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运动会
贺止上楼后，家已经被收拾好，不见气球的遗骸，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倒了。
他走到阳台上，盛放的樟树绿意中，黑色的影子一眼就被他看见了。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现在人不多，也没车经过，他还是担心她等会被谁撞。
贺止扒着早已生锈的防护栏，隔着几层楼的高度叫她，声音淹没在居民楼的嘈杂声中。
程知意保持着原样，或许是没听见。
贺止又叫了几句，她还是没动。
贺止抓了几下头发，不解，心里满是担忧。
他的声音不小，刚才楼下还有人从窗户探出来看他几眼。
他顾不上换鞋，穿着拖鞋就下楼。
五层的楼梯，他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到了楼下。
从楼梯出来，樟树还是那个樟树，垃圾桶还是那个垃圾桶，站在原地的人却不在原地了。
贺止微喘气，插着腰，往周围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程知意的身影。
应该是回去了。
贺止往程知意家方向跑去，还是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回家了。
贺止看着少女清秀的背影，突然想起来那个表白程知意的帖子，心里默默说：“好想一直待在她的身边，这样，就可以把她身边的男生都赶走。”
顿了顿，想到贺旅，长叹口气。
算了，他不该把她拉入地狱。
她可以是温室饱受关爱的花朵，不能是泥泞中衰败的碎片。
程知意回到房间，拿出笔记本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记下来。
刚才在贺止家楼下，转身的一瞬间，她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不是之前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程知意。
嗓音苍老，透着古怪。
程知意回忆刚才看见的和听到的话，脑袋里一片空白，想不起来一点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明明看见了那个人的脸，怎么回来就不记得了呢。
程知意笔尖一顿，划过一条长且深的黑色墨迹。
“不对，我不是在贺止家楼下吗？我怎么在家里。”程知意瞪大眼睛，惊讶出声。
她百思不得其解，翻到之前的笔记。
9月13日
图书馆里有个声音叫我不要困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不太明白。但我猜，她应该还会出现。所以我在等她下次出现，问一下她。
说到图书馆，我发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图书馆。
好像身体里有一个灵魂在影响我的思维，我的一些动作和想法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9月27日
今天梦里有个声音叫我，她告诉我不要喜欢谢煜，如果可以的话，喜欢贺止。
贺止？
他是长得不错，可是为什么是他？
10月9日
国庆假期结束后，她又来了我的梦境里。
这次她对我说了好多的信息，我还没来得及问她问题。
她真实的站在我的面前，一张与我一般无二的脸出现时，我惊呆了。她说她是上一世的我，上一世的我似乎很惨。令我最为震惊的，是她说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
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里的一切，温辞的笑，欧佳的小心翼翼，外婆的慈祥这里的人和事都在发展，不是一如昨日般重复。我的心脏依然跳动，我的情感跟随她们变化，这里怎么可能会是虚构的世界。
最后，她告诉我江临是关键。
看来今年寒假我要去外婆家一趟。
合上笔记本，程知意突然茫然了，她不确定是否要继续查。
今天陪温辞去买礼物的时候，厕所外碰见的怪事，晚上在贺止家楼下听见的声音，仿佛在警告她别再查这件事。
程知意坐在桌前想了许久，久到居民楼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程知意房间的灯还亮着，成为这栋楼唯一的一盏光。
