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意外or故意
教室的铃声落下，程知意和贺止先后进了教室。
班主任接着进来，一放下书，没有先开始讲课，宣布了两个消息。
“我先说两个消息，开学考结束了，我们根据身高、成绩和其他情况分个座位，到时候班长下了课来找我一趟，我有些事要吩咐你。”
“班长就是累，老班有事就找他。幸好没选我当班长，我可不想当。”温辞靠近程知意吐槽。
程知意用书挡住一半的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你不懂。”
“那你就懂了，我也不懂。”
在未清晰感知到大任时，大任只存在于口头和心里，但当它真正出现的时候，就只需一刻，就懂。
“还有一件事，就是运动会。”
“哇哇。”
“运动会。”
“”
教室一下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会。
韩溪停了一分钟给他们高兴的缓冲时间，高中生吗，理解理解。
“好了，停。高兴归高兴，别一个项目都不报，有特殊情况除外。到时候有些项目没人，我就随便点了。先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好好选，下个礼拜我就把报名表交上去了。”
“没有项目的同学就去给我们班的运动员加油。有问题现在提，没问题就开始上课。”
教室静默了一分钟，韩溪打开教案开始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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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课，赵桉跟着韩溪去办公室，温辞靠在程知意身上，没有被运动会烦到，视线落在桌上程知意的笔记上，“知意，我们应该还会是同桌吧，老师不会把我们分开吧？”抬起头侧身抱住程知意，“离开你我可怎么办？”
温辞没收住声，教室的人三三两两投来关爱病情的眼神。程知意推开她，“你是离不开我还是我的笔记本。”
程知意都没有用疑问句，她知道温辞更在意的是她的笔记本。
程知意的笔记写的详细，老师一笔带过的步骤程知意会自己补充完整，例题也让人一下就明白了。无论是做题还是复习，借来程知意的笔记，温辞都不用担心。中考后还有人借程知意的名号卖笔记本，家长一打听，蜂拥而至，一下畅销，老板都笑开了花。
阿哈哈，被拆穿了。
温辞扭捏着向程知意撒娇，“好程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当然是更想跟你坐了，你这么漂亮，我打着灯都找不到。”
哄完程知意，温辞觉得自己要付出实际，打算找韩溪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别换她们俩。
“老师，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跟程知意一起坐吧，我保证不打扰她学习，也不打扰别人。”这头韩溪被温辞缠上了。
韩溪情绪稳定，从不生气，温辞才敢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换成其他古板点的，她绝对不敢。
韩溪无奈的笑，推开温辞的手。
“你说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程知意坐，来，你说服我，我就答应。”
温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韩溪苦苦讲述了三个课间，下课就会有一个身影冲进办公室，三个课间下来，韩溪松口了。
耶斯，姐成功了。
温辞春风得意的迈着步子走进来，挽住程知意的脖子，“知意，姐行吧，简简单单，拿捏。”用手比了个小小的手势。
程知意早就猜到了结果，韩溪肯定会答应，找她三次可能是在考验温辞的信心和决心。
贺止在后面看她们聊天，掩下神色，盯着课本。
他真好奇谁会成为他的新同桌。
下午的体育课，体育委员宋洄又提了一遍运动会报名的事。
“大家可怜可怜我，报几个吧。我不想去老办的无事生非室，报满了我请所有人喝饮料。”宋家前几年产业突飞猛进，赶上了房地产的高潮，最近又新开了好几个楼盘。宋洄是家里最小的，受的宠爱多，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唯一害怕的就是韩溪。
韩溪有个传统，就是在她以为你跟班上的同学相处困难时，她会找你去聊天室，聊上一个小时。大家美其名曰为无事生非，毕竟，这个年纪吵了架的人都拉不下面子道歉，虽然韩溪是好心要帮他们维持关系，但是大家也不喜欢这种方式。
“哇，宋洄大气。”
有人附和“体育委员这么发话了，我就勉为其难报两个吧。”
“我可不是为了饮料哦。”
