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疫病2
此时夜黑风高，纵使心中略有忐忑，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力，我还是默默跟了上去。
黑影脚步轻盈，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我远远地缀其后，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然而，当我跟随至一个僻静的转角处时，黑衣人突然消失。
我心中一惊，环顾四周，只见四周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墙角堆放着几个破旧的木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无奈地搓着冰冷的手臂，准备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一转身，却惊觉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我顿时后退，贴近墙壁。
脚下的石块被踢动，发出微弱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远处的夜色中，风声和树叶的沙沙作响。
那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修长，一袭黑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心中暗自戒备。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尝试着挪动脚步，黑影依旧一动不动。
我鼓起勇气，捡起一颗石子打出去，黑色影子受力变形，轻轻摆动，不过是件衣服，虚惊一场，心中的紧张渐渐消散，困意渐渐袭来，我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
突然，一阵尖锐而刺耳的鸟鸣划破了夜的宁静，它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几分诡异。
刹那间，脑中惊雷炸响。
大半夜的，谁会在这里挂衣服？
这个念头让我的身体瞬间僵硬，浑身寒毛竖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默念着世上不可能有鬼，我本能地克制恐惧，利落转身，一个被月光投射在潮湿石墙上的诡异剪影，向我快速扑来。
破空声袭至我的脸颊，我一个扭腰躲过，利用狭窄的空间，踩向墙壁借力跃起，与他的又一次攻击擦肩而过，他的拳头猛烈，似是撕裂空气一般轰鸣，震塌了半面老墙。
墙裂了，我却心下一松，是个人就好！
黑影迅速折返，一道寒光在月光下反射出莹莹光泽，我迅速拿起木桶挡过，他偷袭不成，拳脚带着风声再次袭来，我假意露出脚下破绽向他踢去，趁黑影上当之际，三枚枚银针同时命中他的下腹部。
黑影身形一晃，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我正要追去，被捶到的胸口扯出一阵剧痛。更糟糕的是，背后另一黑衣人持剑袭来，打得我措手不及，狼狈逃窜中被他刺中肩侧。来人一击得手，不过多纠缠，毫不留恋地转身，带着先前的黑衣人疾驰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一个人踉跄着回到府邸，捂着阵阵发痛的胸口和血流不止的胳膊，被冻的瑟瑟发抖，毫不意外，翻墙时一下子栽倒在地。
“呃”
喉咙一阵腥甜。
或许是摔傻了，我还能苦中作乐地想着，摔的好，把淤血吐出来了。
红木被我弄出的声音惊醒，看到躺在地上的我，连忙将我拉起身，默不作声地将我扶到房内，又带着一堆工具匆匆出门。
唉，可惜红木是承煜的人，挖到我身边不知多好。
我无力地蜷缩在榻上，那一拳重击，让我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被一剑刺穿的地方恢复痛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整个人如同一片随风飘转的枯叶。
那两个身影必定心怀不轨，可惜没抓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在思绪与疼痛的混战中，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半梦半醒之间，身体逐渐发热，如同被架在火炉子上烤，喉咙干得仿佛要冒烟。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了耳边一男一女在低语，而后有人轻柔地为我擦拭身体，喂我喝水。然而，我被困在梦魇中，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睁开沉重的眼皮。
直到灼热的阳光不讲道理地钻进我的眼睛，我才勉强苏醒。
正午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酸涩的几乎要落泪，红木急忙走到我身边，扶我坐起。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
我记得承煜来过啊，我听见自己干涩沙哑的声音。
“太子呢？”
红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她轻声回道。
“殿下去处理疫病了。今早，许多人突然开始发热，那些原本隔离的人还算安全，但原本健康的灾民却纷纷出现了症状。太子亲自去调查了”
我心中一紧，承煜的身体向来脆弱，怎能承受疫病的侵袭，简直是胡闹。
“他怎能去那种地方？”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却像散架一般，浑身的闷痛让我无法动弹。红木见我如此，叹了口气，那叹息似在她舌尖盘旋，又化作沉重的空气吐出。
“姑娘和殿下一个样，伤势未愈，怎能如此冲动，快躺下休息”
许是身体不适，我格外倔强又蛮不讲理，红木见我坚持，最终无奈地扶我起身。
阳光下的世界似乎依旧平静，只偶尔路过一个人匆忙的人影，轻松如同昙花一现，又被多年沉积的愁苦覆盖。
一位年迈的老者坐在议事厅的角落，眼神空洞，仿佛已经看透了生死。
“这是天意，我们逃不掉的”
那拖长的音调里满是无奈和认命，厅内其他人也面容憔悴，长吁短叹。
“大家冷静，这事一定是有人暗中捣鬼，我们之前那样做是对的”
林世忠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牧羊犬，兢兢业业的驱赶羊群。但这次，他的话语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恐慌已寄生在瘟疫身上，迅速蔓延。
“我们都知道林大人的管理和政策有效，但灾民的身体素质太差，加之没有条件改善恶劣的环境，爆发疫病实乃情理之中，我们不是与大人作对”
那老者转了转浑浊的眼珠，面上的表情十分哀恸，像是在回忆过往的惨痛记忆。
“世忠啊，我年纪痴长你些，经历得太多，古往今来，哪次爆发瘟疫后不是十室九空，城中的尸体都无人敢上前认领，临了，不过扬一把火罢了”
怎么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我站在门口，又迅速后退好几步，思虑片刻，转身径直向大街走去。
走到往日的粥棚，身后突然传来冷冷地怒斥。
“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