干净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堆纸团，程知意随手又丢了一个，刚才堆积起来的小山轰塌，一地凌乱。程知意此刻也是凌乱的，头发都抓掉几把。这个奇事怪像比数学题还烦。
数学题存在答案，有清晰的步骤，不懂可以按方法技巧解出来，这个梦境和今天的事说来实在是骇人听闻，她想放弃，可是梦境中的那个又有点道理。
理性与梦境交织，她难以做出选择。
房间寂静，程知意决定先抛到一边。留给明天烦恼。
一夜无梦，程知意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艰难的起床，好像迷迷糊糊中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头疼的厉害，她也就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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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过了枯燥学习加紧张考试的一周，唯一能调动学生千疮百孔的心大概就是度过这周的考试下周就要举办运动会。
与运动会并驾齐驱的就是八卦。
之前在表白墙上掀起大家讨论风波，在学校校草榜上的热门选手，贺止的谣言不攻自破。
有人在墙上投了稿。
上面说贺止他爸是江临美术教授，十几年前江临最出名的画家就是他。当年他画的一幅名为南清遇她的画作卖出了上百万，一夜之间声名远扬。据说那幅画表达的是贺旅在南清遇见他妈妈所感，遇见她那瞬间的怦然心动。描绘的爱情的美好与悸动让人动容。
贺止来南清上学好像就是他爸爸让他想回南清照顾外公，让外公安度晚年。所以之前投稿贺止的那篇不成立，表白墙上也删除了那篇投稿。
之前的谣言对他的人气影响大，把他从顶端拉下。
贺止现在重归校草榜。
他倒是不在乎这些，回到家偷偷用小号给校花榜上的程知意投了一票，不知道谁把她的照片传了上去，她的气质出众，在一众女生中也算出色，因为对第一的仰慕，一班不少人给程知意投了票，冲到了前三。
贺止看着她的人气逐渐上涨，心里涌上莫名烦躁的情绪。
把刚刚投的票又取消了。
周三上午，下起微微的小雨，南清中学还是如约举办了运动会。
运动会的开幕式是最令人期待的，前面的举旗手多是高挑的女生或是高瘦的男生，是操场上最引人注目的。一班的举旗手选的就是贺止。
从在操场外候场开始，程知意就感觉到一大半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前面的人也频频回头看他。有个女生看他忘记跟上队伍，尴尬站定几秒后快速跑走了。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程知意轻摇头，无奈的道。
“什么，小程同学觉得我是个美人吗？”贺止凑到程知意的耳边，笑着说道。
他刚才回头看她，本来想找她说一下座位的事情，结果走过来的时候碰巧听见她的话，心里偷乐。
程知意本来在看前面进场的班级，冷不丁贺止在她耳边来一句带着笑意的话，她呆愣在原地。
他的嗓音独特，清冷中带着温和，像极了她在南清瞥见的雾般，听过一次她就能记住。
“不是，我没说你。”回过神的程知意否认说的是他，反正他又没有证据。
“那你说的是谁？有我在这，你还能看的见别的男生。”贺止脸色沉下半分，冷笑一声。
“哦，排在你前面一名的赵桉。”她迎着贺止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贺止从她的头后面，看见了跟旁边人打闹的赵桉，他靠着树，平常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衣角随风摇晃，散发出校园白月光的既视感。
“那小程同学是喜欢赵桉那种类型的？”贺止双眸一瞬间黯淡下去，朝那个方向冷冷一瞥，徐徐道。
“也不是，只是我刚才说的美色是他，不是你，别自恋。”程知意推开他的脸，走到温辞边上。
她不能再跟贺止聊下去，他周围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凉意。刚结束小雨，空气中带着寒气，她觉得有危险。
每个班走完场到达指定位置后，运动会最无聊的时刻开始了。
熟悉的校长发言，各个主任发言。
程知意脑海里回忆着每一科的知识，又在想考试错的题
在她想到函数的时候，发言终于结束了。
解散后，温辞拉着她去看白见临比赛，他报了一百米，一百米是运动会的第一个比赛，程知意的三千米在下午，现在没有她和温辞的项目。
