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黄金万两
“慈悲刀饮酒，魂断夜微凉！你是慈悲刀夜微凉！”胡须壮汉惊道。
“不错不错，竟然还有江湖后生知道老夫的名讳。”老者点了点头短刀一甩，撒去了多余的酒水。
这一举动看的那个少年连连摇头，直道：“可惜了可惜。”
娇俏少女见几位哥哥如临大敌，也不由得警惕起来。
只见胡须壮汉拱了拱手问道：“前辈退隐许久，为何忽然现身于此？”
“小娃娃明知故问，自是为了你们那车上的红货而来。”那胡须壮汉少说也有三四十岁的年纪，不过跟这老者一比确实差了不少岁数，这老者喊他一声娃娃倒也不算瞧不起他。
胡须壮汉脸色变了又变，那沙包大的拳头紧了又紧，终是开口服软：“前辈若缺银钱，晚辈身上还有一张天启城宝通商行的银票，面值白银三百两，当然这点银子前辈怕是看不上，改日还请前辈来我西渊城西风镖局，再有白银千两奉上。”
胡须壮汉说的恳切，显得颇有诚意。他口中这西风镖局，乃是北离边境小有名气的一个镖局，他们家里一共兄妹五人，本是镖局东家的家生子，后因其父母跟随东家多年，被改了良籍，从小教授武艺，作为镖局的镖师培养。
这胡须壮汉走镖多年，为人沉稳，深的镖局东家的信赖，这次他们总镖头接了个大单，乃是九龙门所托送往江南。走镖之人武艺倒是其次，他们更重人情世故，走一趟镖黑白两道、绿林好汉都需打点热络一番，否则一行几千里，光是拼杀就得拼光了性命，还如何走镖？
再说这拦路之人，几人中除了那胡须壮汉之外，还真没有人听说过这老者的名字。大约五十年前，“慈悲刀”夜微凉的名字那也是入了冠绝榜第四甲的人物，传闻此人原本是少林寺劈柴做饭的和尚，无意中在劈柴时领悟了上乘刀法，后来因为一次下山救下了一名铁匠的女儿，动了凡心，便还了俗。有一日夜微凉外出办事，回村时却发现村子被马贼所屠自己的妻子也惨遭不幸，那夜微凉一人一刀，杀向马贼的山寨，仅仅一夜，山寨系数被灭，更可怕的是，所有的马贼身上只见刀口，不见流血，如此杀人不见血的功夫当真是可敬可谓，后来江湖上便给了这夜微凉一个慈悲刀的名号，只因他的刀取人性命却不留一滴血，大有慈悲之意。
可胡须壮汉却知道，这慈悲刀当年挑战雪月城，被当时还是个少年的百里东君所败，后来便入了魔道，在江湖上倒行逆施，最后销声匿迹。未曾想此时竟在这里碰见了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你这小娃娃倒是乖巧，只是区区千两白银，又怎比得上你们那牛上拉的黄金棺材？”
胡须壮汉一惊，双目顿时瞪的滚圆，那青牛身后的板车上严严实实包裹货物的麻布一下子被无形刀气撕成了碎片，那大青牛竟是被惊的吓软了腿，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哞……”
“大青!”少女惊呼。
夜微凉说的没错，那大青牛身后拉的，真的是一口棺材，一口金光闪闪的纯金棺材。
“啧啧。”食肆少年暗暗称奇，这么大一楼棺材，还是上好的纯金打造，价值果真不只万金。只不知道这棺材是谁做的，又是打算让人趟的？
“前辈既然定要如此，那晚辈们得罪了。”胡须壮汉双拳一用猛力，双支衣袖便被挣裂开来，露出一双强健无比的胳膊。其余兄妹几人也纷纷亮出兵器，短须青年使得是一把长剑，高个青年使的是两把短枪，而娇俏少女手中握的却是一把峨眉刺。
“无知竖子。”夜微凉冷笑一声，连挥三刀。
第一刀断了两个青年手中的兵刃，第二刀斩断了胡须壮汉的一只手腕，第三刀确实挥向那食肆的小哥，斩碎了灶台上七八个瓷碗。
胡须壮汉怪叫一声，顿时大汗淋漓。他的手已经没了，断腕之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却未见一滴鲜血流出。
慈悲刀，好一个慈悲刀！
“大哥！”两个青年见状赶紧上去搀扶住那胡须壮汉，那少女刚刚虽未被夜微凉攻击，但此刻也吓得够呛，就连双腿也开始打起颤来。
“难怪刚才那个大哥说你入了魔道，你这所谓的慈悲刀一刀其实本可了解他们性命，可却偏偏只伤一人，威吓一人，阻拦二人，虽未见血，但却令人心生恐惧，如同玩弄猎物，未免过分了一些。”少年在一旁不住的摇头，接着那食肆的少年来到胡须壮汉前，伸手朝他嘴里塞了个药丸，又道：“吃吧，这药丸吃下去能止痛，不过有点副作用。”
