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要求
“有时候真是很想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些勇气敢同我对抗！”
许瞳眨眨眼，挑眉一笑，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收回手来，也不坚持，“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瞳甜甜笑答：“难不成你其实想我爱你的人？”
顾辰没有接话，再一次眯起双眼，掀动嘴角深深一笑。
许瞳说：“这样吧，我们比点不一样的、更快更刺|激的；你我各占一台，一起开球，选定花色后按一二三四五顺延下去挨个打，进便进不进便跳过去打下一个，最后一颗球打黑八清台；谁打得快先清台赢一分、每打进一球也赢一分，清台以后谁得分高就是谁赢！”
“——再说这东西可不单单是笔和簪子，它其实是金灿灿的黄金粉粉的人民币呢！既然有人肯给得大方，那我自然也收得痛快咯！”
两个人不再旁顾身边另一人，只心无旁骛移动在自己桌案前，认真计算角度，目不斜视地瞄准，不容果断地出杆。
顾辰又把水杯送到嘴边，大口大口连连吞咽，仿佛极渴；喝过以后，将水杯放到一旁，满眼深意盯住许瞳，声音轻佻低沉，“如果我真的想，又有何不可呢？”
比分很快被清算出来——许瞳恰恰以这一分之差的优势赢了顾辰。
许瞳静坐一下，也跟着起身，怔怔地往台球案旁的沙发走回，去取她的外套。
凝视她半晌，顾辰忽然朗声笑开。
许瞳猛地顿住脚步，瞪大双眼望向来人，眼神里面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与怔然。
这理由显然不是真的，却偏偏又冠冕堂皇得无懈可击。
顾辰放下球杆，搓搓手指吹了两下，一派怡然，“你赢了；所以，说吧，什么要求！”
最后结束时，顾辰击进黑八的速度比许瞳稍稍落慢。
顾辰表示没有异议，点头应了句好。
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有人悄悄站在她身后。
顾辰站在她对面，墨黑眼瞳中倒映着她如云秀发瀑布一样流泻在肩头，眸心仿佛被耀眼光芒猛然刺到一般，刹那间急遽地紧缩起来。
两个绝顶高手的终极对决，令围观众人几乎看呆了眼，一个个全都张大嘴巴惊叹比赛画面之美、对手球技之高，叮叮咚咚的撞球声似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振奋人心悦耳动听过。
许瞳用球杆轻敲掌心，一副思索的样子，“难道你球技很烂？怕输掉所以不敢和我比？”
顾辰眯眼看她，沉吟不语，隔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啊！就赌一个要求！”
这时艳舞已经结束，丽萨躲下去换衣服，围观的人呼啦一下散开，好多人陆陆续续回到台球案旁，发现许瞳和顾辰似乎即将展开对战，不禁变得比刚刚更加兴奋激动。
顾辰闻声，不由蹙动一下眉心。
顾辰耸肩，“未尝不可。”
虽然肢体在有条不紊的行动着，脑子和心却都好像被惊天炮火凶狠轰炸过。
在看到一双无比熟悉、充满玩味的双眼以后，惊讶与怔然便毫不掩饰地浮现在她面颊上。
空气中似有谁的一声叹息被悄悄湮没。
越想将所有事情想个通透明白，脑子里却越发乱成一片喧嚣的空白。本能告诉她，此时此刻，她也许应该见见顾辰。
许瞳一面说一面抬手到脑后抽出那只金笔，把它递还给顾辰，“没坏没丢，完璧归赵！另外还有……谢谢你！”
许瞳一面伸手到脑后重新挽起头发用金笔别住，一面笑眯眯地答：“既然你想给，我也想要，那又何必惺惺作态的推辞忸怩？”说完这句时，她不禁在心里微微一怔。
按着对她的了解，以为她必然会否认，却想不到她竟然忽地微笑起来，对他点头答是。
许瞳依然笑得无比甜美，走近他看着他的眼睛，“我的要求，很简单，”她仿佛呢哝一般，望着他嚅嚅轻语：“下次打球，不要再故意让着我！”
只短短一下子，球案旁就再次围满人。许瞳和顾辰面面相对站在人群中央，一个看似纯真无邪，一个望去清隽不羁，明明是两种格格不入的气场，偏偏交合在一处时，却又让人觉得那画面实在无比耀眼和谐。
顾辰眯着眼睛，“别把话说得这么死，说不定哪一天这一幕就真的会发生！”
许瞳对他点头笑；薛劲锋一下垮了脸，低声急问：“你没有和他赌输了就穿比基尼跳艳舞吧？千万不要！曈曈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真的，你和他比赛，我恐怕你……等下会凶多吉少！”
与他缠斗这么久，一直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征服与被征服、算计与被算计、利用与被利用、伤害与被伤害；彼此接触的过程中也曾经无意地动心过，受过伤觉得疼以后决定从此戒备着，守护好自己的心，再也不会先去拨动那一份爱念；以为从此以后总会是冷静自持的，可是今时今日，听到那人助手一番话以后，她却变得再度心潮难平。
