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柠檬是苦的，你也是
程知意自觉转过身，走到一边。
这种小情侣的画面，身为单身人士还是避开的好。
贺止看她孤单的身影，周围都是结伴谈笑的人，她混迹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程知意转身向回班级，看见贺止在她不远处，环看眼周围，没有其他人，应该是过来找自己的。
“你的人气在下降呀。”语气里有些笑意。
白见临刚才那一出，人气直线上升。之前的打架事件让大家以为他是个凶狠不好惹的人，今天一见才发现不是传闻中的那般。之前说喜欢贺止的转过身又喜欢白见临。
贺止懒洋洋的道：“我倒是不在意，看来小程同学关心的紧，那你为我投票了吗？”
程知意面色不改，一脸正经的说：“我确实投了票。”话一顿，她偷偷的观察贺止的表情，贺止抱着手看她，等她的回答。
她戏谑的说：“不过，不是给你投的，我投的赵桉。”
操场人多，没有人注意到，风吹起程知意的头发，她压下翘起的嘴角。
贺止低下头，挑眉，“小程同学喜欢赵桉？”
程知意眼睛一转，算是肯定了这个问题。
贺止没有移开视线，弯下腰与她平视。沉默半晌，就在程知意受不了他的视线时，贺止轻轻抬起手，拂去挂在嘴角处的皮。
程知意抿了抿唇，淡淡柠檬味划过喉咙。秋天干燥，她的嘴角总是起皮，她每天早上都会擦唇膏，今天擦的刚好是柠檬味的。可是为什么今天的柠檬是苦的，没有以前的甜。
她不懂柠檬是苦的，也不懂看见贺止的背影时她的心里会有伤心的感觉，更不懂年少的喜欢不说出口以后就没有机会。
贺止走后，程知意也没什么心情，就坐在座位上等温辞回来。
她从抽屉里拿出数学作业，平时一下就解出来的题，她看了半小时还是没有看懂题目，书上的文字变得模糊，写下的解被水化成一片。
程知意茫然的抬头，窗外的天变得明朗起来，小雨消失，阴转晴。她一抹脸，脸上留着一条泪痕，半干未干，皮肤紧紧的。
“我这是”
莫名的情绪涌上，她擦干泪，转头向窗外望去。
隔着窗，她看见欧佳往校门口走。
现在还没到时间，她为什么出去？程知意想起欧佳最近总是说有事，却不说什么事，不会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在瞒着我。
程知意冲出教室，欧佳走的很慢，有心事般一步一停顿。
现在大部分的学生都在操场上，四周人不多，保安室内大爷撑着头眯着眼昏昏欲睡，确实是一个偷偷跑出去的好时机。
程知意匆忙的叫住欧佳，外套滑落半边，她毫不在意，紧紧抓着欧佳的手。“你去哪？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
欧佳没想到程知意会来，她特意在操场上看过，温辞当时跟白见临在操场上，程知意就在不远处跟别人聊天，她们都没注意到自己。可能不在一个班感情就是会淡，又或许自己于她们而言本来就不是一个重要的人。
妈妈最近又找了一个男朋友，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叔叔，见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她不想恶意的揣测别人，但那个叔叔说是喜欢她妈妈，要娶妈妈，她觉得他并不喜欢妈妈，他的喜欢像是伪装出来的。但妈妈不听她的，执意要跟他结婚。
今天妈妈叫她出去，说叔叔带她去江临看美术展，是陈潜的美术展。
陈潜在南清办过后，顺道去了江临。
她上次上完晚自习回家，在门口碰见叔叔送妈妈回来，他搂着欧莉的腰，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我们结婚后，你带佳佳一起搬来江临吧。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不在意你有女儿，我爱你，爱屋及乌，自然也爱她，你可以不用担心，我相信我可以处理好跟她的关系，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他扶着欧莉的肩膀，“佳佳那边我去说，她会答应的。江临教育资源比南清强，在那里她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也可以为她请优秀的美术老师，她不是喜欢画画吗？”
欧莉耳根子软，他这样一说，她就答应了。
欧莉没跟她说，只是说叔叔有事找她，但她猜到了，去看艺术展只是一个借口，把她骗去江临才是他们的目的。
叔叔来的快，现在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她不想去，慢慢悠悠的走在想该怎么拒绝他。程知意就出现了。
欧佳不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不想让程知意知道家里凌乱的事。尽管初中她们就认识了，她还是不能够跨过心里的防线。
她推开程知意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淡淡的说：“我妈妈找我有事，给我请过假了。”
程知意有一瞬的诧异，她竟然推开了她的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你不用撒谎骗我的。”
欧佳：“我没有，妈妈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程知意：“你知道吗，每次你撒谎的时候，你的眼神都会把你暴露，你会紧张的往四处嫖，而且你的手会不自觉地握紧。”
欧佳瞥一眼手，手心还留着几个指印，手心滑滑的，刚才流的汗凝在手心。原来她观察的这么仔细，自己都不知道。
欧佳嘴角浮起一抹笑，看着程知意，“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再问了。”
程知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你最近总是不太开心，想让你把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不想你不开心。”
