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 章 他还只是个孩子
午后的太阳格外炙热，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听得人心头烦闷。村口土坯房里，魏无念三人已经吃好。正眯着眼睛养神。就听见大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的推开，刘大麦一路小跑着就到了面前。
“来，小麦。我们去给你讨回公道！”大麦喘着粗气，一边用衣袖擦拭额间流下的汗水，一边蹲下了身子示意弟弟趴到她背上。
结果，魏无念扶着小麦刚搂住她的脖子，她就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后仰去，三个人摔作一团。
“哎呀，都说了小姑娘家家气性不要那么急。冒冒失失的。”穆大夫扶起三人，吩咐道：“那谁，去倒碗水来。天这么热，也不怕过了暑气。”
等魏无念端水过来，大麦已经急的屁股都悬空了，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见到她过来，就像箭矢一般冲向她。接过碗，咕咚咕咚几口就把一大碗喝完了。喝完还打 一个响亮的饱嗝。
“慢点，慢点。不够我再给你打一碗。“魏无念劝道。
大麦连忙摆手：“不要了，不要了。我们得赶紧走，村长和族老都等着呢。还得麻烦你们陪我走一趟。”
穆大夫闻言忙起身往里屋走：“你们去吧，千万不要叫我。我不会断案，更不喜欢多管闲事。”
刘大麦也不勉强他，把小麦甩到背上，示意魏无念跟上，便一路小跑往村东边而去。
三人走到老刘家门口才发现，门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的村民。刘老头正像赶鸡一样的往外轰人：“都走，都走！都没活干了吗？小孩子之间玩闹，搞得这么大阵仗。都散了吧。”
昨天小麦掉山涧的事情满村皆知，村民们今天又听到说是刘家人故意把人骗山里推下去的，都是十分好奇。任凭刘老头怎么驱赶，还是一个劲的往前凑。
“作孽啊！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刘老头急得哇哇乱叫，一张风干橘子皮似的老脸涨得通红，连脖子都粗了几分。
赵村长站在刘家小院里，朝门口的魏无念三人招了招手。围观的村民就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刘老头等三人进了门，就麻利的关上了院门。
邻家的毛婶子早有准备，得瑟的冲众人挑眉。众人就见她从墙角摸出一把木梯，顺着梯子爬上墙头朝院子里张望。
一个长脸的妇人恭维道：“毛婶子还真是里手，看到什么等会也跟我们讲讲呗。“
毛婶子低头理了理鬓间的碎发，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呵，这哪用得着我啊。大家安静点，仔细着听。保准就都能听到。我看清楚了在再给你们形容一下他们的样子就成了。”
刘家人听到门外没了动静，以为人都散了，也不理会骑在墙头的毛婶子，催促着道：“赵村长你快开始吧。什么时候一点小事也要请族老出来了。”
赵村长朝三个族老点了点头，又招呼着小麦坐到自己椅子上，才沉声道：“今天我来一是为了你们老刘家分家的事，二是为了小麦差点死在山里的事。”
“人不是好端端的坐这里吗？”刘家奶奶嫌恶的瞪了小麦一眼，又戳了戳二儿子的头：“你是出息了，什么事都来找村长撑腰。村长就能把手伸进别人家里去了吗？知道的是你女儿要嫁去赵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入赘了呢。”
刘广仁像只鹌鹑似的一动不动，头都快埋进胳肢窝里了。
“张氏！你莫在这里胡言乱语。”赵村长洪钟一样的声音一响，院外的人都抖了三抖。他本也不想得罪未来的亲家。可他向来处事公允，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要不是看在大麦的面子，老刘家他是万万不想沾染半分的。
他心里理了半天的气才看向刘家众人：“我们今天先来说说小麦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小麦是被人推下山涧的？这自己掉下去是意外，被人推下去可就是杀人了。”
“这不是没死吗？谁知道他是掉的还是推的，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我们都分家了。”刘家奶奶翻着白眼抢答道。
“当然有关系，人是你们家大房刘家旺推下去的。”赵村长语气不善：“那孩子人呢？把他叫出来。”
