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再见黑鹰军
大路上，学员们用简易的木板车，拖着几个重伤员，大步赶路。
掌柜一家七口，外加几个伙计和厨子，驾着马车跟在队伍后面。
酒店的在战斗中毁掉，掌柜等人却侥幸的只有一些擦伤。
李垣过意不去，赔给掌柜一千两银子。
掌柜是大喜过望。在这兵荒马乱的当口，都准备拖家带口逃难去了，还能用几间房屋换回一千银子，感觉就跟白捡的一样。
李垣的慷慨和诚信，获得了掌柜的信任，正好两个儿子得到撤离的消息，提前赶回了家中，就恳请跟学员们一起走。
他说到了江阳府后，自己一家就去投靠亲戚，不会再拖累大家。
江阳府在南熊府西边，雍城东北，位置快接近中境了，那里已经安全很多。
李垣和程慧等人商量后，答应了。
队伍中有不少重伤员，短期内只能沿着大路行走，带上掌柜一家也不碍事。
他自己服用过程慧给的丹药后，内伤已经好了很多，他拒绝了躺在车上的建议，跟龙瑜走在队伍旁边。
“龙大哥，咱们真是有缘哈！”李垣笑着说，“你真的准备护送我们到河朔？”
“是啊，感动不？”龙瑜笑呵呵地问。
“当然感动了！”李垣表情真挚地说，“谢谢龙大哥哈！”
“不用客气哈，我也是受人之托，帮你一下哈！”龙瑜看了一眼李垣，笑眯眯地说。
“是谁请你来的？”李垣惊讶地问道。
不远处的程慧、卢飞等人，也扭头望了过来。
“他不想让你知道，等有一天，你见到他就明白了！”龙瑜不肯说。
李垣心中疑惑，想了一圈，也不确定是谁在帮自己。
“李垣的人缘真不错，处处有人相帮！”龙瑜斜了他一眼，大声对程慧说。
“他人缘确实很好，不然大家怎么会喜欢他？”程慧笑着说道。
“所以啊，才有人请我来保护他，真的让人羡慕哟！”龙瑜感叹道。
他侧头看着李垣，一副我知道你想知道是谁，但是我就不告诉你的欠扁表情。
李垣的脸黑了一下，跟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惹恼了小爷，就捅破你的身份，让你知道什么叫社死！”
龙瑜见他神情古怪，心怦地跳了一下，惊疑不定地问：“你瞅啥？”
“没瞅啥，你多心了！”李垣呵呵一笑，走到卢飞身边，问道：“你真的不用坐车子？”
“没那么严重！”卢飞摇摇头，朝前方努努嘴，“我又不像那家伙，想撩人家女孩。”
“我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却是个逗比！”李垣也笑了起来。
“逗比是什么意思？”卢飞奇怪地问。
“就是为人风趣，喜欢逗乐子！”李垣笑着解释。
“嘿，他还真是这样的人！”卢飞笑道，“他本就是一个活泼性子，我都没想到他能忍这么多天，才原形毕露。”
“我在武院中，怎么没听说过他！”李垣问道。
王向川这种性格，就像雪地里的大红花，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他应该听过才是。
“他一年里有八个月在外面历练，三个半月闭关，剩下的半个月，尽对着我讲话了，没时间去武院闲逛！”卢飞笑道。
“你们真是天作之合！”李垣笑道。
“天作之合还能这么用？”卢飞表情像便秘。
“呵呵，我是说你们两个都很会演戏！”李垣传音说。
他见阎凤玲对自己招手，就走了过去。
卢飞脸上闪过尴尬的表情，大步走到王向川跟前，用力拍了拍他：“该下来了，真想让人家拉你到河朔府？”
王向川正跟一位女学员聊得热火朝天，被他这么一搅合，自然就聊不下去了。
女学员笑着走开了，王向川坐了起来，没好气地问道：“你发什么疯？”
“下来走，就看不惯你这矫情的样子！”卢飞一瞪眼。
王向川无奈地跳下地，抓起一根拐杖，一蹦一跳地走了起来，速度比正常人都快。
“有什么事吗？”李垣走到阎凤玲身边，问道。
“你还有多余的衣衫吗？”阎凤玲红着脸问，一旁的许静怡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次战斗和爆炸，她们的衣衫又有了破洞，还沾上了油污，变得脏兮兮的，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李垣沉吟了一下，递给阎凤玲一个符袋：“这个送给你，里面有两套衣衫！”
“这太珍贵了！”阎凤玲赶紧拒绝。
符袋价值不菲，最寻常的也要几千两银子，普通学员根本买不起。
“没关系，人人都有！”李垣取出一沓符袋，挑了一个精致一点的，递给了许静怡。
他这一年多以来，抢到了数十个符袋，留在身上也没有用，还不如送给大家，增加团队的战斗力。
之前不送，是因为互相不熟悉，贸然送别人这玩意，双方都会很尴尬。
如今相处了好几天，一同出生入死过，这方面的顾虑就少很多了。