胡须壮汉还没反应过来，那药丸便顺着喉咙本能的被吞了下去，只是这药丸当真有奇效，那胡须壮汉吃下之后不到十个呼吸的功夫，手上的疼痛竟真的完全消失了，只不过，当这个胡须壮汉想开口向这少年致谢时，却只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大哥，你怎么了？”短须青年紧张的问。
“安心安心，我不是说了吗，这药丸有一点副作用，吃了以后能止痛不过三四个时辰内说不了话，等药效过了便好。”少年解释道。
短须青年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个少年，似是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这时，夜微凉却阴恻恻的开口道：“小子，刚才老夫好心放你一马，你还要多管闲事吗？”
“老爷子，你这话便是不对了，我请你喝酒，你却打烂我的碗，这是何道理？”少年不忿的争辩道，“这几位是在我店里吃饭的客人，你若是把他们都杀了，那我这里可怎么做生意？”
“你这娃娃，当真不怕我？”夜微凉冷道。
“为什么要怕？”少年奇道。
“他们都怕了，你为何不怕？”夜微凉道。
少年看了看那几位大哥小妹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然后似是恍然大悟的说：“他们之所以怕，是没见过你这般高强的武功，所以内心产生了绝望，自然恐惧，若你刚才直接一刀砍了他们的脑袋，那他们便不会怕了，也不需要怕了。”
这少年的话说的着实惊人，那一旁的少女嘴都惊成了“o”型。
按照这少年的话说，他们刚刚应该直接被砍死，也就不用受罪了？
“哈哈哈，你这娃娃有点意思，你说他们怕我，是因为没见过我这般高强的武功，那你不怕我，难道是觉得我的武功稀松平常？”夜微凉反问。
少年摇头，想了想道：“老爷子能伤人不见血，武功自然是高的，只是我见过的武林高手太多，你的武功跟他们一比，倒也真的是稀松平常。”
夜微凉一下子被气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脸色一变，厉声道：“那便说说，你见过哪些高手？”
少年对夜微凉的恐吓视若无睹，反而扒拉起手指头数了一下：“我见过的高手，嗯，酒仙百里东君、枪仙司空长风、雪月剑仙李寒衣、儒剑仙谢宣、玄剑仙赵玉真、掌香监瑾仙大监、掌剑监瑾威大监、御前侍读瑾宣大监……差不多，就这几个吧。”
就这几个吧？
胡须壮汉、短须青年、高个青年还有他们的小妹都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这少年。因为这个少年几乎报出了半个北离高手的名字！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见识倒是不凡。”夜微凉咧着嘴，点着头，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怒，“只可惜，你刚刚说的那些个人，没有一个人今日能救得了你的性命。”
“哦？你想杀我？”少年问。
“我本不想杀你，可现在却想了。”夜微凉道。
“你若刚刚想要杀我，也许还能有七成的把握，只可惜她来了，我便死不了了。”少年耸了耸肩。
“谁？”
“她。”少年一指远处的树上，一个白衣长袍，脸戴恶鬼面具，身后还背着一把长枪的怪人正双手抱胸，站在树枝之上，静静的看向夜微凉。
夜微凉微微一惊，挥手便是一刀，刀气直接斩断了那棵大树的树干，可那鬼面人竟又一下子出现在了夜微凉的身后。
“踏云乘风步！”夜微凉冷声道，“小娃娃好轻功，快快走开，你年纪轻轻练到这般武功已是不易，我不想伤你。”
“不想伤我？夜微凉，当年你被百里东君打的境界大跌，原来眼神也不大好使了。”鬼面人一伸手，一根银白如雪的长棍赫然出现在手中，同时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势。
夜微凉大吃一惊，说话都有些微微发颤：“逍遥天境？你这般年纪，竟然能到逍遥天境？”
