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
周樟园终于意识到,那是嘴唇!
这个人在亲她!
这个姿势……这个姿势她还在培训资料里看过!
很羞耻!
周樟园想说先别忙,她还没准备好,可不可以先等下。
刚张口,正好就被对方唇舌覆盖,濡湿的舌尖轻易探进了她的口腔,鼻廓呼吸带着滚烫的热度倾洒在她脸上。
还有那人的喘息……
一声一声,在耳边轻身放大。
她被亲得浑身体软,半点力气也无,推他的手掌软软的没有力气,她感觉自己在说话,可说的话都悉数渡到对方嘴里,消逝了生息。
像溺水的感觉。
缺氧。
失重。
难以呼吸。
又另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拉着她沉沦。
迷迷糊糊中,她逐渐产生一股眩晕感,想就此跌入温柔乡,狂欢,嘶吼,用尽力气,宣泄一切……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难耐地仰着头哼了一声,扭动了下身。
似乎不满她的躁动,那人一只温润有力的大手放到了她的腰上,用力按住,周樟园敏感地颤了一下,然后就不敢动了。
事情到了这地步,她也没有什么好喊停的余地,再躲来躲去,就矫情了。
周樟园颤抖着闭上眼。
……
要说她以前没憧憬过白马王子这回事,那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这么要死不活的。
曾经也认为爱情和恋人都是美好的,而性是这种美好的最淋漓尽致的体现。
然而她现在却在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体验这件事,是开心是痛苦都无法分享,谈论感受会变得奇怪。
因为他们不是为了体验这个过程,而是先有了目的才有的这个过程,这个过程只是工具、手段。
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呢。
周樟园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这只是她花钱买来的一夜。
她都放纵至此了,也不介意再放纵一点。在黑夜中,她幻想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为着自己残存无几的少女情怀想要多了解一点。
网上说,他技术好做起来不会疼,长得很帅,走在校园里能迷倒一大片,而且是约孩app上最炙手可热的一款男人……
想来应该能满足她青春期的期待。
现实中,她唯一能感受到的除了身体的触碰,还有声音,尽管对方不说话,但可以听到他的喘息声,他喘得又急又重,脸红心跳,仿佛有催情因子,迷茫中对方某个哼声让她心头颤栗地一跳,觉得像在哪里听过。
但她脑子已经不清醒,什么都思考不了,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就已经醉了,这一闪而过的疑问很快被她抛之脑后,扔到不知道什么疙瘩去了。
她来的时候就听见隐藏在云层后轰轰的雷声,这会儿终于酝酿成功,下起大雨来,窗外刷刷拉拉的雨声不经同意擅自闯入室内,同其他混浊又热气腾腾的声音融为一团,不分彼此。
让人想到,嫩绿的树叶被狠狠冲刷,枝桠都弯曲到极致的弧度,洗净了,泥污冲散了,经脉显现出来,叶片不断颤抖,然后雨水平铺汇聚,滴落……
暗夜里,沙发沉默地靠在墙角。它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真的把工具人贯彻得很彻底。
一上来就做,做完就睡觉,一点多余的事都没有,偶像剧里抱着女主去洗澡这个环节也没有。
睡着前,最后一丝清明,她想,对方技术不怎么样,但哼得挺好听的,不管中不中,这一趟来得也算值。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浑身酸疼还黏唧唧的。
衣服裤子,和贴身衣物胡乱扔在床上、地下。混着她的,和那个男人的。
这是生物钟。她一般都八点起。
懒洋洋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睁开。
这一揉才发现眼睛肿得厉害,模模糊糊想起,昨晚她似乎还哭了?
哭得挺大声,一点儿没憋着,主要那情形下,也不是她想憋就能憋得住的啊。
夜半的羞耻感后劲儿上来,睁着肿大的眼泡环视四周。
遮光窗帘也难以完全阻隔清晨的光线,房间内被微光照亮,天花板上挂在豪华的大吊灯,白花花的墙壁,和墙上的装饰品。
她这才看清这个房间是什么模样。
身下被子也舒服得很。
她一点都不想起。
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
突然她动作顿住。
等等!
她看到了个什么?!
在床的另一边,埋在被窝里,一个黑乎乎的毛绒团,是什么?
那是个后脑勺。
周樟园眨了眨眼。睡意全无。
他还没走?