每个符袋中都装着一些衣物、干粮、饮水和一千两银子，以及备用的刀剑和匕首，都是战利品。
学员们都是少年人，接过符袋后，纷纷欢呼起来，甚至有人大喊：“李垣万岁！”
“别乱喊，还万岁呢，你以为我是星神？”李垣吓了一跳，赶紧阻止。
众人哄然大笑，气氛热烈得不得了。
程慧笑着说：“如果不是知道你的为人，还以为你在邀买人心呢！”
李垣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他又不图什么，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自己。
“你这十多万两银子说送人就送人，真的不心疼？”龙瑜好奇地问他。
“怎么不心疼？龙大哥你弥补我一点，好让我心疼得不那么厉害！”李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我可没那么多银子！”龙瑜断然拒绝，闭口不再谈这事。
众人日行夜宿，一路往西而去。
两天后，遇到一伙劫道的山贼，人数多达八十多人。
对方没有看出程慧和龙瑜的修为，在两个登山境的头目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结果被龙瑜全部杀了。
在这种国家危难时刻劫道的人，心都是黑透了的，杀了是替天行道。
五天后，队伍进入江阳府。
这里离江州有一千六七百里，四海宗的人暂时打不到这里，民众疏散起来更加井然有序。
在江阳府北部的黑岩镇，掌柜一家离开了。
他们的亲戚就在本镇，已经准备好了撤离的船只，再晚一天来就错过了。
黑岩镇的众多店铺，正在疯狂甩卖商品，以回笼资金，减少损失。
李垣等人采购了必要的物资，留在镇上修整了三天，然后才继续赶路。
丹霞门的丹药效果显著，轻伤者完全恢复，重伤者也已经行动无碍，无须再让同伴拉着走了。
两天后的下午，队伍刚进入雍城地界，就被一小队斥候拦住了去路。
“官军战备，尔等绕道！”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斥候头目，目光阴冷地打量众人，似乎看出了程慧和龙瑜的修为，迅速收敛了眼中的杀机。
打量刀疤脸一眼，李垣隐藏在伪装物后的双眼，猛然闪过一道冷光。
冠军战备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自然不会故意犯禁。
程慧率领队伍转往南边，离开了这一片山区。
队伍走出了近百里后，尾随跟踪的斥候没有发现异常，终于撤走了。
李垣传音说：“程姐，龙大哥，我有事需要离开，我们在河朔府再见！”
“你认识那些官军？”程慧立刻反应过来，传音问。
李垣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说一下是怎么回事！”程慧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我的一点私事！”李垣摇头拒绝。
“你忘了唐阁主的嘱托吗？”程慧皱起了眉头。
“我受人之托，来保护你的安全，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着办！”龙瑜走到李垣身边，摩拳擦掌，瞪眼看着他。
瞧那意思，李垣要是不同意，他就要强行带走他。
“好吧！”李垣无奈地说，心中有些后悔，干嘛不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众人找了一个山洞歇息。
程慧布置了一个屏蔽阵，叫来唐文宇、冯茜茜、卢飞和王向川，对李垣说：“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和州府人，刚离家不久，就被一群山贼抓走，后来侥幸逃脱！”李垣酝酿了一下言辞，“刚才那伙官军中，就有两个是山贼的人！”
“那些官军是山贼伪装的？”卢飞皱眉问。
他从那些官军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不太像是山贼伪装的。
李垣将自己在黑鹰山的遭遇说了一遍，隐瞒了谭良的存在，也没提及欧阳灵。
龙瑜问：“你怀疑那些山贼，是某位大人物豢养的私兵，因此不想我们卷入其中？”
李垣没有否认，说道：“养活那样一支军队，每年至少要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如果他们真是山贼，在土地贫瘠，民众生活困苦的东北部州府，去哪里抢这么多银两？”