“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哈哈哈”
“”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好用，没人报的项目一下就报满了。现在除了3000米的跑步和跳高没人选，其他的都报满了。
温辞刚才陪宋洄去小卖部买饮料，不知道报名情况，递给程知意一瓶可乐，坐在程知意身边，“知意，你报了什么吗？”
“我报了3000米。”
温辞“3000米？”
程知意点头“挑战一下了。”
温辞“不是，帮宋洄也不是这样帮的，你这小命不会折在那里吧？”
温辞着实是不相信程知意能跑下3000米，毕竟她小胳膊小腿，身体不大行。
温辞“你这么做跟你身体商量过了不。”
程知意视线瞥向了排球场的贺止，他静静站在那里，程知意的视线就不自觉的落在了他身上，没有听清温辞在说什么。
见程知意没回应，温辞顺着她的眼神向排球场看去，班上的男生在排球场整理衣服，看起来是要打排球。温辞的视角看去程知意是在看宋洄。
“知意，你喜欢宋洄？”
程知意下意识回了一句“嗯？”
“”或许是球场太吵，又或许是好奇心太重，温辞没听出程知意的疑惑，条件反射以为她说的嗯。
温辞愣在原地，激动的捂着嘴巴笑。
明明气温略高，贺止却感觉身后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刺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贺止迟疑的回过头，程知意及时转过身，没有被发现，贺止看了一圈，程知意拉着温辞的手，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常，贺止抓了把头发转回去了。
程知意侧身又对上了温辞的眼神，温辞捂着嘴巴笑的正开心，程知意不明白她在笑什么，笑成了一个傻子模样。
“你在干嘛？”
“说，你刚刚在看谁？”
竟然被发现了，程知意以为她说的贺止，手忙脚乱的掩饰，假装淡定的抚顺头发，“没看说，看风景呢？”
温辞贼兮兮斜眼迷之一笑，“欲盖弥彰程知意，我都看见了。”
程知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低下头想该怎么坦白，温辞凑近来，“是宋洄吧，别不好意思，我支持你。”
“”
这意外的答案程知意都迟钝了，所以刚才她根本就没有发现。
“不是。我不喜欢他。你别乱说。”
“还说不是，我都看见你盯着他看了，而且，你还报了3000米，这不是为了宋洄好交差吗？”被否定的温辞百思不得其解。程知意刚才看的方向就是在看宋洄。
“不是，我报3000米是因为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看看我的体能情况。刚才只是看他们打排球想到了物体的运动，一下没反应过了而已。”
温辞盯着她看了一会，程知意丝毫不慌，敛下狡黠，满是真诚的看着温辞。她的眼睛可以完美的骗过别人，此时的温辞就被她骗过了，没再说什么。
头顶的樟树盖住了阳光，点点树影照在乘凉学子的身上，不远处是排球场的汗水和喧闹。与众不同的是贺止孤零零的坐在排球场看他们打。
“贺止，来不来打一场。”赵桉看他一个人坐在旁边，热情的叫上他。
“可以。”贺止对上赵桉的眼神，没有恶意。
旁边的一个男生不满的皱眉，“赵哥，你叫他干嘛？等下他拖我们后腿怎么办？”
赵桉侧过身，刚才说话的是刘斟，他排球打的不怎么样，好胜心倒是挺强的。他喜欢拉帮结派，欺负别人。赵桉本来不想说什么，但是他实在是不喜欢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赵桉把手放在他肩上，慢慢用力收紧。
“怎么，有意见？”
刘斟僵硬了一瞬，意识到赵桉在教训他，但是他不敢动，撑着酸涩的肩膀站在原地。
贺止换好衣服走到人群中，赵桉放开了刘斟的手，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你之前玩过吗？需要我给你讲一下规则吗？”
贺止淡淡收回打量的视线，微笑回应“不用了，我知道。”
准备好之后，娱乐排球开始了。
贺止去了王靖那队，赵桉那队人满了，贺止也没什么意见。
班上的女生凑热闹到场外看他们，正值青春年少的男生，一下上了头。
排球场上，大家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打起球来却毫不手软，扣杀打的一下比一下猛烈。扣球最是难接，球来得快，来得急，赵桉那队渐落下风。赵桉心态还行，娱乐比赛，他不是特别在意。他不在意，刘斟心里急得冒火，他享受女生眼里对他的仰慕。用当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普信男。大家在看的根本就不是他，有贺止和赵桉在，谁会关注到他。
比赛接近尾声，贺止他们快要赢了，毫无悬念。刘斟阴狠的盯着贺止，就是因为他，之前王靖他们根本就打不过他们，贺止一来，比分一下就拉回去了，还反超了。