这世界上，是不是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明明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忘记他，却无奈在脑中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浮现出他骄傲霸道的可恶样子。
一面恨得咬牙切齿，一面却已刻骨铭心。
于是不再奔着外套而去，当下立即急急转身。
顾辰把水杯递到嘴边，轻抿一口后，望着她，眼底晶亮，深深一笑，“急什么呢？后面不是有一辈子的时间！”
“顾总的笔还在我这里呢，不是吗？”
耳边回响起那人父亲所说那句话——如果一个聪明女人，选用生孩子这样愚蠢的方法去报复男人，只能说她再犯混。而她之所以犯浑，该是爱上什么人却又不自知，已经分寸大乱了——和着这些话，在这一刻，许瞳脑里心里通通变得纷乱惆怅起来。
无意间的话语，却竟像是有着几分自省的意味一般。
许瞳难得的并没有觉得生气，“切”一声后娇哂道：“要我也穿着比基尼跳艳舞吗？这真是比醉话还有趣！顾总难道只喝清水也会醉吗？”
知道自己赢了战局，许瞳笑得无比开心，笑容甜得几乎流蜜。
乌黑秀发失去束缚，顷刻间从她脑后垂落散开，柔柔顺顺地披展在肩后。
一个下午而已，许瞳连赢两位金融街台球高手，她已经成为这条街里最惊人的奇迹和传说。
她笑得如同夙愿终于得到满足的小女孩一样，一眨不眨地望着顾辰。
那人却笑得一派怡然自若，看她见到自己时一副还来不及收起就被人给抓个正着的吃惊样子，不禁挑起眉毛戏谑地问：“看到是我竟然吓成这样？这么急匆匆的奔出去，你要找的人该不会……就是我吧？”
顾辰“呵”地笑一下，声音里染着几分暧昧，眯起眼问：“这么爱我的钱？”
许瞳霍地一下顿住脚步，迅速抬头，去看那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许瞳正色起来，看着他认真地说：“这局，我们比真本事。就赌一个要求，谁赢了，谁可以向对方提出一个要求，怎么样？”
许瞳娇声叱他：“还没有开始比就灭我的士气，真是胡说八道！”她眼梢轻轻一挑，瞟一眼顾辰，笑眯眯对薛劲锋说，“安心，我才不会赌这个呢；我的艳舞只会跳给我心爱的人看！”随她软侬低语眼波流转，无数妩媚风情尽从她眼底眉梢倾泻而出，一时间竟似有满室旖旎无声流淌。
顾辰的笑容忽然变得诡谲起来，声音里有邪邪坏坏的味道，如同调情一样对她挑眉低语：“如果是你在跳，我说不定就会看到完了！”
许瞳闻声不禁看向顾辰一眼。麻将他已经打得出神入化，想不到台球他竟然也是一名高手。
声音甫落，空气里便同时响起球杆撞在球上的清脆“咚咚”声。
她从来不知道，事情的另一面竟还有着这样一番曲直。
许瞳也看着他，眨动双眼，幽幽回应：“呵！总不至于，你想和我纠缠一辈子的吧？”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端着一只水杯，身形颀长姿态潇洒，静静站立在她对面，并没有打算去接那只笔，只抬眼扫一下她面颊，翘动嘴角幽幽一笑，仿佛浑然地漫不经心，看着她低低说：“似乎它做起发簪来，比作为一支笔要更让人称心些。一支旧笔而已，你就留着做发簪吧，不必还我。”
顾辰笑容有丝邪佞，“难道你想给自己制造穿着比基尼在我面前跳艳舞的机会？”
顾辰笑：“你倒是大方，一点不推却！”
许瞳不禁吃吃一笑，“难不成，你要以这样的方式‘给我好看’？”
“——除此以外，不论谁觊觎我的舞姿，都一定不会得逞！”她一面轻轻说，一面挑衅一样看向顾辰。
郑秘书起身离开。
许瞳扬扬下巴，不答反问，“那边艳舞似乎还没有散，你又怎么不看完它呢？”
有人在一旁出声感慨：“这下有热闹看了！自古以来这条街上赢过丽萨的唯二两人即将展开对决，这将是怎样一种巅峰对决的精彩呀！”
许瞳不由呵呵笑起来，点了点头，轻讽道：“也对！凡是顾总想做的事情，几时做、如何做，谁左右得了？只是您别忘了，我可是您未婚妻的亲姐姐呢！别和我纠缠太久，真的制造出什么豪门丑闻来，恐怕就不好了！”这话一时像在对他说，一时她又觉得是在提醒自己。
顾辰也笑，挑起眉梢，“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你干哥哥在麻将馆隔壁开了家地下球室吧？想对我也扮猪吃老虎引我上当？不太可能！”
难道果真是这样的吗？
薛劲锋从人群里挤过来，凑到许瞳身边，紧张兮兮地问：“曈曈你要和顾总比赛吗？”
随手从桌案上拿起一根球杆，脸上笑得一派天真，许瞳歪着头眨着眼，轻轻对顾辰问：“不如我俩也比一局，怎么样？”
许瞳收起嬉笑，神情变得专注而认真。她向侧里横瞥一下，迅速收回视线，低低叫一声：“开始！”
却在一回身时，险些撞上什么人。
顾辰也脱下外套搭到一旁沙发上；两道裹着洁白衬衫的身影，一窈窕一清隽，各占一台，双双弯下腰身，做好开球准备。
许瞳不由追问：“我真想知道——顾总究竟要什么时候给我好看？”
或者看到另一位当事人以后，她会为这迷惘混乱的思绪理顺方向，会令彷徨混沌的心境变得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