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飞鸟（6）
狄秋就近找了一家附近的诊所，里面只有一位医生。
她干脆利落用技能劈晕了他。
这对焚丽内的诊所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诊所没什么值钱的药物。
进入里面的药柜，她翻出一瓶酒精、止血药和绷带。
她身上有微笑那把锋利的手术刀，她决定直接自己动手，金属进入的还不深，越早取出来越好。
donsin根据金属位置在共享视觉中标点，方便狄秋手术。
因为皮米级金属过小，又与肌肤融合，她只能把胸腔前的一块皮肉切割下来，撒上止血药给自己缠上胶布。
这种伤口如果去疗养舱修复，可以短时间内催生出新的皮肤，但狄秋没时间。上次在疗养舱的无意识休眠让她后怕。
还死不了，先凑合吧。
身上取下的那块皮肉，狄秋放进了小型培养皿，皮米级金属在肉色中呈现出银色的特质，它像一颗种子，在皮肉中小范围蔓延至肌理，形成了一块细小如锡片般的金属薄片。
donsin分析，这东西进入心脏后可以通过血液的运输将金属粒子分散到人体，在经过长时间累计后达到质变，形成金属改造。
现在狄秋能确认双双是死于金属改造排异产生的感染。
她在暗网上看到过里塔科战时对残疾伤员进行义体改造产生感染的资料，这种疾病呈现出的最直观迹象就是细胞死亡带动身体大面积腐烂。
在白骑士队长记忆中看到双双病发的第一眼，她就起疑了。
在里塔科正式建立后，黑暮第十四法则提出个人金属改造不能超过3，严格限制义体植入体内，只有在治疗器官衰竭等严重疾病才会慎重植入。
金属感染也逐渐消失在社会视野。
这家理发店按照托里纳的回忆是七年前开的，她的女儿应该就是第一批被植入的人，却也是唯一一个被发现产生排异反应的人。
这“唯一”的转折点就是双双被确认是精神能力者，有了政府的介入。
结合理发店老板娘对狄秋是否是普通人的反应，狄秋倾向于精神能力者更容易产生强烈的排异反应，甚至致死。
她没有感觉到老板娘对能力者的恨意，反而有一种可怜意味。
双双在疗养舱中不断再生出血肉，再不断腐烂，循环直到整个人体全部腐烂。在儿童救济所接手的两个月里，双双每日重复着这种痛苦，变得不成人形，一团腐肉，但又再生出一点新生的血肉维持神经的疼痛传达。她失去了能够尖叫的声带，失去了五官，失去外界的反馈，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疼痛。这都是金属改造带给她的。
理发店老板娘对双双的经历肯定是知晓的，她不是杀人如麻的侩子手，她也许可怜过双双，但她又更必要的理由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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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得去去查这粒金属种子的源头，狄秋把培养皿随身带着。
这是她苦肉计得来的，不能浪费。
donsin：“我检测到理发店地下室电力产生巨大波动，应该是定向水阀被打开了。”
“我的头发。”头发里有dna，检测一下就知道身份有没有问题了。
狄秋没觉得意外，这是她故意留下的，发丝上凝结了自己的精神力，这样头发即便脱离身体，她仍然可以感知到方位。
理发店老板娘做事情果然谨慎，但也正中下怀。
“小d，定向水阀点位是不是确认好了。”这会十分钟早过去了。
donsin难得迟疑：“你现在就要看吗，我觉得你的身体需要休息片刻。”这几天ta对狄秋的看法完全改观了，这人做起事来可以不要命。
狄秋伸了个懒腰：“时间不等人呐，小d，呈上来。”
这是在警员培训养成的坏习惯，一个案件不抓紧办完她心里难受。
donsin打开了地图，四个位置，两个是在市中心的生物科技公司，还是一个点是在一处地铁换乘点卫生间，最后一个是在垃圾处理厂。
加上狄秋确认的焚丽内进入点，总共五个定向水阀点位。
有头有尾，基本覆盖了整个里塔科。
“小d，出发！”狄秋紧了紧外衫，撩了撩裤脚，这条路可真远！
她感应到小型运输机器人正带着自己的头发前往其中一个生物科技公司。
“小d，查阅一下这家公司的资料。”狄秋以往很少接触高科技产品，并没听过这个品牌。
“希翼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主要经营民用野外机器人，包括潜水机器人、探矿机器人，其原材料涉及到进口。”
皮米粒子是非常微小的金属，混在原材料里进来是非常可能的。不出意外这东西又是联盟的手笔，还是一种单项沟通。
狄秋想起机械改造人微笑se，以及她那套机械崇拜理论。
她们也是这种自主延展与肌肤结合的金属改造吗？
但是又不像，狄秋解剖过微笑，她们更像是在机械中迁移的血肉，更高级更具备杀伤力。
这种金属种子的改造，更费时间更不稳定。从时间上来看是前期的技术。
用了九年没变，挺傲慢。
狄秋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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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到公司系统，这其中donsin操作空间就大多了，数据上凭空出现一个人比现实中蹦出一个人容易多了。