“你怎么会知道我开不开心，你一直跟温辞待在一起，你们什么都了解，我像一个小丑，什么都不知道，连她谈恋爱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现在想起我来了，我不需要。”欧佳颤抖着声音，轻声说：“我们就到这里吧，以后各过各的生活，别打扰了。”
“我”程知意一时顿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知意身体抖了一下，连自己都不愿意说，她肯定是在家受了委屈。她低下头，垂头丧气的回教室，看到手里拿的伞，跑向没走远的欧佳，就算她不说，也没关系，她可以等到欧佳愿意说的时候。
她把伞塞到欧佳手里，“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可以等到你想跟我说的时候。”她指着天，“天气预报说会下雨，这把伞你带着，别淋雨感冒了。”
她说完转过身，她现在应该不想看到自己，背对着欧佳，说：“刚才的话我当没听见，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欧佳看着被塞进手里的伞，程知意喘着气关心着她。她很好哄，只要给她一点的关心，她就会无限放大这种开心，把烦恼抛在脑后。
欧佳现在好想告诉她，但她不能说。
可是，谁也不会知道，现在没说出口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或许青春就是这样不可言说，那些未曾说的话，被时间冲刷，最后遗落在风中，被人淡忘。
贺旅靠在车门上，不急不慌的看着校门口，他在这里等了十几分钟，没有人出来。
他看着走动的指针，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止从教学楼出来，经过校门口，瞥见一辆与贺旅一样的车，停下来看了几眼，车牌号都一模一样。
贺止走近几步，隔着栅栏仔细打量着那辆车，他来这里做什么，带他回去？
贺止心头一紧，眼神从散漫变得冷漠。
他盯着车，不久，贺旅衣领整洁的从车里出来。
贺止就躲在墙后看着他，看了十几分钟。看见欧佳向他走过去。
欧佳一出校门口，就看见贺旅了，她默默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叔叔，走吧。”
贺旅抬起头，“佳佳来了，走走走，来，上车。”
他走到另一边笑着给欧佳打开车门。
贺止看着贺旅把欧佳接走，贺旅和欧佳什么关系，他来接她。
车上，把接下来的安排告诉她，“我们先去吃个饭，吃完饭叔叔带你去江临。”
欧佳直截了当的说出他的目的，“去了江临就不会回来了，对吧，叔叔。”
贺旅一噎，“是这样的，叔叔跟你妈妈结婚，你跟着一起去江临，你妈妈放心，等你考上大学，想选哪里的学校我们都支持，只是你现在还没长大，你一个人待在南清我们不放心。不过过年你想回南清也可以。”
欧佳低着头，叹息几声。
贺旅递给她一瓶牛奶，“别担心，在江临你会过的更好的，那里的教育资源”他把对欧莉说的那一套又对她说了一遍，可惜，她不是欧莉，她现在只觉得他聒噪，默默带上耳机，把他的声音隔绝在外。
贺旅拿着牛奶的手僵在半空，他尴尬的收回手。
程知意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
她最近是有些忽略欧佳，也不怪欧佳生气。
烦躁的情绪持续到下午跑3000米。
她换好衣服出来，温辞自然的给她捏肩膀，“别紧张，跑不动了就走一会，别硬撑。”
杨婷拿着牌走到她身边，“我为你算了一下，今天这个3000米，你指定能行。”
程知意牵强的扯起一个笑容，“那就借你吉言了。”
广播里传来程知意的名字，程知意跟着赵桉过去检号。
温辞拉过杨婷的手，凑到她耳边，“你刚才算的真的假的？”
杨婷眼珠一转，“你怀疑我的技术，那你算是怀疑对了。”
温辞笑喷出声。
杨婷倒也不生气，接着说：“我刚才在教室给她算，牌面显示的是她今天水逆，有事要发生。”她看向温辞，“但是你也知道，我还在学习中，准不准，我自己都不知道，但这样跟她说，总能给她一些鼓励。”
温辞手指着她，上下摇晃，“还得是我们杨大小姐，厉害厉害。”
比赛快开始的时候，温辞走到起点找程知意。
她站在人群里，一眼就可以看见，因为她的气质与众不同，人群里再难找出第二个。
程知意及肩的头发被绑成一个高马尾，后面没绑上去的头发她拿夹子夹了起来，绿色的头绳垂着几个小花，格外的清新独特。
贺止站在人群里，拿相机拍下了此刻的她。
程知意看着跑道，低下头，想起上午的事，可能她真的算不上一个合格朋友。
“你喜欢绿色？”明明知道她喜欢赵桉，贺止还是忍不住找她。
程知意没听见，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贺止以为她不想跟自己说话，拿着相机的手变得苍白，眸中的神色一下黯淡下去，在心里自嘲。
真是不该来这里，她都有喜欢的人了，他应该离她远远的。
温辞过来的时候碰上贺止，抬起手打算打个招呼。
“hi~”
话开口的瞬间，贺止头都没抬，直直的走过她身边。
“你你你”就这样被忽略的温辞一路骂骂咧咧走到程知意身边。
“知意，我真的要被气死了。”她拉过程知意的手，“我跟你说，我刚才跟贺止打招呼，他头都不抬一下，跟没看见似的，我这么大一个人，他看不见。我hi都说出口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吗？”
程知意拍拍她的背，“或许他是没听见？”
温辞带着哭意说：“你站哪边的，怎么还帮他说话，我不爱我了。”
程知意听得头大，立马安抚。“我当然站你这边，就是他的不对。跟他打招呼还不回，我们以后不跟他打招呼了。”
“对了，最近怎么没看到佳佳。你比赛她也不来。”温辞在观众那里看了好一会，都没看见欧佳，她今天上午去七班找她也不在，中午找她也不在。
程知意还没把今天上午的事情跟温辞说，她不知道。
程知意抿唇，“其实今天上午我”
“请所有选手到跑道上集合，做好准备，比赛就要开始。”广播的机械音打断了程知意的话，温辞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你说什么？”温辞靠近程知意，一只手放在耳朵上。
程知意：“没什么，跑完我再跟你说。”
说完，她走到跑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