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吃醋
我不敢完全信任他，决定尽早做逃跑的准备。
“拿什么？”我余怒未消。
“不告诉你，”石头继续对我摊开手掌，大刺刺地说，“懒丫头，快点拿来，不管你绣得再难看，好歹也比破布片强。”
“没有。”我想了想，摇摇头。
石头给呛住了，过了很久后才说：“你明知道他喜欢你。”
不，必须拒绝！
我辩白道：“不是我求她做的，是这孩子善良心细，看你荷包坏了，特意做给你的。而且她做得比我好，自然是能者为之？你真当我天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练绣花啊？”
我很担心。
“他要，你就给了？”石头也到了变声年龄，平时说话和鸭子似的难听，再加上咬牙切齿从喉咙憋出来的发音，格外阴森恐怖。
“丢了？你还能不能再笨点？”石头眼神儿有点心疼。
南宫世家进难出易，这些年来我研究过好几条离开线路，想什么时候撤退都不成问题。
可是，如果结局还和他在一起，我那么多年辛辛苦苦逃避原著做的工作究竟是为什么？！
“真不贤惠……”石头郁闷地嘟囔了两句，皱眉问，“那个叫小尤的，没事做荷包给我做什么？”
“不知道你究竟在怕什么？”石头看了我半响，愤愤然拂袖而去。
我只好偷偷将墨竹荷包洗干净，还给了小尤，帮忙婉转道歉。
又过了三天，南宫世家中门大开，怒马鲜衣候爷来。
石头飞快一把夺过，开心地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你不是说要做梅花的吗？怎么变了竹子？竹子也好，我更喜欢。”
石头气呼呼地问：“你就不会说你喜欢别人吗？”
南宫冥似乎心情大好，他慢悠悠地在怀里翻了翻，慢悠悠地拿出一个墨梅荷包，慢悠悠地转了转荷包，慢悠悠地从里面翻出几个金瓜子，慢悠悠地分赏下去，再慢悠悠地将荷包收了回来，然后慢悠悠地走了。
准备妥当后，我一边继续研究各地风俗物产，一边在圈定的几个隐居地点离犹豫不决。
“我和个瘟疫似的，说喜欢谁就祸害谁！管事们一个比一个会猜主子心意，翠墨已经被送去劈柴，阿初都给调去刷马桶了，男人见了我只差没掉头跑，我还能喜欢谁？！你倒是可以说说你最近和谁结仇，我去喜欢他一下，帮你报复回去！”我气得口不择言。
我斟酌一下言语，含蓄地提醒这个感情神经比电缆粗的家伙：“她本来就是个好女孩，你别问太多，下次直接提盒点心去谢谢人家，聊聊天，记得说话客气点，别惹人讨厌了。”
“别提她了，我又不是傻子，自会处理，”石头的眉头皱得更深，又问，“你把她做的给我，你自己做的呢？记得上次见到时，你已经开始绣花瓣了。”
我从小孤僻自私，理智大于情感，虽然对石头有好感，对南宫冥不反感，但骨子里最珍惜的还是自己，每到生死关头就会暴露本性。只要能好好活着过日子，我可以抛弃一切男女感情，在所不惜。
小尤大概知道了什么，脸色惨白，却没说什么，只默默接了回去，转身抹了两滴眼泪，从此和我更加疏远。
我也气了：“是啊！我学着你这脾气，待少主来找我，或跟我讨东西，我就严词拒绝，拒之不成，直接大耳刮子往他脸上抽，然后被管事的几顿棍子打断腿卖掉，才合了你心意！”
“给我坦白点，你真没喜欢的人？”石头又问。
南宫冥说不是他安排的，而且那里不危险，叫我放心。
换一个男人被这样对待，多数也罢了。只可惜原著作者金手指威武，原著官配难逆，他硬是要死死缠着，磨着耐心等着，不到黄河不死心，什么办法都没用，我都觉得自己像恶毒女，伤他的一片好心都快伤得不好意思了，
窘得我恨不得掩面泪奔三千里。
石头拍拍屁股上的灰，没滚，只对我伸出手：“拿来。”
虽然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我祸害谁也不去祸害石头。没想到他听了风声，很够胆子，先是跑来莫名其妙地冲着我傻笑了几声，然后抬起头，摆出傲慢神色：“虽然我不太稀罕你这丑八怪，若是你好好求我，发誓一辈子对我言听计从，以后不勾三搭四，不沾花惹草，不顶嘴，不对少主打主意，保证以夫为天，倒可以勉勉强强考虑娶回去，好歹你也会洗衣缝补，烧的菜对我胃口，省得以后嫁不出给别人添麻烦。”
话音未落，墨竹荷包便摔了过来，砸中我脑门，落在地上。他还仿佛不解恨，居然踩了两脚。