希翼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座产业园内的小独栋，五层楼，员工也只有五十来人。因为他们的销量并不好，不需要很多销售人员和维修人员，所以员工都是研发和测试。
这些可怜的员工从未怀疑过这家一个月卖不出一台机器人的公司是怎么持续发放薪水的。只当是投资人喜欢产品概念。
定向水阀在这栋楼地下两层，从焚丽内到这家公司，机器人用了五分钟，逆流而上，速度迅速。
地下室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业务，十余人负责清点需要运输药物，顺便接收帮派带来的信息。
狄秋看到自己的头发被放在防水塑料袋里，员工放在一边，过了一会又放进了另一个运输机器人里，看样子准备送到下一个地点。
狄秋明白了，这里是焚丽内外部的关口，负责清点和分流。顺便对机器人做维修和保养。真正分析是在另一个地点。
“下一个地点是瑞阳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家疫苗公司。”
狄秋懂了，只有疫苗公司才有工具去分析她的信息，才有能力接入数据库去搜寻匹配个人。
这条地下运输链做事情很谨慎，很少有政府机关将注意力放在地下这种细微的管道，同时这条运输链利用联盟和焚丽内的隔离躲过了系统的盘查，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狄秋确认这里没有她需要的信息。她要打击这一运输链，接政府机关的手。
“小d，以非法融资名义起诉希翼，最好让他们的运输线能停工一个月。”
不管有什么人罩着这家公司，程序内一个月审查期结束也无济于事了。
狄秋争得就是朝夕，谁管一个月以后，说不定大家都死光光了。
“好的，我会根据他们的财报做出起诉书，里面的证据会触发停工审查。”donsin足够快速的大脑以及安排好了。
好，交给最强大脑狄秋就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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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其希翼的颓废，瑞阳疫苗就是一个强大的帝国，里塔科百分之八十的疫苗生产都来自这里，覆盖了人从出生到八十岁的所有疫苗。
大型医疗组织机构疫苗接种都会从这里选购，学校、福利组织、政府机关人员都会每年参与集体接种。瑞阳疫苗有数据平台统计这些人的接种情况，覆盖里塔科除军队和焚丽内所有人。
狄秋对这家公司很有印象，以前在儿童救济所每年都会接种这家疫苗，印象之一就是很贵，救济所老师总是抱怨这疫苗每年以不合理的价格疯涨，把救济所的金库掏空了。再这样下去，他们总有一天都得成野人，直接睡在大街上风餐露宿。
瑞阳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独自占有一整个园区，六个疫苗生产厂房围着一座办公楼。
狄秋的头发被运送到其中一个厂房，依旧是地下两层。
这里的电力很充足，定向水阀系统更完善，像一个停车场，可以使小型运输机器人停靠。
对于短期内无法收集的物品需求会被传递到这里，瑞阳可以采购生产，相当于一个更大型的集运站。
狄秋对这套系统的认知更深了一步，看似只有五个点位，却能做到分工明确有条不紊，供需平衡。甚至可以做到生产与销毁，俨然有上下级管理与沟通交流。
这意味着他们也有一套系统，独立在donsin之外，像狄秋创建的那个玩家论坛一样，通过精神能力的连接躲过监控。
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特性，能够被连接在一起。狄秋最先想到的就是机械改造。
所以当狄秋的头发被运送到检测区，一位检测人员拿起防水塑料袋走进实验室放进检测器时，狄秋的手术刀笔直地插进大脑视觉反射区。
狄秋利用能力屏蔽了他的感官，现在他的视觉完全来自狄秋对他的输入。
从小零件去窥探这个组织的容貌最简单，狄秋不杀他，她需要这位检测人员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把她虚假的信息收录进他们的系统。
检测人员只觉得眼前晃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熬夜太多贫血了，没想太多就一如往常地录入dna序列。
他在系统中匹配到dna序列本人，一位第五中学的学生萨亚。一张疫苗接种信息表再网页中摊开。
居然不是焚丽内的人，是普通公民，还是个学生。
他心想这人真是撞狗屎运了，上过学在他们组织可是很吃香的，以后进了组织说不定还是个小领导嘞。
以后他可得套套近乎：你的信息是我录入的哦。
于是他在信息表上标注一块绿色的圆点，并在接种疫苗的选项中添加了一道横线。以往的接种记录是加号。
这位萨亚的资料在资料库中被重新排列，滑进了接受过金属改造的池子。
并被标注了序列号，号码显示：11021
里塔科人口百万级别，这个数字是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