“八千人，每年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守护长京的战龙军也不过如此吧？”卢飞难以置信。
李垣说了一下那些人的伙食标准。（他跟欧阳灵了解过，山贼们每天都是那样吃的！）
听说那些山贼每顿都有一大碗肉，卢飞面色难看的不说话了。
他在军中待过几年，知道江州驻军的精锐兵士，两天才能供应一碗肉，只有山贼的四分之一。
官军没有山贼吃得好，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已经相信，那些山贼确实是某位大人物豢养的私兵了。
“你想报复回来？”程慧问。
“完全报复回来，我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但是脸上有刀疤的那人，喜欢杀人立威，手上沾满血腥，是一定要除掉的！”李垣淡淡地说。
刀疤脸杀人喂狗，手段残暴，李垣当时就对其起了杀心，若非实力不足，早就割了他的脑袋。
“仅仅杀一两个人，这事容易办！”龙瑜松了一口气，“这种喜欢滥杀无辜的畜生，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
程慧对唐冯两人说：“你们留在这里，我和龙道友跟李垣一起去！”
“我也去！”卢飞淡淡地说道，“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豢养的私兵！”
卢家是行伍世家，对军队感情深厚，对玉龙国忠心耿耿，非常厌恶这种不顾大局，图谋不轨的人！
事实上，他对玉龙国的政局非常了解，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了。
四人一路潜行，返回了山道处，刀疤脸等人还在那里，附近布置有好几个暗桩。
潜伏到天黑，弄清楚了这些人，跟同伙的联系规律后，李垣做了个手势，然后潜行到一块巨石旁，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一个暗桩。
龙瑜、程慧和卢飞，都是第一次见李垣独自出手，见他动作犹如鬼魅，短剑都刺入敌人的脖子了，对方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暗自凛然。
“幸好当初很明智，没想着报复，否则骨头渣恐怕都没有了！”卢飞暗暗庆幸。
李垣独自一人，解决掉了所有暗桩后，四人一起出手，制服了刀疤脸等人，不给其通风报信的机会。
龙瑜提着刀疤脸，程慧提着另外一个登山境的头目，一起返回了山洞附近，在另外一个山洞开始审问。
“是你！”刀疤脸醒来后，一眼就认出了李垣。
原来，当日黑鹰山经过清点，将失踪的李垣、欧林和谭良，当成了重点怀疑对象，画影图形全力缉拿。
刀疤脸仔细研究过三幅画像，印象极为深刻，即使李垣脸上涂着颜色，也能认出来。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李垣淡淡地说。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想盘问你家爷爷我！”刀疤脸狞笑一声。
“让他清醒一下！”李垣吩咐卢飞。
卢飞取出一块特制的铁制工具，塞进了刀疤脸的口中，防止他咬舌自尽，然后拔出一把匕首，挑断了刀疤脸的脚筋。
他的动作准确快捷，伤口处血珠都没冒几颗。
刀疤脸痛得脸色发白，身体抽搐。
他死死地盯着卢飞，含含糊糊地问：“你也是斥候？”
卢飞不搭理他，又挑断了他的手筋。
李垣抬头看着洞口，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刀疤脸表情愤怒，目光阴狠，一副顽抗到底的样子。
卢飞面无表情，手中匕首上下跳动，挑断刀疤脸的一条条筋脉，全程不说一句话，好像目的就是折磨对方。
刀疤脸眼神渐渐恐惧，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李垣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抬起头来发呆。
卢飞也一声不吭，匕首继续挑割。
“我叫崇发奎！”刀疤脸喊道，“别动手了，我说！”
他也是军方斥候，对卢飞的手法太熟悉了，知道待会还要抽筋，造成的痛苦远超割肉凌迟，铁打的人也得受不了。
像他这种对弱者极度凶残的人，骨子里的本性就是吃软怕硬，一旦遇到更凶残的人，就会变得格外懦弱和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