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章 魍魉
一柱香燃尽，魏无念浑身一个激灵，白元君又缩回了识海里。
事办得不错，也守信用。魏无念这么想，便觉得和白元君结契也不是不行。
她清了清嗓子：“宋夫人，宋公子已无大碍了，你扶他回去休息吧。”
众人转过身，几个抹了牛眼泪的人发现那猴子模样的怪东西不见了。那个地中海的汉子便问：“仙人，刚刚那东西被你打跑了吗？”
不等她回答，另外几个也抹了牛眼泪的人立马道：“仙人，您可真是我们赵家村的大恩人啊。那东西居然栓小孩魂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是给我们除害了。”
魏无念摇摇头，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开口道：“我把它放了。”
“你怎么可以把它放了？它要是再来害我儿怎么办？”本来走远的宋父，脸马上垮了下来，大声质问 。
魏无念看了眼被宋父抱着的宋卿林，冷冷道：“宋卿林如果不造孽，又怎么会有今日这一劫？善恶到头终有报，如果我早知道他如此不堪，是不会救他的。我劝你们回去好好教导他，多行善事。让他以后死得能好看点。”
“你竟敢诅咒我儿！”宋父一听勃然大怒，把人塞进宋母怀里，就要冲过来打魏无念。
魏无念无惧，挺起胸膛冲他道：“宋卿林的魂是被魍魉拘的。魍魉者山川精怪也。而拘他魂魄的魍魉是一个孤魂野鬼变化而来。你们有没有想过它怎么就从孤魂成了魍魉呢？又怎么便偏要拘你宋家独子呢？”
话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特地加重了语气道：“因为，这都是拜令郎所赐！”
宋父眼神变换了一下，不再叫嚣着要打人。
魏无念看向赵家村众人，又缓缓道：“这魍魉原名辛青山，五年前家乡遭了瘟疫，全家只活下来他一人。他本是来新河县投奔亲戚，结果亲戚去了外乡。
一日，他在城中乞讨时捡到个夫人的钱袋。归还的时候那夫人见他老实，便问他愿不愿意给自己儿子当书童。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天大的好事，没想到成了他噩梦的开始。那夫人便是宋夫人。她当日正是带独子去成恒书院求学。
宋卿林读书并不好，每每把功课交给书童，自己就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去玩。而辛青山虽然只是伺候主子时耳濡目染一些，却一点就通。这样过了半年，终于纸包不住火了。夫子把主仆二人责罚后，又不忍明珠蒙尘，便免了辛青山束脩让他和宋卿林互相勉励学习。
那以后，辛青山的噩梦就降临了。他吃饭被宋卿林和他的狐朋狗友扔狗屎，大冬天睡觉被泼冷水，洗漱被放蚂蝗······
宋卿林喜欢看些奇闻杂谈，每每看到令他难忘的情节就在辛青山身上试验。有时候是用木炭在他身上烧个洞。有的时候是让他赤裸躺在野外，放上糕点或者白糖观察蚂蚁蚊虫们对他的叮咬。有时候是让他出去乞讨挣钱供他挥霍，还有些时候大夏天把人关进茅厕里。更多的时候是无缘无故的殴打和言语辱骂。
辛青山孤苦伶仃，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他告诉过夫子，可是宋卿林除了学习不好，在书院表现得惯是乖巧，人缘也甚好。夫子只当是小儿玩闹，并没有放在心上。辛青山避无可避只能忍气吞声，可是他越是忍让，对方越是嚣张，终于在两年前的一个冬夜，辛青山投井了。
他一个孤儿，没人祭拜，又死得冤屈，便成了游荡山间的魍魉。前日它在山里游荡时，救下了被刘家旺推下山的小麦。因为生前受人凌辱而死，这魍魉对霸凌他人的事分外在意。它便跟着刘家旺回了村，没成想遇到了老熟人。此时宋卿林已经被做成了人狗，魂魄已经被惊吓离体。他这才有机会拘了对方魂魄，为自己报仇雪恨。”
说到这儿，赵村长默默安排了几个人盯着宋家，他要报官。衙役来之前绝不能让人跑了。
刘小麦”咻‘地睁大了眼睛：“原来那日是这魍魉救了我，它拘魂只是为了给自己报仇，那它也不坏啊。”
接着他又挽起衣袖，露出自己手臂上成片的伤疤：“无念姐姐，你看。小四平常也是拿烧红的木炭欺负我的。”
魏无念摸了摸他的头，又道：“宋卿林被做成’人狗‘都是他罪有应得。这方法就是他教给刘家旺的。”
众人哗然。刘家旺很快便被人押了过来，这次再对上魏无念如炬的目光，他’扑通‘跪到地上说了实话。
原来他和宋卿林从小要好，两人最大的爱好就是一起欺负小麦。后来宋卿林去了县里念书就难得回村一次了，每次回来他总是跟刘家旺讲诉自己是如何欺负同窗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想法和手段让刘家旺既向往又好奇。他自己每次虐待动物的时候总是少了宋卿林跟他形容的那种畅快。
直到三天前宋卿林逃学回来找他，他才明白那种虐待只有施加在人身上，会哭会求饶的人身上，他的心里才能得到最大的满足。
‘人狗’的法子是宋卿林告诉他的，原本是想用在小麦身上。起初刘家旺不敢做，他怕人发现，小麦现在可是脑子清醒会说话了，并不好骗。这就引起了宋卿林的不满了，他威胁道：“你如果不把刘小麦骗来，我就用你试。”
刘家旺素来是个窝里横，老老实实蹲了小麦两天。可是大麦一直跟他形影不离，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就在第二天傍晚宋卿林真就在小木屋里对刘家旺下了手。刘家旺也不是乖乖就范的主，反将对方打晕，完成了对方要对他实施的行动。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且问苍天饶过谁。
刘家旺说起这段回忆，嘴角挂了旁人难以察觉的笑。魏无念倒是不算太吃惊，一来她早就知晓真相，只等着对方坦白。二来她前世看过很多少年犯的纪录片，明白有些人就是’生来本恶‘，这种人就算没有旁人启发，也会恶贯满盈，只是时间推迟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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