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康郡主
松林居。
慕容婳领着如烟抵达时，门口立着一位头发半白的嬷嬷。
这便是慕容老夫人身旁的贴身嬷嬷，蒋嬷嬷。
蒋嬷嬷是自小便贴身伺候慕容老夫人的丫鬟，二人一同长大，主仆情深。
蒋嬷嬷瞧见慕容婳时，下意识想要唤道大小姐，话到嘴边时，瞧见了如烟，又改口道：“二小姐。”
蒋嬷嬷领着慕容婳走进正屋。
光滑无瑕的白玉砖，美丽的琉璃宫灯，屋内陈设家具皆是紫檀木或者黄梨木所制，雕工繁复，栩栩如生，极尽奢华。
然后从始至终，慕容婳都不曾被这些富贵景象所震慑。
一旁的蒋嬷嬷忍不住在心中评价：如此沉得住气，二小姐应当也不比大小姐差到哪里去。
自进屋后，慕容婳便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打量她。
她并未东瞧西看，只是走上前去，笑容可掬地朝着上方的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慕容婳见过祖母，敬请祖母福安。”
慕容老夫人的视线定在慕容婳身上，面上平静。
慕容婳与慕容雪凝虽为双生子，但是慕容雪凝自幼养在盛京，被富贵养得如同牡丹，明艳高贵。
而慕容婳则如同一朵遗世而独立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半晌过后，慕容老夫人才淡淡开口：“走近些，让我瞧瞧。”
“是，祖母。”慕容婳乖巧地上前一步，将头微微抬起。
平心而论，慕容婳的长相更讨喜，乖巧可人、温顺柔弱、楚楚动人，让人难以生出戒备之心。
慕容老夫人的视线落在慕容婳眼睑处，那颗泪痣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须臾，慕容老夫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道：“坐吧。”
“是，祖母。”
一旁的蒋嬷嬷却是面色错愕了一瞬，很快又面色如常。
紧接着，蒋嬷嬷扫了眼慕容婳眼睑处的泪痣，心想道：那颗泪痣的确很像。
一刻钟后，慕容夫人领着慕容雪凝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一众女眷。
见到慕容婳时，女眷们神色皆是一顿。
慕容雪凝面上不为所动，衣袖里的指尖却是掐住了掌心。
头一回见慕容老夫人的身旁的位置有人坐。
慕容夫人惊讶于慕容老夫人并未因为命格而厌恶慕容婳。
慕容婳起身盈盈行礼道：“见过娘亲、见过阿姊、见过姨娘和妹妹们。”
慕容雪凝面上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回以一礼道：“妹妹来得这般早，万一扰了祖母的清梦可该如何是好？”
慕容婳霎时间面色惶恐，而后急忙解释道：“只因不曾见过祖母，自昨夜起便满心期待，只想早些见到祖母，是我太过心急，忘了为祖母考虑。”
慕容婳语气真诚恳切，垂着头，一时间倒显得慕容雪凝有几分咄咄逼人。
见状，慕容雪凝也不再多说。
慕容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慕容老夫人瞥了眼慕容雪凝，心中叹道：心眼小到连双生妹妹都容不下。
随后，慕容老夫人开口道：“都坐下吧。”
待到女眷们入座后，慕容婳这才打量了一眼她们。
曼姨娘身旁的是韵姨娘，出自书香世家，浑身一股书卷气息。
韵姨娘的女儿名唤慕容雪落，不同于舒姨娘，她却毫无诗词天赋。
韵姨娘一旁的是妩姨娘，面容安静，与世无争。
妩姨娘的女儿名唤慕容雪姣，与她娘亲般安静坐着，不争不抢。
慕容婳垂下眼眸，微微扯了下嘴角：当真是不争不抢吗？
再往后便是二房的女眷。
二房只有一妻一妾。
慕容二夫人膝下只有一名嫡女，那位妾室倒是生了两位庶女。
“近日，盛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我慕容府双生嫡女一事，老大儿媳，你是怎么想的？”慕容老夫人端着茶盏，看向了慕容夫人。
“婆母，儿媳后日生辰宴，准备在宴会上向宾客们公开婳儿的身份。”慕容夫人说着看了眼慕容婳。
慕容婳本就一直望着慕容夫人，见她望过来，慕容婳顿时弯了弯唇角，笑容仿佛蜜糖，令慕容夫人也不由得笑了笑。
“如此甚好。”慕容老夫人此话表示赞成。
话落，韵姨娘迟疑地开口，说：“婆母，可二小姐的命格……”
闻言，慕容老夫人则是冷冷瞥了眼韵姨娘。
韵姨娘顿时噤了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慕容夫人面色也冷了下来。
除此之外，其他女眷面色如常。
慕容婳侧目看向韵姨娘：这便沉不住气了吗？
心急之下，韵姨娘犯了慕容老夫人的大忌。
说来，这件陈年往事还是前世的楚王告诉慕容婳的。
慕容老夫人未嫁入慕容府时，本是南康郡主。
南康郡主与上一任慕容丞相两情相悦。
南康郡主十四岁那年，南边姜国上书，请求天元国安排皇室女子与他们联姻，如若不然，他们便发兵南下。
当时宫中的帝姬们，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
当时的天元国刚与商国交战完不到半月，边疆的将士们需要整顿歇息，若是同姜国交战，基本没有胜算。
最终，先帝决定封南康郡主为公主，命她前往姜国和亲。
南康郡主自然不愿与意中人分离。
人人劝她命由天定。
可她偏不信所谓的命由天定。
圣旨下来的第二日，南康郡主留下一封书信后，连同上一任慕容丞相一并不知所踪。
人人猜测她二人是为情私奔。
出乎意外的是，先帝并未发怒，而是修书于姜国皇帝，称半个月后天元国的和亲公主便会抵达姜国。
半个月后，边疆传来消息，南康郡主连夜取得姜国皇帝的项上人头。
无人知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世人只知，南康郡主是巾帼英雄。
姜国顿时群龙无首，趁着皇室子弟争夺皇位时，南康郡主兵临城下，成功灭了姜国，她也因此避开和亲的命运，成功与意中人相守到白头。
从此，南康郡主只信命由天定。
当年净善大师为慕容婳与慕容雪凝占卜出命格后，南康郡主便丝毫不信，甚至欲杀了净善大师。
只是慕容丞相过于相信鬼神命格一说，瞒着南康郡主在半夜三更时欲杀死慕容婳。
好在玄灵道长前来救下了慕容婳。
“待在你的青灯院，闭门思过三个月。”南康郡主冷冷开口。
韵姨娘面色一白，只得应道：“是，婆母。”
“丹春，自今日起，你便是二小姐的人了。”南康郡主说完，蒋嬷嬷身后的一名年轻婢女走出应声道：“是。”
慕容婳受宠若惊地起身说道：“多谢祖母。”
一旁的女眷们，皆是神色一滞。
丹春是南康郡主身旁的一等丫鬟。
南康郡主此举便是告诉众人，她认可了慕容婳嫡次女的身份。
随后南康郡主摆了摆手，说道：“都退下吧，各回各院。”
“是。”众位女眷们皆是起身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