鬼面人冷声道：“夜微凉，你当年因为败给百里东君，走火入魔，这些年心魔难除，再不能恢复，你想抢的这黄金棺材，是佛门至宝，你想借着这黄金棺材之力去克制心魔，好让你重回巅峰，而前些年这黄金棺材一直保管在于师国九龙门，你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这黄金棺材要被运往江南，所以才在半路拦截，是也不是？”
“你、你如何知晓？”夜微凉惊道。
“江湖事，江湖百晓堂自然知晓。”鬼面人道。
“原来你竟是百晓堂的人，姬若风那小子与你有何关系？”夜微凉问。
“与你何关？”鬼面人忽然向前，长棍在半空中凌舞，闪出朵朵棍花。
夜微凉挥刀相抗，可他早已不复年轻时的巅峰之力，又怎敌的过鬼面人那变幻莫测的棍法？只见无数虚影之中，鬼面人递出惊天之力的一棍，夜微凉胸口遭到重创，一下子被打飞了出去。
“风无形，云无相，风云合璧、摩柯无量。乘风步配云起棍，果然绝配，老夫输了。”夜微凉勉强站起身子，重重的咳出了几口鲜血。
“夜微凉，你老了。你妄图借助外力重回巅峰，却不去靠自身的力量铲除心魔，就凭这点，别说是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赢百里东君。”鬼面人十分不客气的道。
“罢了罢了。”夜微凉挥了挥手，转身几个腾挪，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大敌退去，胡须壮汉几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不过眼前这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也颇为怪异，而且武功更在夜微凉之上，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该怎么办？
见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的样子，鬼面人一眼便瞧出了他们的心思，只淡淡的说道：“黄金棺材虽然价值连城，但我百晓堂还看不上那点金子。你们从边境而来，一路上分成了三队人马，皆为明线，只有你们兄妹四人乔装成货商，才是暗线，只是既然有一个夜微凉能够得知消息，必然还有其他人也收到了风声。这黄金棺材本是姑苏寒水寺的镇寺之宝，只是前些年被九龙门借了去，你们出了落雷山，最好先去离这里最近的法华寺借助，然后传信给寒水寺求助，寒水寺的忘忧大师乃是禅道大宗，若他出面传输各个寺庙请他们协助，那你们后面的路应会一路顺畅。”
“多谢前辈相助！”短须青年听闻鬼面人的话，心下一喜，连声道谢。
“噗嗤。”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若是这短须青年知道他管一个比自己要小上十来岁的少女叫前辈，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有意见？”鬼面人瞥了一眼少年，语气中略有不满。
“不敢，不敢。”少年连连摆手。
鬼面人又看向胡须壮汉，道：“他调的药，副作用挺大的，他没告诉过你那个药除了会变哑巴之外，等到药效过了之后之前制住的疼痛感会一下子爆发出来吧？你们最好赶紧出山，找个地方落脚，等到他那个什么牢子的止痛药药效过了，估计你会疼的寸步难行。”
胡须壮汉愣了愣，看向一脸尴尬的少年，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他用仅剩的一只手对着鬼面人拱了拱手，然后示意自己的弟妹们赶紧赶牛上路。
等到他们重新用布条将黄金棺材包裹延时后，因胡须壮汉不能说话，便由短须青年代为说道：“二位，我们乃是西风镖局的马氏兄弟，大哥马匀，我是马华，四弟马滕，五妹马繁，今日受二位大恩，以后若有缘再见，定当报恩。”
说罢，短须青年马华从身上取出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少年：“这是我兄弟的一点心意，小兄弟请务必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