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究竟是人还是妖
“赵栓子你找什么兽医!这能醒来吗?你是想蹲大牢吗?”
李冉这会儿一醒来就听到大眼睛女孩暴躁的声音。
此刻天已经黑了,一轮弯月挂在丝绒般的天空上,银白的月光从茅草房塌陷了一半的房顶倾泻下来,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白天那个大眼睛女孩,端着破了口的粗陶碗坐在她身边,正数落着那个黑壮男孩。男孩身边一个邋遢老头,正碾着药草,药草的味道很淡,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酒味儿。那个白天偷看她的四五岁男孩也在,正自顾自的拿着树棍在地上画画。
“这不是醒了吗?”老头停下了手里的活,晃了晃腰间的葫芦“赵家小子哎,酒不够一壶啊。人我给你救醒了,好利索了记得补半壶给我。”说罢抓起一把草药嚼吧嚼吧,糊在了李冉额头的大包上。
馊酒味加臭味让李冉好一阵恶心,肚子却空空的吐不出来。
“她这醒来了就没事了吧?”黑壮男孩弱弱的问。
老头白了他一眼:“死不了”。
“那你刚给她号脉,能辨别她是人还是妖吗?”黑壮男孩伸了伸脖子又问。
老头又白他一眼:“老夫没有替妖号过脉,不知道妖的脉和人有什么区别。”
大眼睛的女孩一听,又暴躁起来。踮脚揪住了黑壮男孩的耳朵:“赵栓子酒还没醒是不是?妖精都是吸人精气的,人哪里能是它的对手。还能挨你打,瞧你能耐得。”
“咳咳咳~”醉醺醺老头拍了拍女孩肩膀,劝道:“小孩子家家的,气性不要那么大。赵家小子一直有惑,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叫赵栓子的黑壮男孩听到老头的话,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神神秘秘地从背后掏出一个竹筒递到老头面前,一股尿骚味,立刻弥漫开来。
“穆大夫,我听说过鬼怕黑狗血和童子尿,妖精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啊?”
老头连连后退,一脸嫌弃的捂住口鼻:“别!别!别!你这玩意儿,泼人身上,人也怕。离我们远点。”
赵栓子还不死心:“那我怎么让她现出原形呢?”
李冉现在真是怕这货泼自己一身尿,且不说自己现在妖身里藏了人的灵魂,不知道算是妖人还是人妖。惹一身骚,自己现在还不能动弹,也是恐怖至极的。
赵栓子看她眼神流露出恐惧,有了几分笃定,挺起胸膛:“要不我试试?”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妖物现形就先来上一拳的准备。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此刻妖物最虚弱的时候就要一击即中。
“她不是妖怪,我细细看过了。她没有尖牙和尾巴,她还有影子。”蹲在地上的孩子突然站起了身来,嫌恶的扇了扇手:“栓子哥,你得吃点下火的,我姐说尿骚味大是上火了。”
旁边大眼睛姑娘一个激灵,立马上前捂住了弟弟的嘴。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黑壮男孩则挥着拳头佯装要揍他。
小男孩又不慌不忙地从衣领里掏出一个三角形的平安符,晃了晃。“她也不怕这个。”说罢又蹲下自顾自地画圈圈了。
“小麦,这可是保命符,不要随便拿出来!”大眼睛女孩蹲下把小男孩的符重新塞进衣服里。
见李冉面露惊恐,那大眼睛女孩又放慢了语调,对李冉说“妹妹你别害怕啊,赵栓子敢朝你泼尿,我就能给他自己灌下去。你是外乡人吧,能不能听懂我们说话?”
李冉乖巧的点点头。
这些人说话跟普通话只有一点尾音差别,李冉是听得懂的。黄鼠狼的记忆里现在应该是大乾朝,这个朝代在李冉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那你能说话吗?”大眼睛女孩见李冉有些犹豫又拉起她的手道“别怕,赵栓子确实是个混不吝。他今天是喝了酒不知道自己是个啥东西了,打你,是他的不对,我们给你赔不是”。
说罢她抓过身边的黑壮男孩,按着头道“快给人妹妹赔不是”。
男孩挠挠头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妖怪,我平常不打人的。你能不能不报官啊?我保证以后不喝酒了。”
李冉看着他满脸真诚,真不敢相信他对自己是不是妖怪的事情能这么快释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回应道:“我不是妖怪,我也不会去报官的。”
女孩满意的拍了拍他“妹妹,我叫刘大麦,做得了他的主。我知道这事是我们不对,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你。你是哪里人?你父母何在?我们这不是也要上门跟你长辈商量一下赔偿的事。”说着她搓了搓手,满脸的歉意。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冉眼神空洞,就像真的失忆一样。她真实的来历说不得,新的身份也还没想好。
刘大麦和赵栓子对视一眼,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俩本想问问老头儿意见,醉老头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老远了。
“这要是一直想不起,赵栓子,她这辈子就得你照顾了。你得跟你爷爷说去,对她负责。”刘大麦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你你,你说的什么话。我是打了她,又不是……”赵栓子脸又红透了。“再说我不是跟你有婚约吗?”
“那只能退了。”
李冉尴尬得脚趾都要抠出两室一厅了,眼睛闭起来,耳朵却灵敏起来。这八卦要扯不到自己多刺激啊,按发现男生要深情表白了吧。别看李冉在现代二十四了,实打实没分过心思谈恋爱。
“那不成,虽然你没有拐杖高,但是你明年及笄了等这孩子成年了,我得跟你小叔一样成远近闻名的老光棍了。”
刘大麦气得跳起来给他俩打栗子。
李冉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了,她哑着声音道“我只是脑子里有点乱,明日说不定我就能想起什么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松一口气。
“我得带着小麦回家了,不然爹娘得来寻我们了。赵栓子,你今夜就守在这妹妹旁边。”刘大麦安排道。
“可我是男的呀!”赵栓子有些急眼。
“那就守在屋外边,反正现在天热,你自己闯的祸还自己不收拾?明天我得琢磨琢磨,怎么把这事委婉地告诉你爹娘。”
刘大麦走后,赵栓子认命般捧着一摞干草靠在了倒塌的围墙边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