发呆的刘斟缓过神来，叫赵桉把球传给他。球传到刘斟手上，他对着贺止的方向用力一扣，球直直的向贺止面门冲去。
贺止还没来得及接住，球就出现在了眼前。放大版的排球撞在鼻翼上，贺止侧过脸，右脸上留下了一个灰色的印迹。贺止倒退了几步，白色的球服上沾上了不少的灰。
刘斟见状急忙走过来道歉，心里偷笑，面上装出惶恐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接不住。”话里还踩低贺止。
贺止站在原地，还没缓过来，敛下神色。看来，无论在哪，我都这么被大家讨厌。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有人附和，“打球磕磕碰碰正常，到时候擦个药就好了，又不是女生那般柔弱不能自理。”
贺止皱眉不满，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刚才说话的人。
“你说”
“谁告诉你女生是不能柔弱自理，九年义务教育你的思想是还停在子宫里吗？”程知意穿过人群，停在李泰面前。
贺止盯着程知意的背影，记忆恍惚，她始终有自己心里的坚持。她不喜欢世俗给女子挂上的标签，不喜欢男子眼中的偏见，她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活出自我，一直在冲破女子身上的禁锢。
女子追求的平等、自由却是男子生来就有的，多么可笑。
这俗世不公，她或许会无力，会失望，却决不会绝望，不会放弃。
在众人猜忌、争吵、嘲讽程知意就静静站在人群，坦然看着李泰，等着他的回答。一人之势，可挡流言蜚语。
李泰逞一时口舌之快，被一质疑，惶恐的说不出话。结结巴巴怒声，“你们女生本来就是麻烦，一会特殊时期，一会手疼，事多。”
听到他的回答，程知意冷声道“在你的思想中，女生总是如此麻烦，可我认识的女生，是可以在成绩比你优异的温辞，是在文采比你惊才绝艳的张兰君，是被你误解的千千万万的女生。谁说女生只是麻烦，上官婉儿才思敏捷，官拜巾帼宰相，权倾朝野，女生不止此，你却仅仅于此。我都替你可悲。”
四周寂静，树影在地上摇曳。
她说这些话时，放缓语速，放大声音，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眼神坚定，不在意李泰死死盯着她的视线。
众人都愣在了原地，沉思她话里的意思。
沉默半晌，程知意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纸递给贺止，拉着他走到了刘斟面前。贺止的鼻子流下了一行血，贺止没意识到，直到程知意把纸递给他，又指了指鼻子，他才反应过来。
“刚才那球是你故意的吧，上面的视角看得一清二楚，你要狡辩吗？”程知意抓着贺止的手，指着他的鼻子给刘斟看。
贺止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沉下去的心又跳动了起来。
“刚才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有病就早点去治。”刘斟把颤抖的手藏在背后，神情凝重。
是不是故意的界限很难辩驳，程知意也不想在这上面与他多费口舌，贺止的鼻子更重要。
“故不故意我现在懒得跟你掰扯，但是你应该跟他道歉。”程知意不在意刘斟说自己有病，她的耳朵会自动绕过所有不正确的话，杀伤力为零。
围观的人在小声议论。
“他确实没道歉。”
“不好意思不是道歉。”
“你们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刚才那一球就是故意的，只不过大家少了一丝说出来勇气。
赵桉面色微变，贺止是他叫来的，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安。
“他是故意的，当时球明明在我这边，应该是我来接，你从后方冲过来，大声说了句你来，我才把那个球让给你，竟未想到你是这样的目的。”赵桉条理清楚的解释了一番，坐实了刘斟的罪行。
贺止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盯着赵桉，他站在人群里，是除了程知意为她说话的。他
刘斟惹不起赵桉，心里有气也不能表现。
“对不起，行了吧。”刘斟说完推开人群匆匆离开。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把你叫来，你就不会受伤了。”赵桉真诚道歉。
“没事，与你无关。”
生命前十六年走过，他所感受到别人的讥讽、嘲笑和伪装，他不将真心显露，或许说他根本就没有真心。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不怀好意的人面前，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