我没见他那么凶过，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解释：“当时小尤姑娘下了十二分心思给你做了个好的，比我胡乱做的玩意强多了……所以……”
或许，这叫冷血？
我考虑做个实验，到处找男人，条件放低到是个公的就行。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懒？我好不容易央你做一次东西，也推给别人做？”石头不太记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谁是小尤，只是不满地对我说，“你明知道自己手艺不行，就该多练练，回头再做一个给我吧。”
“你不会说是给我的吗？”石头细长的眼角更弯了，看起来依旧在笑，可是嘴角没有酒窝，这是他要暴走打人的前兆。
行李收拾了大小两个包裹，斟酌情况使用。
没过两天，就传来石头被远远派去江西地区剿匪的消息。
“你混账！”我急了，赶紧将荷包抢起，心疼地拍拍上面灰尘，斥道，“小尤姑娘人很好，你不喜欢也就罢了，怎能这样糟蹋别人一番心意？”
我想起小尤，越发觉得石头脾气刚硬，大男人主义十足，而小尤温婉贤淑，低眉顺眼，很会为人着想，从不争吵，两人性格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便赶紧从怀里拿出她做的墨竹荷包，笑眯眯地递了过去。
不远处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我们一块儿回过头去，是南宫冥练习完毕，正站在练武场门口，随手赏了递毛巾的侍从一个金裸子，其他人更是冲上来拿剑的拿剑，送水的送水，殷勤万分，然后都眼巴巴地盼着打赏。
我觉得气氛不妙，悄悄踮着脚尖想撤退……
小包裹是紧急情况下逃跑用的，里面是外祖母送我的空心银簪，里面藏着易容药粉，可兑水使用。我这些年来的积蓄则换成金票，用薄油纸和蜡包好，分别缝入一套半旧的衣服、靴子、内衣、腰带里，小荷包里装几十两银票，零用方便，遇到贼的时候也可丢出去保命。还有一把石头送我的弯刀，锋利小巧，可藏入靴中，一张南宫冥画坏丢掉的手绘地图，上面有附近几个省的详细地貌和交通线路。
石头眼睛都看直了。
“你什么眼神？连绣活好坏都分不出？我能绣出那么好的竹子吗？自然是别人做了给你的。就是临香阁的那个叫小尤的丫头，长得清清秀秀，脾气很好，总是喜欢笑，你应该见过的。她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等的好，院子里男孩个个都抢着要，她能帮你做，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无奈地揉揉额头，思考怎么婉转地暗示他和小尤找机会多接触一下。
“滚！老娘不耐烦侍候你这大爷！没准三天就给气死了！”我一脚踹去他屁股上。
还没走几步，领子就被扯住，拖了回去，然后对上石头像锅底似的一张脸，只好讪讪道：“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好，想搁一边去。正好给少主看见，他说可惜，就讨去了……”
……
石头冷冷地说：“我就是个混账，玩不得好言好语，半推半就这一套！你珍惜别人心意，自个儿珍惜去，别扯上我。”
我缩了缩肩，低声道：“主子要东西，我能不给吗？”
我越发心虚，不敢应声，只好低着头听他数落。
南宫焕为招待贵客，也加强了戒备。
带着美姬艳妾，娈童姹女数十人，侍女随从近千人。
大包裹是回家探亲时候用的，里面包着几件不起眼的旧衣服、两双厚实布鞋，还有大量碎银子和常用药物，各种远门旅行用品一应俱全。
“你那么坚持做什么？”我眼珠子乱转，不敢看他：“那个……那个……已经没有了。”
“这个……你什么时候看见的？”我有点心虚了。
我委屈：“他又怎可能不知道我不喜欢他？”
石头瞪了我一眼，提醒道：“上次我不是说弄坏了荷包，托你给做个新的吗？现在都过去十几天了，我天天用破布片装银子，丢脸丢得……喂，你这笨蛋该不是忘了吧？”
可惜，没男人肯靠近我三步范围内，还差点博了个花痴之名！
可惜我的保持距离，婉转拒绝，言语敲打，装疯卖傻统统无效。如果真找个愿意娶我的“意中人”回来，迅速成亲……也不知是会打消他的痴心念头，还是会导致他直接兽化。
我打听了一下这位候爷荒淫无耻的事迹，立刻确认了他的禽兽身份，吓得头皮发麻。
虽然南宫冥现在的人很好，我并不讨厌。