起跑道四周围被加油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运动会的第一个项目总是最能吸引观众，最不缺的就是观众。幸好程知意她们来的早，站在最前面，一眼就可以看到准备的白见临。
“看来本体委还是有些号召力的，你们是来看我的比赛的吗？”宋洄嘴角勾起一抹笑，臭屁的对着程知意她们说。
“宋洄，少自恋，多关注比赛。”温辞忙着关心白见临，程知意礼貌的回他。
“你这话太冒犯了，心痛。”宋洄装模做样的捂着胸口痛苦的捶几下。
“你们聊什么呢？”赵桉拿着比赛的表过来。
身为班长，他要确认班上的比赛运动员都不能缺席，班主任去田赛那边，他就来径赛这边。
程知意转头瞥了他一眼，“没聊什么，就是单纯的鼓励。”
赵桉哦了声，打量着程知意。“这样吗，可是我刚才看体委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程知意：“班长，八卦之心不可有哦。当代青年当以学习和运动为重，你说对不对？”
“”赵桉微微一笑。
“小程同学这话说的官方。”贺止的声音从赵桉身后传来。
寻找声音来源的程知意抬头就对上了贺止的目光，抛去外貌不谈，他个子高，在一群人中总是能一眼就看见。
他眸中像南清山淡淡的雾，出现在清晨，在晨光俞加明亮时消散。
“贺止，记得给我加油。”白见临自然的搭上贺止的肩。
贺止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但是白见临搭上时只是僵住了一瞬，没说什么，也没推开。
“自然。”贺止回答着他，眼神却看向程知意。
赵桉看着贺止的视线一直落在程知意身上，奇怪看了几眼程知意，她脸上也没什么东西。想了半晌，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自然，了然的笑笑。
“你们都是来给他加油的？”宋洄听他们说了半晌，看贺止跟他旁边的九号聊的开心，刚才程知意好像也是在跟他打招呼，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他有些羞赧。
“你是我们班的，我当然要给你加油。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也是要给他加油的，我可以同时给你们两个人加油的。”程知意回答他的问题。
宋洄嘴硬，“行吧，本体委不差你这个加油，多的是人给我加油。”
赛道周围大多是在喊白见临的名字，要不就是九号，喊宋洄的多是本班的。但这不妨碍他的自信。
几人又聊了一会，程知意一改之前对宋洄的看法，他说话风趣幽默，抛去太自恋，他倒是个还不错的人。
程知意退到赛道外，等待比赛开始。风中划过枪声，白烟飘在空中，加油声响彻操场，人潮涌动，低着头的同学在那一瞬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红色跑道上疾速的影子，青春不就该这样热烈。
“快，快，去终点等他。”温辞拉着程知意的手，穿过人群，从操场中间跑到终点。
温辞理了理头发，问程知意，“怎么样，发型没乱吧？”
程知意握着她的手，把打结的两个头发分开，“发型没乱，你的心好像乱了哟。”
温辞瞪她一眼，“你现在真是长大了，还敢打趣我。”
程知意啧啧一声，“不是我打趣你，是你谈恋爱后战斗力下降了，连我都能说过你了。”
温辞紧握着手里的水，还有些紧张。
程知意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跑过来的人，明白她的紧张，考试她不紧张，中考也不紧张，现在只是在这里等白见临她就开始紧张了，爱情真是让勇敢者紧张。
不远处，红色运动服的白见临跑在最前面，红色身影与跑道完美融和在一起，头发在风力下向后飘，后面的选手在奋力追赶，始终隔着一段距离。最后的一段直道，宋洄想超过他，白见临不在意身后人的追赶，他有他的打算。
最后的20米，白见临往旁边的人群里一看，人群里有人与他对视一眼，他双手一伸，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迎接着他的辉煌。
他伸手的瞬间，人群里划过三道颜色的烟，与他的步伐一致飘向空中。
“哇。”
“好帅。”
“九号我喜欢你。”
白见临这一操作，在场围观比赛的女生都被他的魅力吸引住，为他尖叫。
温辞没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左耳进右耳出，她现在沉浸在白见临跑过来的眼神，他刚才笑着向她跑过来，眼神里是她说不出来的情意。
全世界好似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