周樟园一瞬间从头到脚都感到了不自在。
清早和别人从一张床上醒来这种感觉更新奇更暧昧,和昨晚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昨晚那是刺激。
暧昧就不一样了。
就像有的人会做亲密的事但不会接吻。接吻性质就变了。
来之前她把评论区其他用户的评价反馈看完了的,不是说做完就会走吗?不会让顾客感到尴尬。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着身体的知觉,昨晚某些过火的片段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周樟园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
心想,难不成他是,累着了?
正在思索时,对方忽然动了一下。
她瞬间闭眼装睡!
她可不想跟一夜情对象来个四目相对,尴尬死了好不好。
她浑身紧绷,向上帝祈祷,希望对方醒了就快走吧,不要叫她,她不想还要跟他寒暄,两个人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本正经地在床上互相自我介绍,那场景听起来就有些诡异,她要是有尴尬癌的话,肯定横死当场。
但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反应。
周樟园装作没睡醒的样子扯了扯被子。
没有被扯回去。
没醒?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的确没醒,他只是动了一动,此刻伸出一只手搭到被子外面,脸还是背对着她埋在被子里。
从周樟园的角度看过去,那只手骨节分明,骨肉匀称,手指修长,手腕上的皮肤也白得发亮,她一瞬间就喜欢上了。
也可能是因为做过亲密的事,所以在激素的控制下就觉得对方什么都好,甚至连头发丝的长度都不长不短恰到好处。世界上找不到这么完美的人了。
感性只是一瞬间的事,理智还是告诉她,趁着对方没醒,赶紧起来跑吧。难不成你还想跟他一起吃早饭?
周樟园忍着浑身散架般的酸疼感,轻手轻脚地把散落在各处的衣服裤子捡起来,还碰到对方的贴身短裤,尽管很不自在还是好好地帮他放到了旁边椅子上。
她想这会儿去快递站肯定已经迟了,等下出去先给李然打个电话让她去开门,自己回家洗个澡下午再过去。
而且,她看着自己这满身痕迹,这不处理一下,别人说不定以为她遭雷劈了。
同时也想到,弄成这样,昨晚是有多疯狂?别人都这样吗?这事儿就非得这么粗鲁?到底哪里爽了,她完全想不通。
边套着裤子,她边琢磨,有可能,爽的只有男人吧。
穿好衣服裤子,她去洗漱间简单洗了把脸,理了理头发,出来就朝门口走了。
只是手碰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看看他长什么样?
这个念头忽然钻出来。
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
从这里出去后他们就再无瓜葛,虽然本来也就没什么瓜葛。
但是万一她真的怀了小宝宝,小宝宝以后问起ta爸是谁,她也好给它形容啊,不然她连个幻想对象都没有,咱又不是真的单株受孕。
而且,她看了他长什么样,万一以后真走大街上或者其他什么事碰到了,她好歹能率先避个嫌。
自己小孩儿长大了,谈恋爱了,也不能跟他家的谈啊。
想到这里,她咔地领悟了个巨大的噩耗。
他他……他做这种工作,不知道跟多少人生过孩子,万一,以后,自己的女儿或儿子,找的另一半,刚好就是他跟别的女人生下的,这可怎么办?!
周樟园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个方式的弊端,是啊!她又分不出哪个会是他的孩子?
不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必须要看看他长什么样。
还得拔根头发。
以后孩子带另一半回来她得先做个基因鉴定再说同不同意的事儿。
她似乎预感到了自己以后的恶婆婆生活。没办法,为了孩子的幸福,她必须毫不留情地帮他斩断不道德的恋爱关系!
一失足成千古恨,周樟园此刻悔不当初。她早该想到的!
真是白受了这一遭罪!
现在她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她得去偷他的头发。
最好偷一戳,以免以后她的孩子带回来一堆人。如果用完她就没得鉴定了。那她孩子的幸福就会毁在她手上。
周樟园原地踱了跺脚,然后真做贼地踱步到床前,站在他的那一边。
她还很有礼貌地双手合十低头道了句:“对不起我就拔几根头发,不会把你拔秃的,你不要怪我。”
然后就蹑手蹑脚半跪在床边,精挑细选了额头那块几根长势较好的头发,认准目标后,猛地一扯,下手快准狠。
同时也惊动了深睡中的人,可能还是有点痒,那人伸手挠了挠头顶,被子下滑,露出半张脸来,双眼紧闭露在外头,左眼角后有一颗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