。
白雪梅比石磊早回来一天，石磊回来的时候，宿舍里早已干干净净，炉火正旺。
两人一见面，仿佛三百年没见过似的，公事私事，见到的，听到的，连想到的都互相倾诉着，白雪梅喜欢讲给石磊听，更喜欢石磊讲给自己听。
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情，倾诉不完的思念。
共同的语言是爱的基础，这话没错。
大旮旯里惟一一间还住着人的小屋里，被炉火映照得暖烘烘的，两颗小别又重逢的心当然更是暖烘烘的，石磊和白雪梅要说的话太多，可惜，当两张炽热的嘴又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才不得不结束。
转眼又一个圣诞节。
中午时分，下起了小雪，下班的时候，白雪梅告诉石磊，如果下午的雪大，就不来上班了，让他晚饭直接到她家去吃。
石磊说:“雪停后我会去的，路滑，你就别到大旮旯找我了。”
石磊不知道黄如菊是否真来大旮旯找他，尚若真来的话，让白雪梅碰上不合适。
圣诞节是让石磊刻骨铭心的日子，一年前的这天，石磊的人生旅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回首往事，石磊的心头还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