一直躲在后面装透明的王春花立马站了出来：“叫他干什么？肯定不是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
”叫他出来！”大麦气得很，声音不由的大了几分：“人在做天在看。”
王春花被她气势唬住，呆楞片刻又立马叉腰，朝她吐了口口水：“啊呸，什么时候长辈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说着，她越逼越近，鼻尖已经要戳到大麦脸上，似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老大媳妇，去把孩子领出来吧，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刘老头用烟杆轻轻将两人分开，皱着眉头吩咐道。
王春花跺了跺脚，还是磨磨蹭蹭去里屋把一脸困倦的儿子抱了出来。
“小四啊，你跟爷爷说说你昨天都干了什么啊？”刘老头接过孙子抱在怀里温声询问。
小四佯装困倦，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昨天我有些拉肚子一直在家，什么地方也没去啊。”
王春花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儿子这是撒了谎。昨天他明明是出去了，还是三个娣把他从山里背回来的。她不由的怀疑小麦真的是被自己宝贝儿子推下山去的。可是谁知道是不是那个扫把星先惹了他呢。想到这儿，她下意识的偷瞄了一眼小麦，却正撞上魏无念审视的眼神，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而小麦正看到小四冲他偷偷一笑，不由的汗毛竖起，尖叫道：“他胡说！他胡说。昨天明明是他骗我去山里的，他推我。”
见他激动，赵村长蹲下身抚了抚他的背，轻声道：”好孩子，你把昨天的事再跟大家说说。撒谎的人可是要被阎王爷拔舌头的。”
小麦乖巧的点了点头，从昨天到刘家看到小四欺负大黄，再到如何哄骗他去山里，最后推他去山涧。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在场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王春花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其实隐隐知道自己的儿子与别人不同，平日最是喜欢欺负小动物，她自己也撞见过儿子把小鸡的肠子掏出来绑在石头上，当时只觉得他是还小，比较好奇和贪玩。
看到在场的大人们都沉默不语，小麦又问：“你把大黄怎么样了？”
小四一双三角眼像毒蛇一样盯着他，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大黄昨天发了疯似的跑出去了，应该是去找你了。现在还没看见影儿呢。”
想到昨天大黄奋不顾身的救他，和依稀听到的惨叫。小麦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晦气东西，谁准你跑到我们老刘家哭嚎。你个扫把星，惯会说谎。小四哪里会干这么些肮脏事。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刘家奶奶说着，一双如树根盘错的老手就伸了过来。
魏无念反应很快，一双小手死死钳住刘家奶奶的手腕。刘家奶奶哪里会任凭一个小丫头拿捏，她咬紧了后槽牙三番五次发力，却无法挣脱。便马上哭嚎道：“哎呀，老天爷啊！该死的小贱胚，欺负我老人家，这是要废了老人家的手啊。还有没有人管呐？”
其实魏无念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力气变得这么大，迟疑一瞬，便甩开了对方的手。就见刘奶奶一拍大腿，顺势坐到了地上：“作孽啊！我们老刘家这是上辈子杀了人没抽刀子。养出来的赔钱货合着外人来讨债啊！”
刘广前和王春花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左一右搀扶起老娘，刘广前便率先开口道：“魏姑娘，我们老刘家看你是个黄毛丫头不与你计较。你三番五次骑到我们头上是几个意思？莫不是觉得我刘家良善，好欺负？我看你小小年纪来历不明，心肠歹毒，是要祸害我们全村。”
因为离得近，刘广前的口水飞溅到了魏无念的眼睛里。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使劲的揉眼睛。
赵村长走过来，把魏无念扯到身后，冲刘广前吼道：“你凶她干嘛？小姑娘都吓哭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